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師，我要怎麼做才能夠改變這一切。」馬爾斯看着自己的導師。

他不明白，導師的笑容為什麼如此恐怖，但是他明白，真能夠解答這個問題的也只有導師而已。

「因為義眼的關係，她的能力一直不能再往前走，人體對機械體的排斥讓她無法再進一步，在四島，殘缺是一個很可憐但也不會被人憐憫的印記，一個傳奇的女兒失去了左眼……這樣的孩子，甚至連做商品都沒有價值。」說到這裏，馬爾斯導師盯着他的學徒：「如果你想幫助椿，那就成為傳奇吧，成為傳奇，無論你是想娶椿還是涅，都不會有人反對的，這個世界對凡人非常殘酷，但如果你是一個傳奇，你就會明白這個世界對你有多寬容了。」

「我？娶她們？」馬爾斯覺得自己的導師一定是在開玩笑：「她們只是我的好朋友！」

「你不娶也沒關係，關鍵的問題是你一定要成為傳奇，成為傳奇，你就有資格做為她們的朋友去干涉和幫助她們，而不是做為一個沒有用的廢物在那裏大放厥詞，就像是你現在這樣。」說到這裏，導師靠到了椅背上：「好了，孩子，現在你應該去參加深潛儀式了，成就至高，遠比你現在想這些來得重要。」

馬爾斯點了點頭，雖然他還有一些問題想問，但很顯然導師已經給了他一個他最想獲得的問題的答案。

成就傳奇，真的就可以改變椿的命運嗎，那麼涅呢，涅如果能夠成為傳奇，是不是就不會成為商品的那一天。

不……保利老師說，這個世界，一切都會被當成商品，涅那怕成為傳奇，也只是代表着她的價值有所提升……果然，想要改變一切，就必須先改變自己，只有自身的強大，才能夠擁有改變一切的能力。

為父親復仇是如此，為椿開闢一個美好的未來是如此……讓涅擺脫不想走上的未來道路更是如此，我要變強，只有這樣我才能夠幫到我自己，幫到我的好朋友。

馬爾斯第一次如此直觀的感受到改變自己命運能夠產生的各種影響。

正因為如此，馬爾斯看向了自己手指上的那枚扳指。

不得不承認，如果那些兇手腦袋真的正常，那他們找的……似乎也只可能是這件扳指了。

這是馬爾斯最近在思考的一個問題，這麼多的人在尋找你，為此不惜殺死我的父親，甚至在那個冰冷的夜裏追殺我……扳指啊，如果真的像是我所想的那麼厲害。

幫助我……襯托我……高舉我！

我一定要讓那些傷害到我與我親人好友的傢伙……付出相應的代價。

………………

站在陽台上，看着馬爾斯越走越遠，邦塔最終從一旁的花盆上跳了下來。

「你真是一個深諳推銷術的職業推銷經理啊，大人。」邦塔如此感嘆道。

而高塔的賢者對此笑了笑：「我只是引導出一個孩子心中最深層的慾望，有人說，人是可以用貪婪來驅動的生物，他說的對，但又不對。」

「這個理論我聽說過，他說，貪婪是人類進步的動力，話是可以這麼說，但用貪婪推動的文明最終不能長久。」對此，邦塔飛快的接上了話題。

「是啊，不過我覺得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幾個人能夠明白，貪婪也好，慾望也罷，都只不過是名為動力的一種手段之一，而我告訴馬爾斯這個孩子的路，也是唯一的路，在這個紙醉金迷的時代，能夠保持本心的，都是戰士。」

說到這裏，

接住智械為他重新滿上的茶杯，高塔的主人眯起了眼睛：「接下來，就讓我來看看，張口閉口都是為了朋友的這個孩子，到底能夠努力成什麼模樣。」

「如果，我是說如果，這個孩子真的能成就傳奇，當他發現世界的真實，他又會如何想呢。」

「相信我，邦塔，他會明白的，我們腳下的這片大地，從一萬五千年前開始，就有那麼一些人為了文明之火的延續化身薪柴，我相信，從此往後再推演一萬五千年，也會有人在最危險的時候做出同樣的選擇。」看着自己的下屬與老朋友，余賢者舉起了手中的杯子。

「拜託，你手裏的明明是搪瓷杯，裏面裝的也是茶水。」邦塔靠到了陽台的護欄上。

「我還有一件我的寶貝，上面有時代的刻印和一位偉大的人，可惜你們都不了解，那會是我的隨葬品。」說完，老賢者在他的笑聲結束後仰脖牛飲。

「那可是戰後龍井啊，大人。」邦塔說完嘆了一聲，然後扭頭看向那個漸漸遠去的孩子。

如果大人真的認為你能夠成就傳奇，那你最好真的成為傳奇，要不然你會辜負他的期待，辜負他的愛。

辜負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會因為失去一切。

畢竟傳奇以下，皆為命運的囚徒，想要和你所想的那樣改變每個人將會面對的命運，改變女孩和你自己的唯一辦法，只有點燃名為希望的火。

………………

柯爾特做為代賢者，第一年就要觀視深潛現場，這讓他很憂鬱——他的導師真的不是想偷懶才把他選做代賢者的嗎？

但現在可不是抱怨的時候，今年是最近兩個百年裏第一次擴大招收學徒的一期，導師還說讓所有孩子一起完成深潛，這可是上萬人的大型深潛啊，為了能夠平安無事的完成深潛，寇根閣下的鎮壓機關甚至還從北總所那邊借了一千具鎮壓智械。

醫療中心的賽琳夫人也帶着她的所有部下來了，據說她現在拿着她的動力錘去找導師，說要給某個懶骨頭鬆鬆筋骨。

「師兄，我們這是要一起做深潛嗎。」身旁傳來馬爾斯的提問。

「是啊，你看，一年級的孩子們太多了，我擔心負責鎮壓的智械不夠用。」柯爾特隨口一說，然後看向馬爾斯的時候，他注意到了這個孩子臉上的心情：「馬爾斯，你看起來有些心事。」

馬爾斯一聽，露出了有些尷尬的笑容：「沒有，我只是一直看不到同學們，有些疑惑。」

是這樣嗎？

柯爾特想了想，又有些覺得理所當然——馬爾斯才多大啊，他又會有什麼心事呢。

「嗯，你們二年級在中間的位置，在這裏你的確看不到他們，這樣，我把你們年級的位置發到你的終端上，去找他們吧。」柯爾特一邊說，一邊在自己手上的平板上操作了一會兒。

馬爾斯收到了消息，他看了一眼坐標點了點頭：「師兄，我先走了。」

「去吧，這次是我代賢者大人觀視現場，願你能看到你的頂點，馬爾斯。」柯爾特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嗯，我會的，我還要成為傳奇，幫助到大家。」馬爾斯笑着說完，轉身走向自己的位置。

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為何，柯爾特彷彿感覺自己看到的不像是一個孩子。

而是一個走在自己路上的孤獨行者。

我似乎也有詩人的潛質嗎。

柯爾特自嘲著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