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雪新收的娘子軍團，本身的確沒什麼大本事。她們那點修為，在強者雲集的東帝穹州根本排不上號。固然可以憑藉特殊的功法去蠱惑他人，但面對修為強大的武者，也只能讓對方對自己產生好感而已。如同提出過分的要求，照樣沒人會同意。

被流放到穹州的女人很多，大多數都是在小世家混，更有不少嫁入商賈平民之家。最終混出頭的，也只有那二十幾個。

可是，那麼多的女人，雖然翻不出大的風浪，可是打探消息卻都是便捷的很。

影子並非只有洪小寶一個，在他之前已經傳了很多代，從北海白家逃至穹州便已經存在。幾百年的時光里，即便再如何小心謹慎的人，也難免留下些痕迹。其他人或許還難以察覺，可是這些女人都是出身聖殿，曾經侍奉聖女，又怎會不了解聖殿的手段。

故此，水月洞天所在，早已被那些女人探知。可是張南聽到這個消息，卻不是驚喜，而是強烈的懷疑。

「漠雪，那些女人的話，真的可以相信嗎？」張南問道：「她們該不會有什麼算計，故意誆騙於你吧？」

即便是尋常的靈寶，都應該隨身攜帶，更何況是水月洞天那樣的存在。不是張南疑心病重，而是這件事太不合理。

「應該是真的。」冷漠雪道：「影子並非是固定的人，而是代代相傳。水月洞天所在機關重重，反虛境亦不可擅入。影子只負責掌管進出水月洞天的『鑰匙』，並不算水月洞天真正的主人。」

「原來如此。」張南恍然大悟。

影子可代代相傳這件事，看似重要實則也不重要。因為張南歸根結底只是找一個人，至於這個人是傳了多少代的，並沒有太大意義。故此冷漠雪之前並沒有當做重點來說，張南此刻聽到，也只是為水月洞天的存放方式有個解釋，並沒有深究的想法。

「儘管如此，也不能太過大意。」張南道：「你安排個人帶路，我一人前往，你就不必去了。」

「好，我找個人。」冷漠雪點頭。

水月洞天，無疑是重中之重，換成任何人都要慎重對待。尤其是萍夫人也說了，那裡機關禁制重重，沒有開啟禁地的鑰匙，反虛境也進不去。

但是在冷漠雪概念中，不管是怎樣的防護，都不可能攔得住張南。張南去那個地方，就跟逛街去買個東西沒多大區別。這麼簡單的事情，她跟著去與不去都沒有什麼意義。如果真是假的，她去了也是給張南添亂。

……

「竟然會在這裡。」來到水月洞天所在，張南感覺怪怪的。

這地方他認識，黑龍峽。

之前與奎木狼婁金狗在此交戰，還引得滄瀾江水患，怎麼也想不到在這種地方，會藏著那樣的重寶。

「水底有暗道，還要下到更深處。」帶張南來的女子道：「以前曾經其他姐妹下去探過，越往裡面越是危險。之前暗道還算好找，可是現在這裡似乎……」

黑龍峽這裡水勢湍急，水位也深，再加上張南之前和奎木狼婁金狗在此交手，山體破壞嚴重，水下儘是散落的碎石，暗流漩渦一個接著一個。這種惡劣的環境，對有一定修為在身的武者構不成困擾。麻煩的是現在水底情況複雜，想找暗道會非常困難。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張南躍下雲端，一個猛子扎入水中。

對於其他人困難，對於張南就簡單了。

放出護體罡氣隔絕河水，系統掃描四下一望，河底的一切盡數以三維模式呈現在張南腦海。很快，張南便在一個地方發現異樣。

抬掌將那裡的碎石泥沙清理掉，露出一個洞口。

洞口剛好容納一個人進入，黑漆漆的不見一點光亮。若是不知情的看到，肯定不會想要鑽進去。

張南進入之後，洞口蜿蜒向下，遊了至少有十幾里的路程，洞口才變的寬敞一些。再往下走，終於有陣法禁制出現。

那些陣法都算不得高明，但只要碰觸機關，便會引爆，將人埋在這裡。

因為系統的身份，陣法對張南完全是無效的。因為不管怎樣的陣法，都無法感知張南的存在。張南對那些禁制視而不見，不慌不忙的繼續前行。

越往下走，洞就越寬，禁制也越厲害。游到後面的時候，儘是七品之上的凶陣絕陣。即便換成精通陣道的松之青到此，也不敢隨便嘗試去碰觸。

因為那些禁制都極為敏感，稍有不甚就會摧毀這裡。若是在外面空曠所在，還可以嘗試一下。可是這麼深的地下，一旦發生爆炸，一準會被埋在這裡。而且那些禁制本身也頗具威力，即便不能摧毀創陣者，也有毀掉水月洞天的可能。

張南算是看明白了。

這些禁制不是為了防止別人進來，而是根本就是一旦被人發現，就會玉石俱焚，徹底毀掉一切。那些女人是出身聖殿，知曉聖殿的作風。若是換成其他人，必然會嘗試破陣。一旦發生那樣的事情，水月洞天只怕早已不復存在。

張南一邊看著那些凶陣絕陣唏噓，一邊逛街似的通過。最後連張南都沒記清一共過來多少禁制，來到了一處所在。

一個洞中洞，水氣全部被禁制隔絕在外。正中央有個石台，擺放著一塊流光溢彩的玉璧。玉璧上書四字，水月洞天。

「很輕鬆嘛。」張南將水月洞天拿起，抄在手中顛了顛。

靈寶有主，上面留著他人神魂印記。

那印記顯然是來自一個強者，而且也做了手腳。即便落在其他人手中，想抹去也並非易事。強行抹除的話，同樣可能毀了這靈寶。

可張南只是看了一眼，隨手便將上面的神魂消除，就跟擦掉一塊污垢似的。

張南抹掉印記只是因為迫不及待，想快點到裡面看看都有什麼好東西。卻完全沒有去想，他這麼一個隨意的舉動，給其他人帶來怎樣的震動。

幻星沙海當中，奄奄一息的洪小寶正滿腹怨念。

被奎木狼和婁金狗一頓暴揍，洪小寶不至於因為這個便對聖殿生出叛逆之心，但是怨念依然不會少。而且這怨念的對象，更多還是針對張南。不是張南的話，他根本不會遇到這般遭遇。

洪小寶正咬牙切齒的想著，若是能離開這裡，就到水月洞天里多取一些東西出來，最好連四大世家都請動，一起對張南下手。

以前他謹小慎微，怕動作太大引起世家對聖殿的警覺。可是現在都這樣了，又哪裡還會想那麼多。

而就在這麼一個時候，洪小寶突然感覺身體里嘭的一下，好像什麼東西爆開了一樣。

「不好！」洪小寶一驚，心念閃動，強撐著傷痕纍纍的身體，艱難的探了下手。

華光一閃，一樣東西從掌心浮現。

是個小巧的玉扣，此刻那玉扣已然碎裂。

拿出來之後，風輕輕一吹，碎裂的玉扣竟然化作一陣粉塵，被徹底吹散。

洪小寶一下傻掉了。

那是開啟水月洞天的鑰匙，此刻破碎只有一個緣由。

水月洞天，沒了。

他不知道是自毀了，還是被人抹去了印記。但不管是哪個，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

那是他的命脈，是影子存在的基礎。

被抓進幻星沙海，洪小寶沒有放棄。被奎木狼和婁金狗毆打，洪小寶也依然堅強。可是水月洞天毀了……

洪小寶眼神獃滯，大腦一片空白。

不過，儘管洪小寶現在失魂落魄，可與另外一個人比起來，他還算好的了。

因為洪小寶只是一個管理者，而水月洞天是有真正主人的。

遠在無盡之海的另一端，天昊聖州，聖殿。

在一個富麗堂皇的大殿內，一位帶著金色面具的錦袍人坐在王座上，正在閉目靜修。

可突然之間，錦袍人身子一震，噗的一口鮮血噴出，將面具和衣衫都染紅了大半。身體搖搖晃晃，險些從座位上跌下來。

「水月洞天……」

錦袍人把住椅子邊緣，才沒有摔倒，啞著嗓子一聲驚呼。

靈寶毀去，和被抹去印記，完全是兩個概念。洪小寶分不出來，可這錦袍人又怎能不知。

「什麼人竟然敢抹去我的印記……」錦袍人有些虛弱，憤怒的同時，更是滿心的疑惑。

東帝穹州，有那樣的強者嗎？

是誰？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