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這暗流涌動，但楚雲武院還是一如既往。學子們或許各有各的立場，但武院的導師們依然充當著旁觀者。只要沒有外敵入侵，他們的任務就只是教學。這是武院的規矩，也是能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在大門前，一胖一瘦兩位先天境的看守像平時一樣下著棋。楚雲大道兩側，依然武館排立。只是與往常的繁華相比，街道上的行人少了很多。反倒是武館的教習們三三兩兩的，或站或蹲的在門前聊天。不光是教習們，甚至還有一些館主也在那溜溜達達，百無聊賴的樣子。

力山武館館主王大力，神拳武館館主劉全，兩個館主靠在牆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這生意越來越難做了啊。」王大力罵罵咧咧：「京裡面一出事，外地的學徒都回老家了，新人也招上來。繼續這麼下去，都特么喝西北風了。」

「何止外地啊，京城裡的都不出來。」劉全嘆道：「之前還好點，可最近半個來月，衙門的人天天四處巡查，弄的人心惶惶，哪裡還有人來學武啊。」

「可不是么，連楚雲武院的學生都不出來了。」王大力往遠處的大門忘了一眼，感慨道：「還是以前好啊，每天教教拳，晚上喝酒，那日子美啊……」

「以前？」劉全瞥了王大力一眼：「那也得是張南武館開張以前吧。」

王大力身子一晃，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沒好氣道：「後來那傢伙又關門了好不好，而且早就離開京城了，你就別提了成不成。」

「兩位聊什麼呢？」南宮武館館主南宮禮也溜達了出來。

天明武館曾經給梁王當眼線，但早已是棄子，並沒有因為梁王篡位成功而崛起，現在早已經關門大吉。如今南宮武館一家獨大，哪怕現在業績蕭條，在諸多武館中，南宮禮的武館也是運營最良好的一個。

生活的好了就有新目標，最近一段時間，南宮禮一直琢磨著鬧個武館聯盟，所以有事沒事都和館主們拉拉關係套套近乎。

「聊張南呢。」王大力回了一句。

正瀟洒走過來的南宮禮也是身子一晃，看著兩位館主，滿臉的幽怨。

張南這個名字，絕對是京城武館的禁忌。而因為些許交集，南宮禮更是感觸尤其深。

「行了行了，那位有什麼好聊的。」南宮禮咳嗽了兩聲。

「反正也是閑著，瞎聊唄。」王大力故意道：「好久沒那位的消息了，也不知道現在怎樣。」

生意好了難免惹人嫉，王大力倒也沒什麼太歪的心思，只是擠兌幾句。

「說起來，我還真聽到一些消息。」南宮禮知道王大力的心思，想著體現自己心胸寬廣，便乾脆順勢道：「南唐現在的戰亂知道吧？聽說就和那位張南張先生有關係呢。」

劉全撇嘴：「您拉倒吧，怎麼可能。」

「是真的。」南宮禮道：「我一位叔伯在兵部，他告訴我的。以前武院的司徒夏真還記得吧？現在就是她帶著南唐的叛軍在打仗。而且據可靠消息，那司徒夏真現在也和那個冷漠雪一樣，跟了張南……」

南宮禮得到的消息不是空穴來風，再加上話題勁爆，王大力和劉全漸漸投入了進去，幾大館主聊的越來越熱乎。

在武院大門前，兩位先天境的門衛抬頭望了望那幾位館主，同時一陣搖頭。

南宮禮等人只是閑聊，自然不會壓低聲音，兩大門衛都聽的真切。

楚雲武院不問外事，但不代表他們就是瞎子聾子。對於張南在外面種種事迹，他們知道的可是更多。尤其是當年武院使團出訪，張南在南唐皇宮前靜坐，封禁全城的事情。這件事因為影響太大，各方都嚴密封鎖消息，可武院的人都很清楚。

南宮禮等人對那一位有心理陰影，武院中人則是擔驚受怕。因為直到現在，張南可還都兼著武院導師的名頭。

之所以一直沒撤除，最早是因為張南的功績，畢竟若是沒有張南的話，楚雲使團乃至太子殿下，說不定都得全滅在異國他鄉。可是到後來，武院則是不敢撤除了。

現在武院的人只怕外面把張南這個身份挖出來，張南再惹了什麼麻煩，有人會以此對楚雲武院發難。待到那時，可真是沒事都惹一身騷。

「哈哈哈，這人當真是有趣。」王大力笑道：「如此看來，我們能和那等人物相處過，也算是榮耀了。」

南宮禮撇嘴：「是啊，說不定哪天他還會回來拜訪你呢。」

「那還是算了。」王大力嘿嘿一笑：「就算回來，也得拜訪你南宮館主，畢竟你們關係是最近嘛。」

南宮禮與王大力在這越聊越熱乎，可兩個人突然發現一旁的神拳劉好像有點傻。

眼神直直的，身體一動不動，好像中了定身法一樣。唯一能證明他還活著的證據，只不斷抽搐的臉頰。

「劉館主，你這看什麼呢？」王大力一邊問，一邊和南宮禮順著視線看過去。

只見街道上走過來兩個人，一個男人和一個小女孩。

「爸爸，你就是在這裡和冷姐姐認識的呀？青青姐姐和司徒姐姐都和我說過，說你開過武館呢。最早的時候，冷姐姐給你當教習，好像還是唯一的一個。而且那個時候，司徒姐姐還跟你和冷姐姐作對來著……」

小女孩只有八九歲的樣子，蹦蹦跳跳很是活波，問東問西的。

「那小姑娘是挺可愛的。」南宮禮也有孩子，第一眼便被那小蘿莉吸引了目光，很是喜愛道：「劉館主，你也有孩子嗎？」

「誰，誰特么看孩子啊……」王大力對小孩子沒興趣，看到了那個男人，結結巴巴道：「南宮，南宮館主……你看那個男人……那個男人……」

「男人有什麼好看的，男人……」南宮禮眼睛往旁邊一瞄，下巴差點脫臼。

那張面孔……

與兩年前相比，張南的樣子沒什麼變化，但整個人的氣質卻產生了些許差異。以前的張南一看就是個路人，現在雖然還是那樣不引人注意，可又隱隱多了些許超然的味道。

「一定是巧合！」南宮禮用力的說道：「沒聽說那人有女兒啊，一定只是長得像！」

「可是，也太像了……」王大力艱難的咽了口唾沫：「而且那小女孩說的話，什麼冷姐姐司徒姐姐，您就不覺得……」

「你聽錯了！」南宮禮很堅決。

「真的嗎？」王大力有點不確定了。

「原來不是啊……」劉全回過點神，也努力的安慰自己。

「爸爸，你的武館在哪裡啊？我能不能去看看啊？」小蘿莉繼續問張南。

「地方挺破的，你要喜歡就帶你去。不過在那之前，我們還是先辦完正事再說。」張南揉了揉小蘿莉的腦袋，一抬頭，看見南宮禮三人在。

「呦，南宮館主。」張南抬手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啊。」

王大力和劉全同時看南宮禮。

「嗨……」南宮禮顫抖的抬起右手，艱難的搖動了兩下：「好，好久不見……」

南宮禮現在的表情，就跟剛生嚼了一個榴槤似的，帶皮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