試煉塔。

莫凡望著半空中搖搖欲墜的守護法陣怔怔出神。

「好像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他凝神丟了個鑒定術過去。

「最多只能再堅持鍾……」

從鑒定術顯示的信息來看、

維持現在的狀態。

玉虛學府的守護法陣，最多只能再堅持鍾。

這個時間，包含了掌門顧青山運轉至寶死命抵抗爭取的時間。

若是掌門顧青山先倒下了，那麼守護法陣很快就會被攻破。

「一旦守護法陣被攻破，大魔燭天想要大開殺戒的話，怕是一擊就能將玉虛學府抹平。

「到那時候，除了天命和歸元有活命的機會，其他人估計瞬間就會死去……

想到這，莫凡揉了揉眉心。

「還好瀅瀅外出了，不然——」

與此同時，一旁的李志寧身子微微發顫，一邊死命逆行運轉基礎煅體訣，一邊喃喃道：

「學府不會有事的，守護法陣的殺陣還沒有釋放，一旦殺陣釋放，那頭大魔沒有活命的機會……」

莫凡沒有反駁他，只是點頭道：「但願如此。」

通過鑒定信息，莫凡知道守護法陣的殺陣已經出了問題，一時半會啟動不了。

殺陣是守護法陣最核心的部分。

想要將其修復，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做到的。

「不是但願如此，是一定會沒事的！」

李志寧眼眸微瞪，神色堅定道：

「玉虛學府傳承了三四千年，遭遇過無數次危機，但每一次都成功挺了過來。

「這一次也肯定不會有例外。

「靈氣還沒有復甦的年代，玉虛學府便一直是武學聖地，幾千年下來，積攢了無數的底蘊。

「莫師弟，你要相信學府，不會有事的！」

李志寧安慰著自己，同時也安慰莫凡：

「莫師弟，你不用擔心，魔族進入我們人族領地，唯有死路可走。

「即便玉虛學府不能抵禦，人族其他勢力的強者也會趕過來救援。

「說不定已經有至強在趕來的路上了，只要再堅持一會，勝利就是我們的！」

莫凡點頭：「對，只要再堅持一會，勝利就是我們的！」

這個時候，他也看出了李志寧狀態有些不對，只有順著他的話接下去。

實際上，時間過去這麼久。

人族強者還沒有趕過來，已經說明了問題。

人族，被牽制住了。

「師弟，我們繼續逆行運轉基礎煅體訣，多為守護法陣貢獻一份力量，只要再堅持一會，勝利便屬於我們！」

李志寧眼眸微閉，專心逆行運轉基礎煅體訣。

然而很快，他便是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面色蒼白如紙，神色瞬間萎靡下來。

他四肢抽搐了幾下，帶著濃濃的不甘，睜著眼睛昏厥了過去。

超負荷運轉下，即便身為超的李志寧，也已經到了極限。

他一直拼盡全力地逆行運轉基礎煅體訣，沒有一絲保留。

在這種極端狀態下，能量很容易轉化不過來，氣海很快便會枯竭。

超凡秘力供應不足，身體承受不住，自然就昏厥了過去。

見此，莫凡只能無聲嘆息，伸手把李志寧的眼睛合上。

他氣海特殊倒是不用擔心會力竭昏倒。

但是連超凡境的李志寧的昏厥了，也說明其他人即便沒有他這麼極端，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尤其是修為低一些的弟子，體內積蓄的能量本就不多，用不了多長時間便會消耗一空。

這樣一來，昏過去是遲早的事。

一旦玉虛學府弟子大規模昏倒，那麼守護法陣的防禦力量就會變弱。

屆時，掌門顧青山需要更加拚命才能夠維持現在的狀態，距離法陣被攻破也就不遠了。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玉虛學府傳承了這麼多年，就沒有其他的底牌了么？」

莫凡喃喃自語。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耳畔響起了一道清冷的聲音。

「莫要絕望，只要心存信念，便還有機會。」

莫凡一愣，抬頭便看到了滿頭銀髮的劉惜言從空中落下。

「長老？你怎麼來了？」

劉惜言沒有廢話，直接道：「你掌握了完整版的養劍訣？」

此話一出，莫凡不由一怔，腦中思緒萬千，最終道：

「我不知道完整不完整，但我確實從劍閣後院的石碑上領悟了養劍訣。」

劉惜言一怔，問道：「徐靜的養劍訣，是你指點的？」

莫凡點頭：「是的。」

劉惜言一怔，深吸一口氣，眸中閃動著亮光，身子微微發顫，快速道：「教我。」

「啊？」莫凡錯愕。

「教我，我欠你一個人情，你有任何條件，只要我能做到的，只要是不傷害學府和人族利益的，我都答應。」劉惜言鄭重道。

莫凡搖頭：「養劍訣本就是我從劍閣後院的石碑領悟的，將它交還給長老也是理所應當之事，你不必為我做什麼。」

劉惜言一怔，深深看了莫凡一眼。

她沒有矯情，快速道：「那現在開始吧，時間要來不及了。」

「長老帶我去劍閣後院，對著石碑參悟可能要快一些。」莫凡道。

劉惜言點頭，伸出玉手搭在莫凡肩膀上，元神之光一閃，二人身影立即虛幻起來。

莫凡只覺眼前一花，下一秒便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劍閣後院的石碑前。

「開始吧。」劉惜言催促。

莫凡點頭指著石碑，道：

「從第一塊石碑開始，我把劍典經義詳細講解一遍，能夠領悟多少，就看長老自己了。」

凝了凝神，莫凡立即匯聚精神，鎖定石碑上的一行行文字，用最快的語速講解起來。

「養天之劍，借地之勢，凝於神藏，溝通內景——」

莫凡剛說出第一句話，劉惜言便是嬌軀一顫，眸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養天之劍，劍天之勢，凝於神藏……

「這就是養劍訣總綱么？」

僅僅是這一句，劉惜言便覺豁然開朗。

以往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瞬間便是如同撥開了迷霧，看得真切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許是受到了刺激，她體內凝聚的萬千劍意，開始轟鳴起來，以自身為中心，剎那匯聚成了一個無敵劍域。

接著，劍域帶動劍閣億萬縷劍氣，一齊轟鳴。

嗡！

剎那之間，整座藏劍山都在發光，像是一柄將要衝天而起，斬破蒼穹的利劍。

莫凡沒管這些，繼續認真且快速地講解著石碑上的養劍訣。

他按照自己的理解，用最質樸簡單的方式，將完整版養劍訣闡述出來。

這樣一來，寫滿石碑的養劍訣，只需要七八分鐘的時間便能講解完。

畢竟沒有時間了。

這已經是最快的方法了。

至於劉惜言能夠領悟多少，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

同一時間。

玉虛峰。

顧青山眼前一片模糊。

雪白衣襟已經被鮮血染得通紅，再看不到一絲的白。

由於承受著攻擊，顧青山腳下的玉虛峰也劇烈晃動，布滿了裂痕，彷彿隨時會崩塌。

不斷消耗元神之光，他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了起來。

「放棄吧顧青山，你再硬撐下去，會死的。

「好不容易凝聚元神，成為歸元生靈，擁有超過千年的壽命，你就願意這麼死去么？

「區區一座學府而已，只要你信奉魔主，以後整個人族都可以交給你掌控。

「屆時，又豈是區區學府可以比擬的？」

耳畔迴響著魔語。

對此，顧青山卻是嗤之以鼻：

「我顧青山只願站著死，不願跪著生！

「不管你們魔族有多強，有多狡詐陰險，都永遠不可能擊敗人族！

「我顧青山倒下了，還要千千萬萬個顧青山！

「只要人族意志不滅！人族便將永昌！」

他深吸一口氣，口中鮮血噴涌也不去管，竭力大喊：「屠魔！」

與此同時，他不要命地凝聚元神之光，輸入手中古印。

霎時間，古印璀璨如星辰，耀眼光束瞬間鎖定大魔燭天，似流光般轟擊出去。

「嗬，垂死掙扎罷了，既然你一心求死，本座便成全你。」

燭天燈籠般大的眼眸一瞪，手中血色長槍頓時迸發出了無盡血芒。

「塵歸塵，土歸土——」

轟！

血色長龍衝出，劃破虛空，剎那降臨守護法陣上方，帶著無邊的威勢，轟擊下去。

與此同時，古印迸發的璀璨流光也剎那而至，迎上那血色長龍。

轟！

流光和血色長龍轟擊在一起，狂暴的能量波動頓時使得附近的空間坍塌。

地面裂開，岩漿噴涌，樹木成片崩碎，遇上滾燙的岩漿，極劇燃燒起來，一眼望去，皆是火海。

「咳咳——」

顧青山咳出一大口鮮血，眸光暗淡了幾分，元神之光明滅不定，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徹底熄滅。

「放棄吧，你撐不了幾分鐘了。」

燭天的聲音再次回蕩在顧青山耳畔。

「好不容易修鍊到如此程度，何必想不開尋死呢？

「好好和我們魔族合作，以後說不定能夠成為至強生靈。

「如今藍星正處於靈氣復甦階段，未來一切都有可能，屆時修為上限或許還能提高。

「根據一些從遺迹中的古籍推斷，修為達到一定程度，便可獲得永恆壽命。

「為了區區一座學府，為了你身後的十萬弟子，斷送如此光明的未來，值得么？」

燭天竭力誘惑，想要顧青山放棄抵抗。

沒辦法。

他看似輕鬆愜意。

但運轉斬聖槍也同樣需要消耗元神之光。

顧青山不要命地擋在這，已經讓他消耗了大半的元神之光。

即便此戰過後，魔主會用無上神通幫他恢復一些元神之光。

但不管怎樣，都會永遠損耗一些。

到了這個層次，元神之光便代表著修為和壽命。

消耗元神之光，對於歸元境生靈來說，無疑是致命打擊。

「放棄吧，區區十萬弟子，只要你追隨魔族，以後整個人族，都將由你統御！」

燭天繼續誘惑，同時運轉精神秘法，製造幻境，企圖瓦解顧青山的信念。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一道山巒般粗壯流光。

轟！

山巒般粗壯流光，瞬間衝出玉虛峰，朝著燭天轟擊而去。

速度太快，攻擊範圍太廣，燭天甚至沒有機會避開，只能眼睜睜看著光束撞擊過來。

「如此恐怖的光束，需要消耗多少元神之光？！

「你、你不要命了？！」

燭天目眥欲裂。

不過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

「不、不對，這不是玉虛印爆發的攻擊！

「這是守護法陣的殺陣攻擊！

「不可能！殺陣不是被破壞了嗎？！

「為何還能激發？！」

電光火石間，燭天目眥欲裂，念頭千迴百轉，卻也只能看著那道光束轟擊在自己身上！

如此恐怖的光束，若是對著地上轟擊，可以直接覆滅一座大城了！

「聖淵！」

沒有辦法，燭天只能將斬聖槍橫於胸前，不要命的輸入元神之光，用來抵擋這道恐怖的能量光束。

轟！

兩道恐怖的能量撞擊在一起，夜空如破碎的鏡子般布滿裂痕。

縷縷陽光照耀進來，無盡煙霞升騰而起。

見此，顧青山神色一喜。

「魔族布下的空間封印開始鬆動，大魔燭天被重創了！」

他深吸一口氣，通過法陣回復禁地那邊。

【殺陣被修復了？效果很好，繼續！再來兩次攻擊便能滅殺大魔，繼續啟動殺陣！】

然而很快，他收到了回復。

【方才伍師兄消耗自身元神之光，強行啟動了殺陣。

【那一擊之力，已經將伍師兄的元神之光消耗一空，並且核心殺陣也徹底崩碎，即便再消耗元神之光，也無法啟動了。】

看著守護法陣傳來的訊息，顧青山臉上的笑容立即凝固。

沉默中，他眼角滑落一滴滾燙鮮紅的淚。

那所謂的「伍師兄」是玉虛學府上一任掌門，也是他顧青山的恩師。

那是從小將他帶到大的長者。

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恩師便等同於他的父親。

然而現在這種情況，他卻沒有時間去悲傷。

深吸一口氣，顧青山仰頭運轉玉虛經，從漆黑天幕上崩開的裂縫中，引落大片太陽精光，修復自身傷勢。

藉助這個空擋，他快速恢復傷勢，以應對接下來的戰鬥。

燭天雖然被重創，但等他掙脫束縛，很快便又會捲土重來。

不管怎樣，藉助這個空檔，也能爭取到一些時間。

自己恢復多一些，便能堅持得更久一些。

只要堅持到援救隊趕到，那便是勝利！

然而他這個念頭剛剛升起，一隻血淋淋的大手便是撥開迷霧，握著血色長槍，用力劈了下來。

「大黑天·聖淵·斬聖槍！

「死！都給本座死！」

轟！

血色長龍咆哮而出，向著玉虛學府俯衝而下。

這一次的攻擊，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恐怖，以守護法陣如今的狀態，不可能擋得下這一擊。

顧青山奮力凝聚元神之光，不要命地將其輸入到古印中。

可惜，因為傷勢太重，元神之光太稀薄，他久久無法啟動古印。

看著越來越近的血色魔龍，顧青山眸中第一次出現了絕望。

「要結束了么？」

然而就在這時，一抹璀璨劍光剎那而至。

顧青山怔住了。

他的眼前充斥著一柄劍，一柄通天徹地，由無數劍意凝聚而成的劍。

那柄劍瞬間撕裂蒼穹，洞開天門，朝著血色巨龍，連著半空中驚愕到獃滯的燭天，以及他周身的幾頭大魔，一斬而下。

「這是……人族劍仙？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