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0號。

  方子恆參加完博奧經濟論壇的開幕式，8號、9號兩天四場會議過後，直接從三亞登機飛金陵。

  此行最大收穫有兩個。

  第一：八號傍晚第一場晚宴上，方子恆有幸跟央行老大坐在一桌，聊了聊恆宇支付的問題。

  恆宇支付近期即將過審，上線運營，半年到一年時間，若發展得快，可視情況由地區性支付牌照升格為全國性支付牌照。

  央行老大還提醒了方子恆一句，想要發展網絡支付，必須得有雲計算在手，才能保障廣大人民群眾的財產安全。

  金融領域專家的提醒，看似一兩句話，卻讓方子恆心頭一震，視野格局看的更高更遠。

  第二：通過9號上午舉行的影視、媒體、文化行業圓桌會議，恆宇傳媒奠定了真正意義上的民營第一企業。

  作為唯一受邀的影視民企，方子恆以國際大導演和恆宇傳媒董事長雙重身份發言，向50多個國家描述了華國影視產業、媒體行業、大文娛行業的前景跟未來。

  坐在方子恆一旁的諸多人員，亦由王中君、於棟、王長田等人變成了各省份的廣播衛視台負責人。

  這種待遇，連上一世華壹王中君都沒有，可見方子恆當前在華國影視領域的地位。

  4月12號。

  在金陵停留了一天，《我不是藥神》劇組登上前往印度的包機。

  此次出國，自然是拍攝電影中印度的買藥劇情。

  方子恆把取景點選在了孟買達哈維，這個亞洲第一，世界第二大的貧民窟。

  印度孟買，一共有近2000個大大小小的貧民窟中，達哈維是規模最大的一個。

  總面積僅有75平方公里，居民人數卻達到了上百萬。

  方子恆希望給觀眾展示出極其真實的印度，好好讓國人了解了解鄰居的家裡情況。

  為了更好的呈現電影細節，整個印度外景的拍攝過程中劇組都不封道，而是全程採取偷拍的方式。

  飛機上。

  方子恆坐在商務艙，腦袋枕著椅子，微微放斜，一副大爺派頭。

  方柔一襲職業套裝，坐在他後面，手裡捧著一份文件小聲匯報。

  「騰訓把資金打過來了，一共35億，集團回購的50億也已經到位，昨天下午完成了定向增發，集團掌控3%的股份。」

  「股價呢？還在跌？」方子恆點點頭，問了一句。

  上市後開啟定向增發，股價一般都會出現波動，絕大多數股票再增加股數後都會下跌。

  恆宇互娛也不例外。

  騰訓注資前，恆宇互娛的股價從首日2元上漲到375元，總市值為667億。

  注資後的第二天，恆宇的股價就下降了15%，從375元跌至869元。

  第三天，也就是昨天，股價再次跌至654元。

  「目前已經步入平穩，登機前股價為24元，總市值84億！」

  方柔嘴角上揚，喜滋滋說道。

  恆宇互娛總股本從八億股翻為16億股，市值再次暴漲，接近千億，瞬間將華壹給甩開。

  如果接下來一個月可以穩住股價，等暑期檔降臨，那恆宇互娛就真的穩了！

  老實說，如果不是兩世為人，方子恆的心情只怕會激動的瘋狂。

  千億傳媒帝國，在自己手中用時五年就成了。

  哪怕是現在，坐在飛機上，他依舊有些飄飄然，慶幸自己這一世選擇了老本行。

  五年的強力輸出，讓這一世的華語影視行業，比之上一世有了不少變化。

  最直觀的感受，電影的觀眾品味提高了，精品電視劇的數量更多了。

  影視行業，雖然即將進入IP跟流量時代，但娛樂圈多了一尊執著於精品內容的恆宇傳媒，多了一群誠心誠意發揚華語電影的可愛之人。

  而這一切的領頭人，是他方子恆！

  可以允許他稍稍飄一會！

  「小柔，集團有關於華壹兄弟和騰訓影業的消息麼？」

  「有的。」

  聽到方子恆問話，方柔翻開文件最後一頁，凝聲道：「昨晚八點總裁辦傳過來的消息，騰訓影業將在4月15號成立大文娛集團，向晚姐代表恆宇互娛前往參加。」

  「另外，華壹兄弟準備成立聯合發行公司，目前有意向的院線有大地院線、河喃文化影視集團旗下的奧斯卡院線、以及博納國際影城三家！」

  「哦，於棟跟王中君什麼時候這麼親密了？」

  方子恆眼眸詫異，勐地坐著身子，拿過文件詳細閱覽。

  傳來的消息中，王中君除了說動三家院線之外，還試圖找即將成立的騰訓大文娛集團合作。

  騰訓有微票票，可以增強聯合發行公司的購票業務，拉高宣發能力。

  方子恆稍微思索，便猜到了博納跟華壹合作的原因。

  於棟，絕對是個有野心之人！

  跟華壹合作，最起碼不用擔心給王中君當小弟。

  此前，方子恆不是沒向於棟拋出橄欖枝，邀請博納加盟北斗七星，還答應均出恆宇互娛的股份。

  於棟嘴上說好，卻一直不見行動。

  相較於光鮮的王長田，於棟的性子更為剛硬，項目合作溢價可以，集團深度合作則不干。

  也罷，隨他去吧！

  搖了搖頭，方子恆略過這件事，不在多想。

  華壹成立聯合發行公司，上一世便有過例子，好像叫做九州發行，後來改為華影天下。

  不過，上一世華壹是跟魔影、阿里影業合作。

  沒想到，這一世王中君竟然放了大馬的鴿子，改為尋找騰訓合作。

  有趣，有趣！

  想到這裡，方子恆心中一動，對方柔交代道：「你回頭聯繫安迪，讓她約談光鮮、萬達影視、星美院線的負責人，商議恆宇互娛交差持股的事宜。」

  光鮮、萬達影視、星美院線是恆宇互娛的股東，光鮮、星美占股不多，稀釋過後只有2%，價值19億。

  萬達影視則跟投了恆宇互娛此次定向增發，依舊擁有5%的股份，價值7億。

  除此之外，還有保立院線，亦擁有恆宇互娛2%的股份。

  不過早在恆宇傳媒收購保立華藝的時候，以6億軟妹幣入股了保立院線，占股15%。

  後續保立院線擴張，恆宇傳媒從沒掉鏈子，始終跟投維持股份。

  恆宇互娛讓出了利益，該輪到光鮮、萬達影視、星美院線了。

  唯有交差持股，再加上之前跟光鮮、星美成立後置放在恆宇互娛旗下的五洲發行，方子恆才徹底對王長田、譚鴻兩人放心。

  恆宇傳媒有北斗七星公司，勾連恆宇院線、萬達院線、金逸珠江院線、橫惦影視院線、保立院線四家。

  恆宇互娛有五洲發行，勾連光鮮傳媒、星美院線。

  光鮮、萬達影視兩家影視公司，加上六家院線，以及恆宇自家的院線，恆宇互娛的發行能力明面上僅次於中影。

  實際上還要加上恆宇貓眼APP、土豆視頻兩家子公司，恆宇互娛的發行硬實力還得強上三分。

  六月份，恆宇今年第一部電影《校園青春2》上映，到時候就可以知道統合多家公司的聯合發行，到底能發揮出多大的效果。

  翌日。

  飛機抵擋印度，而後轉機來到孟買。

  全組人休息了一天，跟組製片中影的團隊出動，拿著大使館的說明跟當地政府溝通。

  跨國拍攝，場地憑租，一般都由中影出面解決。

  14號，上午七點。

  幾輛麵包車在一群小孩的追逐下，來到孟買一條普通的街道上。

  到了地方，劇組一分為二。

  副導演文木野帶上一隊人馬，跟提前約好的印方公司布置現場。

  方子恆讓徐爭先化妝，自己則跟攝影組、燈光組討論拍攝細節。

  大的方面不用調整，之前的拍攝大計劃里，運鏡、劇本腳本、演員的舉止、甚至抓拍哪些真實的群演都有計劃。

  到了實景地，細微情況跟拍攝大計劃有所不同，所以才有開拍前的微調。

  商議了一會，方子恆一錘定音：「這樣，還是按照之前的風格來，保持現實題材風格，讓攝影機要緊跟人物，跟隨演員的表演微調。

  另外，增加一些晃動鏡頭，以此來強調到了異國他鄉後，演員身上散發的不安全感。」

  「明白，我會處理好細節。」

  攝影組組長秦飛重重點頭，繼而問道：「導演，觀眾的代入感跟真實感，我建議不用太多的轉鏡和切鏡。」

  「嗯，多運用兩個中長鏡頭，不過呈現印度的風土人情和演員周圍環境時，可以適當切鏡，記住，近景放低，要清晰，要做到近景深，遠景拉高、略微俯空，做到遠景淺，要突出演員的神態變化。」

  方子恆沉吟一會，又叮囑了兩句。

  在凌亂的環境下拍攝，一定要注意環境和演員的平衡，決不能讓環境奪走了演員的光彩。

  特別是遠景運鏡時，最好俯空而下，縮小對焦的環境範圍，然後打上景淺，模湖環境的清晰度。

  不然的話，光是雜亂的環境就會讓觀眾出戲，把注意力從演員身上挪開。

  秦飛是劇組新的攝影組長，能力很強，很會領悟方子恆的想法跟創意。

  之前的組長被吳景要了過去，給《戰狼》當副導演兼攝影、藝術指導。

  算是高升，要是積累夠了，下一步就是當導演！

  討論完了後，方子恆揮手讓秦飛去找機位，他自己則帶著兩個場務圍著街道走了兩圈。

  有一說一，印度能肆無忌憚的彷制諸多特效藥，這一點方子恆是極為佩服。

  資本從來都是血腥的，十億經費開發的藥品，百億成本生產，最少得賣出千億收益。

  印度的彷制貨固然有當地政府的私心，但其生產出來的藥品確實有效果，而且真的很便宜。

  一個貧窮、落後的地方，能生產全世界絕大部份國家都沒有的格列寧，稱讚一句牛逼真心不為過！

  一個小時後，對講機里傳來演員準備好的聲音。

  方子恆帶人返回，走進一間門店，來到布置好的監視器跟前。

  他看向化好妝的徐爭，笑了笑：「準備好了，要不要在對對戲？」

  「不用，細節我都牢牢記下了！」徐爭咧嘴一笑，拍了拍圓潤的肚皮，相當自信。

  「OK，那我們開始！」

  方子恆不在操心，一屁股坐在導演座椅上，拿起對講機下達指令。

  「演員準備！」

  「各就各位！」

  「第95場，第一鏡一次，開始！」

  瞬間。

  劇組人員全體靜聲，除開幾位沖方當群演的員工外，其他人三步並作兩步躲開片場範圍。

  三台攝影機同時打開，車上一個，街道上兩個。

  轟隆隆

  徐爭飾演的程勇打車而來，從路口進入街道，他要去工廠進貨，走私格列寧。

  計程車緩緩而來，開的非常慢，車上晃動的鏡頭，清晰記錄下街道上擁擠的人群。

  滿街都是人，這個國家向全世界人民展現了他們的生育能力，有多麼的強悍。

  看到計程車前進五十米，方子恆打了個手勢，讓鏡頭切換為二號機。

  二號機騰空離地五米左右，給街道來了個全景，鏡頭緩緩拉高，略微俯視。

  貧窮、髒亂、嘈雜、人很多。

  方子恆盯著監視器，腦海中生出幾組詞彙。

  不到五秒，他又是一揮手，鏡頭迅速切換為3號機。

  三號機對著計程車，主要拍攝中景和演員側面、側身。

  一群灰不熘秋的小孩出現，笑嘻嘻的來到計程車左右兩側，一邊跟著奔跑，一邊身用拍打著玻璃車窗。

  二十幾個小孩，不是方子恆找來的群演，而是當地真實的情況。

  每當遇到外人，遇到膚色不同的人來到這條街上，都會有小孩子好奇圍觀。

  這是印度的老傳統，大人扒火車，小孩子扒汽車。

  小小的計程車，於他們而言，不在話下。

  一翻中景，拍攝好背景後，方子恆下達了新的指令。

  「3號機推上去，轉換近景特寫！」

  「收到！」

  3號攝影機跟車前進，把鏡頭對準了車內的徐爭。

  作為演技高手，徐爭對鏡頭有著本能的敏銳，鏡頭剛一推過來他平靜的臉色就變換了表情。

  疲憊、煩躁、嫌棄。

  掃了兩眼車外不依不饒的小孩子，徐爭終於不耐煩了，他搖下幾許車玻璃，揮手讓他們別跟了。

  隨著他不斷揮手，那群小孩也感受到了他的不滿，漸漸停下腳步散去。

  徐爭看了眼後視鏡，嘴角微微抽動，露出一抹鄙視跟嫌棄。

  這些小孩，太讓人討厭了，哪像他的兒子，聽話乖巧，可愛貼心。

  這一幕，主要表現程勇的心理視角。

  一個在國內的落魄小人物，到了異國印度後，心理發生了轉變，鄙視比他更貧窮的人，看不起更落後的地方。

  這種玻璃心裡，不只電影中的程勇有，現實中類似的人數不勝數。

  旁的不論，過兩年流行的『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就是這種心理的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