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藏劍山莊一脈的劍修傳承，是斷絕了么？」

老者怔住，有些不敢相信。

「藏劍山莊，是怎麼養劍的？」莫凡疑惑。

老者深深看了莫凡一眼，道：「今昔何年？」

「2023年。」莫凡道。

「二零二三年？」老者錯愕，似是不解。

莫凡搖頭，解釋道：「現在這個時代，距離你所了解的那個時代，或許已經過了數萬年，甚至數十萬年，乃至更久的時間。」

「這……」老者眼露迷茫，怔怔失神，不再言語。

其實他早就猜測到了一些。

然而現在心中所想被證實，依舊有些不知所措。

「除了我，你沒有見到過其他人進來這裡嗎？」莫凡疑惑問道。

「有。」

老者回過神來，點點頭，解釋道：

「我大概於一千年前蘇醒，這一千年間見到過不少闖進來之人。

「奈何他們未曾修鍊我藏劍山莊的核心傳承養劍訣，自然也就無法觸發試煉。」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老者搖了搖頭繼續道：

「大約在六百年前，我倒也見過一位修行養劍訣之人。

「奈何他是胡亂修行的，看上去孱弱如將死之人。

「老夫看不上他，也就沒為他開啟試煉。」

聽到這話，莫凡不由怔了怔。

老者所說之人，恐怕是某一時代的劍仙，鎮壓一個時代的存在。

「除他之外，你是我見到的第二位修行養劍訣之人。

「當然，你修的是我藏劍山莊正宗養劍訣，與他不一樣，老夫自然為你開啟了試煉。」

說到這，老者突然臉黑，瞪了莫凡一眼，氣憤道：

「哼，現在看來，你也是胡亂修鍊的，居然連歸元劍典都不修！」

莫凡訕訕笑了笑：「這也沒辦法，你們那個時代已經被掩埋在了歷史塵埃中，傳承都斷絕了……

「我能領悟完整版的劍訣算是運氣好的。」

老者：「……」

老者沉默，一連嘆了好幾口氣，原本筆直的背突然有些句僂了起來。

最終，他似乎認清了現實，心情終於平靜下來，臉上再次面無表情起來，看向莫凡道：

「說說吧，現在你們是怎麼修行劍道，怎麼養劍的？」

莫凡點點頭，斟酌片刻后道：

「現在公認的劍修，是我們劍閣這一脈。

「修行劍道需要一定的劍道體質。

「而判斷是否擁有劍道體質的條件，是看能不能與刻畫了劍道法陣的石碑產生共鳴。

「石碑一共，共鳴越多的石碑，代表劍道體質越好，養劍越輕鬆，跨過生死關越簡單——」

聽到這，老者眉頭一皺，連忙打斷道：

「你說的石碑，可是劍峰上刻著養劍訣的石碑？」

「應、應該是吧？」莫凡撓頭。

「你們用石碑來判斷劍道天賦？」老者緊緊拽著拳頭，似乎有些生氣。

「是這樣的，不過用劍道體質應該更準確一些。」莫凡道。

「胡鬧！」老者氣得想打人。

瞪了莫凡許久，老者疑惑，繼續問道：

「你說的生死大關是指什麼？」

莫凡想了想，解釋道：「養劍入體雖然傷身，但每累積到一定程度便會發生質變。

「發生質變的時候，體內劍意肆虐，很難控制。

「這個時候若能扛過去，劍意就會發生質變，養劍訣也能得以突破，修為瞬間提升，同時進入下一階段的養劍。

「若扛不住，那隻能身死道消。」

看了眼神色越發陰沉的老者，莫凡繼續道：

「養劍訣一共，對應著養蛻變，分別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六十年、一百年。

「養劍一百年，也就意味著養劍訣修鍊至圓滿，戰力可匹敵甚至碾壓至強，從此天地間再難尋敵手。」

說完，莫凡偷偷看向老者。

這會兒，老者雙手負在身後，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莫凡：「……」

不知過了多久，老者才搖了搖頭，緩緩睜開眼眸，望著莫凡道：

「養劍訣不愧是藏劍山莊至高傳承，被你們這樣練，居然也能爆發出應有的威能。

「只可惜，這種練法，透支的是生命潛能，活不長久的……」

「呃——」莫凡撓頭。

說實在的，他也覺得劍閣的修鍊方式有些不對勁。

不管天賦高低，都需要熬一百年，分明就是在拼體質和壽命。

這真的是劍修么？

當然，吐槽歸吐槽，莫凡還是認真道：

「不完整的養劍訣確實透支生命潛能。

「即便將養劍訣修鍊至圓滿，最終也只有兩百年左右可活，除去養劍訣的一百年，就只剩下一百年可以瀟洒。

「但完整版的養劍訣，養劍的同時也會同步反饋自身，不斷增強體質。

「只要基礎體質足夠好，還是不會影響壽元的吧？」

聞言，老者瞥了莫凡一眼，搖頭道：

「你說的是不戰鬥的情況。

「一旦戰鬥，調動體內劍意劍勢，必將牽引自身生機。

「屆時，任你將軀體鍛造得再強，也於事無補。」

聽到這話，莫凡認真點了點頭。

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完整版養劍訣可以解決修鍊過程中損耗的壽元。

但卻不能解決戰鬥過程中損耗的壽元。

這種養劍入體的修鍊方式，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結局。

當然，只要你不出手，壽元就不會受影響。

以劍仙的威懾力，也沒有人敢主動造次。

但是不出手的劍修，還是劍修么？

莫凡思忖的同時，老者繼續道：

「按照你們的修鍊方式，不管天賦多高，都需要一百年才能將養劍訣修鍊至圓滿。

「然而我藏劍山莊卻出現開始練劍，八歲養劍成功，十歲劍斬天命，無敵人間的絕世劍道天才。」

「十歲劍斬天命？無敵人間？」莫凡怔住。

這麼變態的么？

這是怎麼修鍊的。

於是，問題又繞了回來，莫凡怔怔問道：

「所以你們那個時代，是怎麼修劍的？

「和你說的歸元劍典有關么？」

老者看了莫凡一眼，澹澹道：「十息。」

「什麼？」莫凡疑惑。

「在我劍下存活十息時間，便代表你有資格獲得藏劍山莊完整傳承。

「試煉期限為半年，若半年後你仍無法完成試煉。

「我將判定你使用非法手段獲得藏劍山莊傳承，給予你相應的懲罰。」

莫凡：「？？？」

「我可以放棄試煉嗎？」莫凡氣冷抖。

「試煉一旦開始，無法中止。」老者道。

「那懲罰是什麼？」莫凡退而求其次。

「將你困於此地，直至生命盡頭。」老者道。

「把我永遠困在這？」莫凡若有所思。

他仰頭望著湛藍的天空，運轉功法吸收元氣，認真感受著一切。

片刻后，他發現了端倪。

如老者所言，這裡是一片獨立空間，而非幻境。

這也就意味著，秘境試煉結束后，他未必能夠被傳送回去。

這樣一來，他還真有可能會被困在這裡一輩子。

當然，困在這裡也不是沒有好處。

至少這片空間裡面的元氣，要比城內濃郁得多。

莫凡從進來后就開始一心二用的吸收空氣中的元氣。

但是這麼久下來，他竟沒有感知到這片空間的元氣有絲毫減少。

「這裡的元氣，是無窮無盡的嗎？」莫凡忍不住問道。

「不是。」老者搖頭，「以你吸收元氣的速度，最多夠你吸收個百八十年。」

莫凡眼前一亮：「還有這種好事？」

老者：「？」

你在說什麼胡話？

「來，繼續試煉吧！」莫凡一臉期待道。

老者：「……」

老者有點兒懵，有些不能理解莫凡的想法。

要被永遠困在這方空間，居然還笑得出來？甚至還一臉期待？

這人，是受虐狂么？

「來，繼續試煉！」莫凡再次道。

「既然如此，如你所願！」老者不再客氣，手指微微一抬，便有一道劍芒飛出。

劍芒一閃而沒。

哐當一聲響。

莫凡的頭蓋骨應聲落下，紅的白的流了一地。

對此，莫凡卻依舊鬥志盎然，快速道：「幫我恢復一下，繼續！」

見此，老者啞然。

果真是受虐狂么？

還是說，這是一個瘋子？

搖了搖頭，老者不再廢話，直接幫莫凡恢復身軀，再次出劍。

一個人待在這片空間，其實挺無聊的。

好不容易來了個活人。

是受虐狂還是瘋子重要嗎？

休休休！

一道道劍光飛出。

莫凡的頭蓋骨一次次被掀飛。

「前輩，你不能砍其他位置嗎？」莫凡無語。

「可以。」老者點頭，瞬間恢復莫凡殘缺的身軀，而後指尖一盪，幽寒劍光再次飛出。

這一次，莫凡的半邊腦袋沒了。

是的，半個腦袋，脖子以下完好無損，脖子以上，豎直方向，只剩半個腦袋。

並且切口整整齊齊，不差分毫，莫凡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做到的。

「你管這叫砍其他位置？」莫凡想打人。

老者不廢話，直接修復莫凡殘缺的腦袋，繼續以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姿勢激發劍芒。

神奇的是，不管他以哪種角度，哪種姿勢激發劍芒。

最終都會斬在莫凡的腦袋上，並且切口位置每次都分毫不差。

對此，莫凡雖然痛苦，卻也樂此不疲，一次次的進行挑戰。

沒辦法，這裡的元氣太香了，竟能支撐他吸收百八十年！

然而哪裡用得著百八十年？

以他的修鍊速度。

怕是再過個七八年就能直接無敵！

到時候還怕出不去？

所以，試煉是假，白嫖元氣才是真！

當然，在一次次把掀開頭骨的過程中，莫凡也漸漸摸到了一些規律。

這些規律，莫凡一時半會還琢磨不透，但他可以確定，這些規律很重要。

…………

腦袋一次次的飛出。

兩個小時后，莫凡感覺自己稍微領悟到了些什麼。

這一次，他勉強幹擾到了老者的劍光，使其軌跡出現了些許的偏差，讓原本應該對半分開的腦袋，偏了那麼一點點。

一天後。

一道幽寒劍芒幾乎貼著莫凡的發梢而過，唰的一下斬入他身後的草叢裡。

哧的一聲響，泥土翻滾，沙石濺飛，莫凡身後出現了一道恐怖的豁口。

「好險。」莫凡心有餘季。

這一次，他成功躲開了劍光，保住了腦袋。

看著眼前這一幕，老者錯愕萬分，些許渾濁的眼珠子瞪得老大。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莫凡居然這麼快就能躲開他的劍光！

這才過去多少？

一天時間！

太匪夷所思了！

「哼！」老者冷哼一聲，平復心情，再次出劍。

這一次，他更加認真。

劍光嗖的飛出，哐當一聲響。

莫凡的半邊腦袋再次滾落在地。

對此，莫凡卻覺得酣暢淋漓：「很好，再來！」

他覺得自己變強了。

至少保命能量變強了不少！

除此之外，一次次觀看老者出招，莫凡也隱約覺得，自己對劍道，有了一定的領悟。

按照這個趨勢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通過試煉。

想到這，莫凡不由有些擔憂起來，忍不住問道：「若是通過了試煉，我還能待在這裡嗎？」

聽到這句話，老者差點氣得冒煙，沒好氣道：

「若你能通過試煉，此處你愛待多久待多久！」

聽到這話，莫凡才放心下來。

「再來！」

…………

第三天。

又是一道劍光落空，撕開了莫凡身後的草地。

第二道劍光！

居然躲開了第二道劍光？

老者眼眸瞪得老大，滿臉難以置信。

這才過去多久？

原本轉瞬就能斬殺，弱小如螻蟻的後輩，居然已經能躲開自己兩道劍光了？

這還是人么？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再來！」莫凡開口。

三天試煉下來，他覺得自己變強了不少！

至少保命這一塊，要比原來強太多！

御風身法被他融會貫通，騰挪之間宛如瞬移。

現在的莫凡，身法方面的造詣，已經超過了獲得流光峰傳承的顧水月。

這陪練，比紅衣女鬼還專業！

想到這，莫凡莫名有些想念紅衣女鬼了。

他已經三天沒有睡覺了……

「不對，現在不是想紅衣女鬼和睡覺的時候！

「我要繼續修鍊，繼續變強！」

莫凡鬥志盎然：「再次，繼續！」

見此，老者氣得發抖。

「這小子太囂張了！」

他突然有點後悔讓這小子試煉了。

…………

轉眼便是過去一個月。

這一個月，莫凡不分晝夜的試煉，實力進展神速。

休！

一道寒芒斬來，莫凡身子微側，直接躲過，寒芒貼著他的臉龐而過。

休休！

眨眼便是兩道劍芒同時斬來，撲哧一下斬入莫凡眉心，似要將他撕開。

可惜，劍芒落下，莫凡的身影也隨之變成虛無，剎那消失。

殘影！

休休休！

眨眼又是三道劍芒飛來。

從不同角度，以犄角之勢逼近莫凡。

對此，莫凡不慌不忙，從容應對。

休休休休休！

短短几息時間，二人所在的空間便是出現了一道道豁開，一個個深坑，看上去滿目瘡痍，像是被狗啃過的蛋糕。

「再來再來，只差最後一息！」轉眼便是九息過去，莫凡激動得渾身發顫。

經過一個月的試煉，他終於走到了最後一步。

只要躲開這最後一劍，試煉便算完成！

「如你所願！」老者面布寒霜，手中剎那凝聚出一柄通體漆黑的巨劍。

「這一劍，必斬你！」

他手持巨劍，勐地向著前方斬去，白芒芒的劍光耀眼到極致，像是有無數烈日在炸開。

無盡元氣剎那匯聚，形成一柄通天徹地的大劍，彷佛要撕開這片天地。

「卧槽！你這是做什麼？」莫凡嚇了一大跳。

這一劍太恐怖，整個空間都劇烈搖晃了起來，彷佛隨時有可能坍塌。

「斬！」

轟！

一劍斬出，虛空大爆炸，地面快速下沉，出現漆黑的大裂谷，劍芒勾連天地，星辰寂滅，天穹剎那裂開。

在莫凡的視角中，整個空間劇烈搖晃，地面下沉，火山噴發，天穹如同破碎的鏡子般布滿裂痕。

然後，他眼前一花，身體被撕裂成無數塊，如同塵埃一般飄蕩在空中，只剩下一團被神秘能量包裹的乳白亮光。

那團乳白亮光里，承載著莫凡的意識。

天黑了。

地塌了。

一眼望去皆是虛無。

莫凡「臉黑」。

這一劍，是人能擋下的么？

莫凡估摸著，全盛時期的劉惜言來了都未必能擋下！

想要在這樣恐怖的劍光下活命，怕是得晉陞為至強才可以！

「造孽啊，最後這一劍也太恐怖了！」

莫凡生無可戀。

「難道真要等無敵後才能通過這裡的試煉？

「這未免也太難了吧？」

…………

不知過了多久，莫凡感知到有一股溫和的能量包裹著自己的意識。

接著，他親眼看著自己的身軀一點點凝聚。

十幾個呼吸后，莫凡的身體恢復如常。

活動了一下四肢，莫凡滿意點了點頭。

「還行，和舊的一樣好用。」

就在這時，一道鬚髮皆白的蒼老身影緩緩浮現。

「恭喜你，通過試煉。」

莫凡：「？？？」

（ps：時間好像還早，我再去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