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一點小傷。」韓靖渾不在意的笑了笑,把徐鴻劍放在了床上。
徐鴻劍默然抿唇,她從小習武,又上過戰場,什麼樣的傷痕她沒見過,韓靖說的輕鬆,但脖子是人體最為脆弱的地方,再深幾毫,現在抱起她的恐怕就並非韓靖。
不是沒有人捨身救過她,偏偏是韓靖這樣,讓她在感激之外多了一絲異樣情愫,那顆十七年都未曾波動的心有些亂了。
躺在一邊的朱珞瑤一動不動,青絲散開的臉上寫滿了委屈、驚嚇、不安慶幸,一雙通紅的眼眸在徐鴻劍和韓靖之間來迴轉動,無助的讓人憐惜。
韓靖伸手解開她的啞穴。
「劍姐姐,韓公子……」嬌嫩地聲音帶著哭腔,彷彿是受了委屈的小貓咪一樣。
「沒事了,珞瑤,韓公子他制服那個惡賊,不要怕。」徐鴻劍輕聲安慰。
韓靖點了點頭:「是啊,兩位姑娘不用擔心,這豬狗不如的東西被我點了穴道,再也沒法作惡。」
徐鴻劍目光轉向韓靖,在他臉上停頓了幾秒,眼眸里多了一抹羞澀:「還請韓公子為我解穴,他點了我的肩井穴和氣海穴。」
「好。」
韓靖應允,解開肩井穴之後,他忽然明白清冷氣質的徐鴻劍為何會羞澀了。
氣海穴在肚臍下一寸。
田伯光的內力比他深厚許多,封住的穴道需推功過血,反覆揉搓好一會……
心無雜念的韓靖並沒有遲疑,伸出手在光滑如境、綿軟似織的肌膚上反覆摩擦,推功過血。
隨著徐鴻劍越來越紅臉色,她的穴道終於解開。
韓靖還在一絲不苟的渡著內力揉搓著。
徐鴻劍嚶嚀一聲,伸手把床上散落的長衫拽了過來。
韓靖這才反應過來,收回了手,習慣性的把這隻手放在鼻間嗅了嗅。
清香怡然。
徐鴻劍的臉一下子紅的似欲滴血,連忙把長衫披在身上,拉開被子蓋住朱珞瑤,銀牙微咬:「多謝韓公子,還請韓公子出門稍待,我要為珞瑤解穴。」
我方才的動作……
請相信我,我只是現代人習慣性的生理動作,就像是脫了襪子,你非得要聞聞手一樣。
韓靖嫩臉發燥,這種事不能解釋,會越描越黑沒結果的。
他連忙哦了一聲,一手拾起長劍,一手拎著死狗躺的田伯光往外走,到門口的時候,他頓住腳步:「徐姑娘,我就在外面,看能不能找到解藥把李兄弄醒,有什麼事,嗯,你們叫一聲就好。」
「麻煩韓公子了。」
「好說。」
韓靖把田伯光扔到走廊上,轉身關上房門,長長吐了一口氣,這片刻之間的心緒變化,不亞於一場大戰。
韓靖失笑搖頭,把視線轉移到右手中的長劍上,劍刃崩了好十幾處豁口,預示著此劍的性命並不長久。
「終究是把普通長劍,不太耐用,得尋把好一點的寶劍才行。」
沒有過多糾結,韓靖把快要損毀的長劍放到一旁,蹲下身子,在昏迷的田伯光身上摸了一陣。
腰間的行囊里有一些瓶瓶罐罐和碎銀銀票。
懷中有一本秘籍——《萬里獨行》。
「真是窮啊。」
韓靖感嘆了一聲,把瓶瓶罐罐拿到近前仔細分辨。
瓶子共有六個,其中五個有食指來高,是葫蘆形狀的小瓷瓶,瓶身上貼著小字。
另外一個有巴掌大小,是黑色的,上面有三個字。
白色小瓷瓶有三個,分別是:我愛一條柴、金瘡葯、壯陽丸。
褐色一個,醒。
灰色一個,解毒丸。
「三個白瓶可以排除了。」
韓靖把另外三個瓶子打開,在鼻前輕扇氣味嗅聞,辨別出它們的作用。
一日散便是之前讓其昏厥的迷藥,「醒」是摻有甘草的解藥,解毒丸應當是應對用毒之人所配的特殊藥物,味道辛辣。
韓靖把「醒」湊到李鵬飛鼻端前,讓其呼吸嗅聞。
過了會,酣睡不止的李鵬飛眼皮底下的眼珠轉動,猛然睜開了雙眼。
他一下子撲了起來,渾厚的內力股盪著衣袍顯示著他內心的怒火和不安。
李鵬飛看著一旁的韓靖和躺在地上慘兮兮的田伯光,耳畔聽到房間里熟悉的聲音在嚶嚶哭泣。
「我該死啊!」
他突然渾身劇烈的顫抖起來,向來沒有表情的面目變得十分痛苦,緊接著,他凝望自己的雙手,直接運足內力,朝著自己的天靈蓋轟去。
「你……」
韓靖看他神情不對之時,叫了一聲,毫不猶豫的提腳飛踢過去。
李鵬飛心神大亂之下,根本沒有防備,一腳被踹翻在地,手中的動作一滯,身上內功反震,反倒把韓靖也震退幾步,跌坐在地。
「你干甚?」李鵬飛怒吼道。
「這叫什麼事啊,我的臀兒。」
韓靖揉著屁股站了起來,「你別衝動啊,她們沒事。」
「什麼?」太過激動的李鵬飛聲音有些嘶啞,飛撲到韓靖面前,搖晃著他的肩膀道,「你說小姐她們沒事?」
「兄弟,別搖了,我傷口都快被你搖裂了。」韓靖無奈道,「她們真沒事,我在這畜生得手前終結了他。」
「對不起,某隻是,只是……」李鵬飛手足無措的說不出來話。
這時,屋裡傳來腳步聲。
門吱呀一聲開了。
徐鴻劍走了出來,又把門關上,她還是穿著那件靛青色長衫,扎了一道高馬尾,臉上恢復了往日清冷之色,手中提著一柄寶劍,一股英武之氣頓時撲面而來:「李叔,我們沒事,多虧了韓公子及時相救。」
李鵬飛嘴皮子顫抖,羞愧的低下頭,「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是屬下保護不利,讓兩位小姐置身險地……」
徐鴻劍彎腰扶著李鵬飛的雙臂輕聲道:「李叔,這不能怪你,你常年沒有接觸過江湖人士,不知道人心兇險,這次也是我自作主張,改掉路線,屏退暗樁,你不要太過自責。」
韓靖默然站在一旁,愈發肯定先前的判斷。
從李鵬飛的言行表現來看,他情感強烈,頭腦簡單,不善言辭,忠心耿耿,定然是常年混跡行伍的漢子。
這樣一來,徐鴻劍和朱珞瑤的身份也能推個七七八八。
徐鴻劍雖是女兒身,但其風度做派不輸男兒,不僅有權調度朝廷各地暗子,還能代表朝廷招攬人才,誰會這麼養女兒?
除了軍部大佬,不作第二人想。
至於朱珞瑤,貌美如花,單純可愛,身上自帶一股雍容之氣,徐鴻劍對她非常縱容,乃至在第一時間蘇醒,追問的便是朱珞瑤的安全。
由此可見,朱珞瑤的身份必定在徐鴻劍之上,能讓將門出身的人緊張,皇家的身份是跑不脫的。
推測至此,韓靖倒十分好奇三人遊歷江湖的目的,畢竟這個班子太單薄了些。
這時,愧疚自責的李鵬飛已被徐鴻劍勸慰的平靜下來,他轉過身子,對韓靖抱了抱拳:「多謝韓公子,某欠你一條命。」
「大恩不言謝。」徐鴻劍在旁補充道,「韓公子若有所求,儘管直言。」
「這些話不必再講。」韓靖擺了擺手,坦誠笑道,「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就該相互幫助。」
李鵬飛沒有接話,只是認真看著韓靖,似乎要把他的模樣好好記住。
「施恩不圖報,他的瀟洒不是裝出來的。」徐鴻劍心裡對韓靖的好感又增了幾分。
「嗯?他醒了。」
李鵬飛霍然轉身,一雙冷目帶著寒意盯著躺在地上的田伯光。他的內功修為最高,第一時間聽到田伯光的呼吸突然變得悠長起來。
韓靖、徐鴻劍紛紛望了過去。
臉上傷口不再沁血的田伯光知道裝不下去,睜開雙眼,狂笑一聲,盯著韓靖看:「我田伯光今天認栽了,你究竟是誰?」
「怎麼?還想報復我?」韓靖懶得正眼瞧他,-「我姓韓,名靖,你可要記好了。」
「韓靖,韓靖,辟邪劍傳人?」田伯光失神般的念了幾句,突然又望向韓靖,「殺了我吧,死在你手上,老子不冤。」
「嗆!」
徐鴻劍右手拔出寶劍,皎潔的月色下劍鋒聚著寒光,她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韓公子,可否讓我親手了結此賊?」
韓靖微笑踱步:「徐姑娘,你不覺得這樣太過便宜他了嗎?」
徐鴻劍看著韓靖道:「韓公子的意思是?」
韓靖收起笑容,目光變冷:「我向人打聽過,這頭畜生禍害的姑娘足足一百八十五位,其中有半數的受害者受不了此等侮辱,相繼尋死。
不瞞你們說,我在聽聞這個消息時,恨不得將他擒住之後便碎屍萬段,可現在我有了更好的想法。」
李鵬飛的眼中滿是殺意。
徐鴻劍握著寶劍的右手指節發白:「願聞其詳。」
韓靖道:「我覺得,應該讓這頭畜生嘗嘗那些被其殘害過的姑娘的感受。只是我這個辦法有些污人耳目,怕你們接受不了。」
徐鴻劍道:「對付畜生無須顧忌這些。」
「英雄所見略同。」韓靖撫掌笑道,「先廢了它的武功,再摧毀它的作案工具,保障它不能自盡,不能死,不能反抗,然後把它送去紅樓,讓那些喜好男風的人盡情施為,如果沒有人肯的話,就給一些銀子,讓他們好好招待這頭畜生,一定要讓它嘗盡那些受害者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