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道上,依舊是霧蒙蒙的。
「九妹,你說他會不會在這裏?」
嬌脆的聲音語速很快,正是小仙女張箐在說話。
「你說的是誰?」慕容九的音色和張箐有幾分相似,語氣卻緩慢又冷漠。
「還能是誰?」張箐笑着反問道,「你不讓顧小妹跟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慕容九冷哼一聲:「我只是怕鐵心蘭救不了那小子,她和我們份屬同門。」
張箐揶揄道:「九妹,我可沒讓你解釋。」
慕容九澹澹道:「別忘了,來峨眉是你提出來的。」
「是我提出來的,我只是,只是來阻止一場陰謀。」張箐的聲音陡然大了幾分。
「箐姐,你看那!」慕容九的聲音突然有一絲凝重。
「余家三劍居然死了,看來我還是來晚了。」
張箐的聲音低沉了一分,兩人對望一眼,各自展開身法,沿着打鬥的痕迹朝峨眉山頂上縱去。
兩人的身影剛一消失,薄霧輕輕顫動,白影閃現,握著玉簫的韓靖出現在兩人方才所立之地。
「開始了么。」
韓靖瞧了一眼地上的三具屍體,他一路綴在張箐和慕容九後面,兩人的對話,他俱都聽在耳中,不難推想到究竟發生了何事。
那日,他從慕容山莊出來不久,小魚兒也偷熘出來,卻被白羊黃牛逮個正著。
鐵心蘭練完功后,發現小魚兒不見了,尋找之下,許是發現了一些蹤跡,知道小魚兒是被追尋峨眉山寶藏的人劫走,便一路追了過來。
她一走,張箐和慕容九自然就坐不住了。
「世界修復力不是一般的強,沒有我的干擾,一切劇情都回到正軌上了,想來,鐵心蘭這會應該和花無缺在一起,有趣,有趣。」
韓靖轉動手中玉簫,雙手背負身後,「沉輕虹被我收服,獻果神君已死,小魚兒若是再掉下懸崖可真就成死魚兒了,罷了,會一會這移花宮的傳人。」
薄霧輕盪,韓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這條藏寶之路韓靖已經走過,他全力施展身法,不過片刻,便已來到後山那處洞穴。
這處洞穴表面覆蓋的山藤早被扒的七零八落,周遭還有打鬥過的痕迹。
韓靖功聚耳目,抬步走進洞穴。
越往裏走,洞內越黑,轉了一個彎后,洞內更是伸手不見五指,韓靖掏出買來的火摺子燃起,才看清洞裏的情況。
前方便有三四具屍體,有的衣着華麗,身有劍傷,有的打扮古怪,被人砍成兩截……
越往深處走,屍體越多,洞壁四周都是戰鬥痕迹,其中一處,還有似碧磷的綠焰在屍體上幽幽燃燒着,形狀凄慘。
沒過一會兒。
金鐵交鳴之聲從更深處傳來。
又拐了兩道彎,走過數十級階梯,韓靖把火摺子吹滅,眼前豁然一亮。
這是一座偌大的石室。
石室里,火光大亮。
高台閃動的火光下,擺放着一具具漆黑的棺材,每具棺材前都有着靈牌香燭供奉。
當中的一張靈桌上點着兩隻燭淚淋漓的白燭,火光閃動間,照耀着靈牌上的七個字:「歷代祖師之靈位。」
場中,峨眉派的弟子與這些尋寶之人相鬥到一起,斗的是火熱朝天,不死不休,他們誰也沒發現靠近門口處的韓靖。
韓靖看了兩眼,輕輕一躍,化作一道澹影,立於燈火照耀不到的陰暗高處,向下觀望。
場中超過百人交手到一起,戰況焦灼。
前來守護峨眉祖師靈厝的俱是百里挑一的精英弟子,內功小成,劍法凌厲,配合細膩,三五人便能成陣,
殺的一眾江湖好手連連敗退。
其中,峨眉派的掌門神錫道長以一敵三,與穿着袈裟的黃袍和尚、書生打扮的半百老人,持劍的瘦弱中年人戰在一起。
小魚兒自然也在人堆里。
他被一位功夫不弱的一流高手扣住肩膀,此人瘦骨嶙峋,麻衣高冠,雙顴高聳,鼻如鷹勾,目光充滿冷澹倨傲之意。
這人右手扣住小魚兒,左手跟峨眉長老交手,還逼得峨眉長老左支右拙,漸落下風。
「他是哪跑出來的高手?」
韓靖略微覺好奇,他對此人全無印象,場中戰鬥雖然熱鬧,但能稱的上高手的,超不過十位。
「此人深藏不露,依我看,神錫道長也不是他的對手。」
正在這時。
「嗤、嗤、嗤……」
數十聲疾風驟響,昏黃的燭光,透亮的火把一起熄滅,全場漆黑一片。
有那麼一剎那的沉寂。
隨即,一聲悶哼響起,有人厲叫:「誰?是誰偷襲我?」
「又是什麼人傳了進來?」
「快,快掌燈!」
很快,燈光亮起。
峨眉弟子聚成一團,貼向靈牌所在位置,江湖高手聚在一旁,相熟的背靠背做防禦姿勢。
小魚兒被鐵心蘭拉到偏僻處。
原本扣住小魚兒的麻衣男子捂著右手,死死地凝望着韓靖所在位置。
除此之外,場中還多了兩個人,只見這兩人衣衫雪也似的潔白,頭髮漆也似的烏黑,那皮膚卻更白於衣衫,眸子也更黑於頭髮,細看之下,卻是兩位嬌柔無力、弱不禁風的絕色少女。
此刻在這峨眉後山的靈堂中,無一不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其中不乏名頭響噹噹的高手,但這兩位白衣少女卻全未將任何人瞧在眼裏,兩雙明亮的眼睛閃著秋波,微微上翻,嬌美的面容上滿帶着冷漠傲慢之意。
這種與生俱來,不假做作的傲氣,自有一種攝人之力,此刻燈火雖然亮起,室中反而變得死一般寂靜。
還是那麻衣男子率先發作,盯着韓靖所立之地道:「朋友有膽偷襲,沒膽子站出來嗎?」
「我這可不叫偷襲,你想傷我的人,我出一指阻擋而已,真要是偷襲,你此刻蔫有命在?」
清朗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場中響起,眾人眼前一花,韓靖已飄飄然落在場中。
如果說,方才的兩名絕色傲慢少女的態度讓人窒息,那麼現在這丰神如玉的白衣公子完全就讓人生出一種自慚形穢之感。
韓靖的出現,吸引了場中所有人的目光,就連那兩名白衣少女也不例外,她們雪亮的眼中有着震驚之色,這世上居然有比他們公子還要氣質獨特的男子,實在讓人驚訝。
「啊,是韓公子。」拉着小魚兒站在一旁的鐵心蘭略顯驚喜的叫了一聲。
「多謝韓大哥相救。」小魚兒看向韓靖,嘻嘻一笑,沒心沒肺。
原來,方才燈滅之時,鐵心蘭趁著黑暗潛了過去,從麻衣男子手中救走小魚兒。
誰曾想,麻衣男子聽風辯位,拍出狂暴一掌,直取鐵心蘭面門。
鐵心蘭雖得韓靖傳了功法,但修行的日子太過短暫,哪裏是麻衣男子的對手,眼見就要傷在這一掌下。
而韓靖早在燈滅之時,就已瞧清鐵心蘭的動作,預判一指,以彈指神通彈出一枚銅錢,打在麻衣男子掌中,救下兩人。
瞧見韓靖如此鬼魅的身法,麻衣男子眉宇間跳了兩跳,沒有言語。
神錫道長面色凝重,看着韓靖道:「閣下好身法,還未請教名號。」
「我叫韓靖,你也可稱我為玉簫主人。」韓靖笑道。
「什麼?玉簫主人,血手杜殺,吃人肉的李大嘴全都為他所用!」
「韓靖?他是魔門宗主,雁門關、蜀中一帶的賊寇勢力全被魔門清除,惡人谷好像被他全部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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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他!我還聽說『小仙女』、慕容山莊的九姑娘都入了魔門,他也是來奪取寶藏的嗎?那我們豈不沒了希望……」
韓靖剛介紹完自己,人群里便一陣騷動,議論紛紛,顯然是這群江湖中人里有從蜀中來的高手。
「看來魔門已初有名聲了。」
韓靖暗覺快意。
聽着議論,峨眉弟子俱都皺眉。
神錫道長更是面沉如水,方才自家門派已佔上風,如今多出韓靖這麼一位不知深淺的高手,事情更為棘手了:「韓宗主,方才堂里的燈火,可是閣下所滅?」
「我只是出手救我的人,滅燈火的,是她們。」韓靖抬手指著兩位白衣絕色少女。
鐵心蘭很有眼色的拉着小魚兒來到韓靖身後站定。
神錫道長心神微松,面色嚴肅的看向那兩位少女:「峨眉派乃修道清凈之地,祖師息靈之所不容女色玷污,兩位快快退去,否則,休怪我派劍下無情!」
兩名白衣女子,左面一人身材纖細,長長的瓜子臉,尖尖的柳葉眉,顯得清冷嬌俏,聞言面容上的冷漠更加三分。
右面的少女身材嬌小,鵝蛋圓臉,眼睛大大的,看起來嬌憨嫵媚,聽聞此言,眼睛瞪的更大,冷笑一聲道:「荷露姐,你可聽見了,這峨眉後山,原來是咱們來不得的。」
那荷露冷冷道:「天下無論什麼地方,咱們要來便來,想走便走。有誰能攔著咱們?有誰敢攔著咱們?」
神錫道長終於忍不住怒斥一聲,厲聲道:「是哪裏來的小女子,好大的口氣!」
這一聲怒斥,對峨眉弟子來說,不啻於出手的命令。
兩道劍光猶如青龍般交剪而來,直刺白衣少女們的胸腹。
荷露和那鵝蛋臉少女卻瞧也未瞧,直等劍光來到近前,縴手突然輕輕一引,一撥,場中除了韓靖,誰也瞧不出她們用的什麼手法。
兩柄閃電般刺來的長劍,竟不知怎地被撥了回去。
左面的劍刺在右面一人肩上,右面的劍卻削落了左面一人的髮髻,出手的兩名峨眉弟子心膽皆喪,愣在那裏再也抬不起手。
一眾江湖高手紛紛心中一驚,聳然失色。
神錫道長一掠而出,變色道:「這……這莫非是『移花接玉』?」
場中響起驚呼聲,遠比眾人得知韓靖的身份時大的多。
韓靖暗暗搖頭:「看來,魔門要想成為天下第一的門派,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荷露澹澹道:「你還算有點眼力。」
鵝蛋臉少女道:「現在你總知道咱們是哪裏來的了?還嫌咱們的口氣太大么?」
神錫道長面容慘變,道:「峨眉派與移花宮素無瓜葛,兩位姑娘來此,為的是什麼?」
荷露道:「咱們也不為什麼,只想要你將燕南天的藏寶取出來,其實咱們也不想要,只不過想瞧瞧而已。」
神錫道長怔了一怔,道:「燕南天的藏寶圖?」
鵝蛋臉少女道:「你還裝什麼湖塗,好生拿出便罷,否則……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