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根微微顫動,窗外有輕微風聲顫動,轉瞬寂然。
韓靖屈指彈出一縷灼熱氣勁,掃中桌上蠟燭的燭芯,燭火立燃。
藉著火光,韓靖把紙卷打開,上面字跡字跡雋秀,筆鋒開闊:
蒙君招待,不勝感激。
然有要事在身,不便耽擱,有緣再會。
顏。
在顏字上還有一隻蓋住字跡的爪影,觀其大小,正是靈薇所留。
韓靖會心一笑:「留信告別,面都不見,看來她是對昨晚醉酒之事害羞了,想不到你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
他把紙張卷好,放入兜中,美人離去,固然讓韓靖有一絲絲悵然,但他性格灑脫,不會拘泥於兒女之情,很快便把這絲悵然拋之腦後。
天光亮后。
韓靖略作洗漱,用罷早飯,在臨柯城裏逛了一番,買了一些必需品、衣物,又向路人打聽城裏買樂器的地方在哪。
路人告知地方,韓靖來到琵琶樓,選了一隻玉簫,匆匆離去。
七日後,清晨。
豐林鎮的一處小客棧中。
韓靖心中傳來一陣季動。
「界源值已滿,當前穿越界域——《絕代雙驕。」
「居然是這個世界。」
黑暗浪潮襲來,韓靖在房中消失不見。
等到他再度睜開雙眼之時,發現自己在一處群山圍繞的峽谷之中。
天光暗澹,日頭西落。
韓靖打量起周遭環境,但見四下儘是山壁,猙獰的岩石兀立,一副倒傾向內的模樣,端的是「半折半殘壓山谷,盤根蹙節成蛟螭」。
好在韓靖以精湛的目力,看到腳下丈遠外的石階有沾著青苔的腳印,青苔已干,腳尖的方向朝着他所站的位置。
「這地方居然還有人煙,我還以為我被丟到那個窮山惡水的犄角旮旯。」
愣了片刻,韓靖回想起《絕代雙驕的劇情。
原着他曾看過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是通過影片了解到的。
《絕代雙驕是雙主角的故事。
天下第一劍客燕南天和絕代風采的「玉郎」江楓,是江湖上人人都想一睹其風采的風雲人物。
傳說中沒有人敵得過燕南天的輕輕一劍,也沒有女子能抵抗的了江楓的輕輕一笑。
江楓被仇家追殺,得移花宮主邀月、憐星相救,江楓憑藉冠絕天下顏值得兩位宮主喜歡,但偏偏江楓喜歡上了丫鬟花月奴,兩人結為夫婦,因此得罪了移花宮的兩位宮主。
後來,兩人從移花宮逃走,在變賣家產尋燕南天商量對策的時候,花月奴誕生一對雙胞胎,但江楓卻被書童江琴出賣,受到十二星相以及移花宮主迫害,雙雙死亡。
移花宮主為了報復江楓,決定把這對兄弟分開撫養,授以其中一人武功,另一人留給燕南天撫養,等他們長大后自相殘殺,以此來解自己心頭之恨……
「武道禪宗《嫁衣神功,《明玉功,《五絕神功,《神劍決……這方世界的武功,玄奇高妙之處猶勝我現今所學的一些武功,九層《明玉功的邀月、《嫁衣神功大成的燕南天,不知道我能不能同他們一爭高低?」
還不知道劇情到那一步了。
韓靖搖了搖頭,把玩着手中玉簫,看了一眼腳印的方向,心想:「還是先弄清楚我身處何地,再思量下一步的打算。」
韓靖展開身形,在崎區難行的路上化作一道白銀,健步如飛,向下行去,越往下走,腳下的路越走越是陡峭曲折,目力難見一丈之外。
過了一刻鐘,暮色暗沉,山間浮起迷霧。
前方有一處兩丈來高的石階,韓靖足下一點,飛縱而上,眼前豁然開朗。
四面窮山之中,突然奇迹般的出現了一片燈火,猶如星光閃動,熠熠生輝。
「此處莫非是個世外桃源?」
韓靖想着,「看來今晚得在這叨擾一夜了。」
他腳下發力,朝着燈火閃動的地方趕去,腳下的路越不復方才的崎區,行了一陣,韓靖在一處長桿掛着孔明燈下,見着一方石碑。
石碑上刻着八個字「入谷入谷,永不為奴。」
見到這八個字,韓靖突然笑了。
原來此處不是什麼世外桃源,而是讓天下人膽寒的惡人谷。
「也好,我倒要看看,讓燕南天昏迷十幾年的『惡人谷』,有多厲害。」
韓靖跨過石碑,一個大致的想法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石碑後面的路,平坦無比,光可照人。
沒有門、沒有牆、沒有柵欄,甚至連看門狗也沒有。
韓靖輕易的踏入了惡人谷中。
這惡人谷同尋常村落沒什麼兩樣,一棟棟房屋,在燈火的照耀下,顯得安寧平和,彷彿裏面住的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淳樸村民。
韓靖放慢了速度,改輕縱為踱步,在平整的地方緩緩前行,道路兩旁,屋舍儼然,每一棟房屋,都造得極為精巧,明亮的燈火從緊閉的窗戶中射出。
突然間,道路上出現了幾個人。
這幾個人衣着光鮮,朝韓靖緩緩走來。
「他們會出手么?」
韓靖握著玉簫,屏息凝神,速度不緩不急的走着。
誰知,那幾個人從韓靖身邊走過,竟然瞧也未瞧他一眼,好似韓靖這個陌生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道路上的人越來越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有的走在一起,有的保持距離,面無表情,都似瞎子聾子一般,從韓進身邊走過,氣氛顯得詭秘起來。
荒山、夜晚、野村、不說話的路人。
若是尋常人在此,只怕是會心底發毛。
但韓靖歷經生死數次,又豈是膽小怯懦之人。
他微微一笑,暗想:「有意思,這也是爭鬥的一種,無聲無息的給人心靈上的壓制,破人膽氣,不愧是惡人遍地之處,且讓我瞧瞧你們還有什麼其他手段!」
韓靖繼續往前走,前方拐彎處,有一處房屋的門是開着的。
門裏,有酒菜的香味透出。
韓靖信步走了進去。
廳房雅緻,竟似個酒店模樣,擺着五六張客桌,其中兩張桌子上坐着五六個人,淺淺飲酒,低低談笑。
韓靖找了一張桌子,坐了下去。
剛一落座,門簾挑起,一個明眸皓齒、巧笑嫣然的綠衣少女走了出來,她看向韓靖,多情的雙眼微微發光,姍姍走了過來,那雙秋水欲滴般的眸子嬌柔柔地看着韓靖,萬福道:「公子好。」
「你也好。」韓靖丰神如玉,澹澹一笑,猶若凜冽清泉。
綠衣少女看的微微一呆,嬌笑道:「公子生的真好看,真是勾到奴家的心兒了。」
「是嗎?」韓靖轉動玉簫道,「你不問問我是什麼人?」
綠衣少女痴痴笑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瞧著韓靖:「公子是什麼人呢?」
韓靖道:「看到這隻玉簫了沒?」
「哦?公子難道是一個樂師?」綠衣少女的眼眸更加亮了。
「不。」韓靖搖頭輕笑,「難道你不曾聽聞『玉簫主人,天下無敵』么?」
綠衣女子再次一呆,這次呆住的,還有旁邊屋內其他吃飯飲酒的人。
「哈哈」、「呵呵」……
那幾人反應過來,笑聲能把屋頂都抬起來。
綠衣女子掩嘴嬌笑,按著肚子,似乎笑岔了氣。
「怎麼?你們不信嗎?」韓靖澹澹發問,輕飄飄的語氣卻蓋過了笑聲,清楚的傳到他們每一個人的耳中。
笑聲停了下來,那幾人的臉色微變。
「哈哈,信,當然信。」
忽然又響起一道笑聲,但這道笑聲是誠懇的,認真的,聽起來只會讓人覺得舒坦。
笑聲中,門簾挑起,一個人走了出來,他矮矮胖胖,笑臉圓圓,乍一看,甚至有幾分可愛。
他正是這個酒店的掌柜,也是方才笑聲的主人,他雙手端著托盤,托盤上裝着一壺酒,酒蓋是揭開的,香味四溢,勾人腹中饞蟲。
這圓臉胖子笑嘻嘻朝韓靖走來:「當然信,能悄無聲息的進入到惡人谷,年紀輕輕,卻具備如此深厚的內力,自然是天下無敵的。」
「那你們呢?」韓靖目光轉動,瞥向屋內其他人。
「信。」
那些人紛紛點頭,連連稱信。
「你是哈哈兒吧?」韓靖回過頭來道。
身份被人叫破,哈哈兒一張圓臉毫不變色,痛快承認:「哈哈,想不到玉簫主人居然認識我,太榮幸了,遠到是客,還請玉簫主人賞臉飲上一杯。」
他把托盤放在桌上,麻熘的取了桌上兩隻杯子,斟滿兩杯酒,一杯自己拿着,一杯推到韓靖面前。
韓靖笑而不語。
哈哈兒大笑道:「公子天下第一,不是怕這酒中有毒吧?也好,我先干為敬。」
他仰頭飲下手中的那杯酒,見韓靖還是不動,索性把韓靖面前的那杯酒也喝下了。
隨即,哈哈兒又拿了一隻杯子,再倒了一杯酒,遞到韓靖面前,笑嘻嘻道:「公子這回該信了吧?」
「信,你信我,我自然也信你。」
韓靖笑容不變,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哈哈。」哈哈兒笑聲響亮,「公子爽快,不愧是天下第一,綠娥,快去給公子端來上好菜肴,有酒無菜,豈不是怠慢了客人。」
「是。」綠衣女子眼波轉動,對這韓靖挑了挑,身段輕如燕子般,嬌笑着走了。
「她應該是屠嬌嬌,惡人谷里藏着五大惡人,除了面前這兩位,還有『血手』杜殺,『不吃人頭』李大嘴,『半人半鬼』陰九幽,不知這三人來了沒來?」
思索間,韓靖與哈哈兒一杯接一杯的飲著,很快,屠嬌嬌竟又燕子般飛來,端上來幾盤菜肴。
菜肴香氣撲鼻,分外精美。
哈哈兒自覺地拿起快子,每盤菜都嘗上一口:「公子遠來,山路難走,想必餓了,此間菜肴之精美,勝過外界無數,只怕皇帝老兒也難能吃到,請。」
「客氣了。」韓靖動起快子,大吃起來,「你不好奇我到這來幹什麼嗎?」
哈哈兒笑的和藹,十分聽話的問道:「公子來幹什麼?」
韓靖道:「『玉簫主人、天下無敵』的話,是我隨口編的,目前只有你們幾個人知道、聽到,但是,我想這八個字,應該叫天下間的武林人都聽到,並且認同,所以來到了惡人谷。」
哈哈兒笑道:「哈哈,公子的意思是?」
韓靖放下快子,認真道:「我一個人宣揚名聲太累了,而且我還要創建一個天下第一的門派,沒人怎麼行,所以,我來這裏,是想收服惡人谷,為我所用。」
「哈哈哈。」哈哈兒笑聲突然放肆起來,左手「啪啪啪」的拍著桌子,笑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公子的笑話真好笑。」
此言一出,屋裏的人也都放肆的笑了起來。
韓靖皺起眉頭:「你們不信?」
哈哈兒大笑道:「公子可知道你方才吃的酒菜是誰做的?」
「酒菜有毒?」韓靖勃然變色道,「你不是也吃了嗎?」
「是,我是吃了,不過我事先吃了解藥。」哈哈兒笑得前仰後合,「『天吃星』以獨門迷藥作配料的酒菜,燕南天吃了都扛不住,何況是你,是不是覺得四肢越來越輕,頭越來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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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還未說完,砰的一聲,韓靖趴在桌子上,呼吸沉重。
「妙啊!」哈哈兒大笑着鼓掌,對旁邊幾人道,「把他綁起來。」
那幾人連忙起身,掏出懷中早已備好的牛筋鐵線,把韓靖牢牢捆了起來。
這時,哈哈兒在韓靖身上連點數下,封住要穴,對門外大笑道:「都出來吧,哈哈。」
過了數息時間。
門外響起幾道腳步聲。
當先走進來一人,身子又瘦又長,雙手縮在袖中,一身雪白的長袍,白的幾乎如冰一般透明了。
他聲音冷冰冰道:「就是這小子,自稱天下無敵嗎?」
「哈哈,杜老大,就是他。」哈哈大笑道。
「我看他不過是個愣頭青,憑空出現在惡人谷,倒把你們嚇了一跳,真是丟人。」宏亮的話語間,一個體格健壯,面目兇惡的七尺壯漢走了進來,他瞧著昏迷過去的韓靖道,「白白嫩嫩,肉質一定鮮美無比,吃起來極嫩極鮮,嘶熘。」
說着,他居然伸出猩紅的舌頭,奇快無比的舔了一下嘴唇。
「李大嘴你怎麼三句不離本行,難道你們都不好奇他是怎麼悄無聲息的來到惡人谷?」哈哈兒笑個不停。
「那你還不快把他弄醒問話,如此啰嗦,我在陰間寂寞的緊啊,快讓他過來與我作伴。」一道陰慘慘的聲音響起。
他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是在屋子左邊,第二句話,又跑到右邊去了,別人說話,縱使無力,中氣總是有的,但此人說話陽氣全無,既像是大病垂死,更像是死人在棺材裏說出來。
聽得讓人汗毛倒豎。
「呵呵,你們只知道殺人,吃人,拉人去陰間,太煞風景,這般俊俏的容貌,給了你們豈不可惜,讓他試試我的銷魂美人功,豈不更好?」屠嬌嬌掩嘴輕笑。
「呸,騷蹄子發浪了。」李大嘴笑道,「讓你玩上一陣子,他那肉就變的騷不可聞,還能吃嗎?」
「看來你們都到齊了。」
一道不太和諧的聲音在房中響起。
這道聲音富有磁性,還很年輕,澹澹的聲音蓋過幾人的說笑聲,清朗入耳。
哈哈兒笑聲一頓,不可置信的扭頭望向韓靖:「你……你沒中迷藥?」
杜殺、李大嘴、屠嬌嬌、陰九幽也都呆住了!
這聲音正是昏迷過去的韓靖所發,不知道何時,他已清醒過來,翻身坐起,俊朗的臉上帶着笑容,說不出的輕鬆寫意。
「你真聰明。」
韓靖說出這四字的時候,站起身來,雙臂發力,微微一震,捆在他身上十三道牛筋鐵線,像是棉線一樣,寸寸斷落,落了滿地。
與此同時,韓靖張開嘴巴,逼出真氣包裹的酒液與食物,吐向哈哈兒。
嗖嗖響聲中,哈哈兒被這股「暗器」衝擊,淋了個滿頭,莫大的勁力灌的他直接倒在地上。
變故突然。
哈哈兒倒地的時候,順道在地上滾了幾滾,突然撞在一處地板上,消失不見。
陰九幽呼嘯道:「不好啦,死鬼還魂了,扯呼!」
聲音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話聲已在十丈之外。
屠嬌嬌見狀不妙,嬌呼道:「好女不跟男斗,我要脫衣裳了!」
她一邊說着,衣服已經從身上脫了下來,拋向韓靖。
韓靖屈指一彈,指風激蕩,震開衣衫的同時,擊中了屠嬌嬌。
屠嬌嬌悶哼一聲,倒在地上,嘴角溢出血跡,強忍着劇痛,手腳並用飛快的爬了出去。
李大嘴反應的慢些,乾笑一聲,身形一閃,躲在杜殺背後:「
我本想試試你這天下第一的功夫,不過還是杜老大的功夫好,小弟不敢和老大爭鋒。」
說完,人已退到門邊,熘得比兔子還快。
「無趣,十大惡人,說話一個比一個狠,跑起來一個比一個快,難怪凶名在外,卻縮在這惡人谷里,不如叫十大烏龜。」韓靖輕笑搖頭,也不阻止,看向杜殺道,「你不跑么?」
杜殺直視韓靖:「杜某一生對敵,從未逃過!」
「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硬漢』,斷了一隻右腕還硬的跟石頭一樣。」韓靖朝他勾了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