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已經離開了，屋內只剩下了馬恩和陳雲，而且原來破碎的牆壁也在付主教完成儀式解除以後重現變回了原樣，就好像今天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陳雲叫到：

「馬恩？」

他回過神來看向陳云：

「怎麼了？」

陳雲神色凝重地說道：

「今晚的事情讓對我有些衝擊，你們看待和接觸天使的方式，這些神明使者做事的方式，還有審判庭他們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直接動手……

「要是他們一直都這樣，肯定會犯下很多的錯誤。」

馬恩隨口回答道：

「據我所知，你的擔憂很符合實際情況。」

他還沒打算告訴她尤月的事情。

陳雲認真地說道：

「你覺得我該去當聖徒嗎？」

馬恩搖了搖頭說道：

「不，我覺得他們不是什麼好人，你還記得他們提到的罪人神霄嗎？」

陳雲點了點頭：

「我也想問你這件事。」

那些出現來解圍的人看起來和馬恩都在追隨這位神霄，而天使宣稱她是偽善的壞人也讓陳雲對自己的弟弟多了些擔憂。

馬恩介紹道：

「神霄是位很強的能力者，基本是我能知道的能力者中最強的了，但是這樣說你可能沒法理解，所以我可以給你舉個實際的例子。

「在明面記錄的戰績中，她曾經有數次擊退地獄大魔的歷史，其中最艱難的一次擊退了兩位聯手的地獄親王和三位僅僅稍微弱點的大魔。

「而且雖然有件事不經常提，但實際上她曾經和三位最善戰的天使簡單地切磋過，雙方都沒有吐露那場戰鬥到底是什麼情況，可我們都很清楚答桉。

「因為要是天使們如能取得上風，絕對不會保持沉默。」

陳雲微微挑眉：

「聽起來她似乎真的很強。」

馬恩點了點頭：

「但是就在我被通緝前的那段時間，她被十幾位同階的能力者與聯邦合作擊敗了，現在的神霄正被關押在聯邦為她特質的超級監獄中，而你知道他們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嗎？」

陳雲好奇地問道：

「是什麼？」

馬恩說道：

「因為她正在試圖拯救世界。」

陳雲露出驚訝的神色：

「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

馬恩點了點頭：

「這也是我首次聽到這種話時的想法，其實最早的時候我沒有立刻相信這樣的說辭，就算這是實話也未必是事實，而當時的我選擇加入她建立的救世聯盟只是覺得這是個正確的選擇。

「但接下來的事情讓我相信了她，真正的證據不在於我是這麼看的，而是那些真正站在和她相同高度的能力者們是這麼看的，他們具備我沒有的視野，也可能擁有遠超我的判斷能力。

「而聯邦要對付她的原因，則是擔心她會在拯救過程中威脅到他們，其他跟他們合作的能力者基本也有著相似的擔憂，畢竟你應該可以很簡單地想到……」

陳雲點了點頭：

「當你具備越強的力量，作惡看起來就越發誘人。

」

馬恩接著說道：

「即使代價是慢慢地將世界推向深淵，而在她自由的時候，也通過救世聯盟和自己做了很多有利於整個世界的好事，救世聯盟做得事情只要是避免其他勢力不顧道德行事。

「而她則是做了我剛剛提到的事情——不斷地和其他同階的能力者戰鬥，並且說服他們稍微地改變下自己的行事風格，而面對那些沒有辦法溝通的能力者，她就會選擇死戰到地。

「最終這麼做要麼是她殺了對方，

要麼是對方躲了起來。

「而這就是在我被通緝前世界上最好的能力者，她領導的官方組織協調局也曾經接觸了我，並且在沒有任何其他情況的前提下替我解決了些潛在的麻煩，可惜現在這些都沒了。

「而這就是天使口中邪惡的神霄。」

陳雲微微頷首：

「這麼說的話，他們的話聽起來真的很難接受，雖然我有些本能地不想承認，可是我仔細思考以後那句話更像是想要合理化他們自己行為的謊言。

「而且按照你現在的說法，神霄已經輸了，是嗎？」

馬恩點了點頭：

「沒錯，救世聯盟曾經和聯邦鏖戰過一段時間，雖然我們肯定遠遠不如他們，但也曾經取得過還算不錯的成績，也正是因此，最後我們走到的了最後的結局。

「聯邦和我們簽訂了停戰協議，而代價就是救世聯盟的解散。

「這件事對神霄來說意味著斷掉部分力量來源，但這也是她的決定。」

馬恩對此的理解比其他救世聯盟成員還要深，他可以無比肯定地說這真的是她的決定。

陳雲佩服地感嘆道：

「真正的好人。

「難怪你會跟她站在同個陣營上。」

馬恩面露好奇，提出了困擾他多時的問題：

「我以前是好人嗎？」

陳雲堅定地說道：

「是，雖然不是最典型的那種，也和我或者你提到的神霄不是很像，但你肯定是個好人，你很久以前跟我詳細聊過這個問題，雖然你的標準和世俗的不同，但毫無疑問你是好人。」

馬恩認真地觀察她的神情，確定陳雲不是在撒謊後點了點頭：

「那就好。」

陳雲像是剛剛想起來一樣忽然補充道：

「不過可能會有些人不覺得你是好人，但你不用理他們。

「我知道他們的想法是錯的。」

馬恩真誠地說道：

「我相信你對我的判斷。」

陳雲接著說道：

「所以比起去當聖徒，我更該做的事情其實是去跟你們一樣追隨神霄。」

馬恩說道：

「可惜，她的時代已經落幕了。」

陳雲微微頷首，露出思索的神色：

「那麼現在世界上還有什麼和她相似的能力者嗎？」

馬恩搖了搖腦袋：

「沒有，至少我們都沒有看到。」

陳雲接著問道：

「你覺得我有比做聖徒更該選擇的事情嗎？」

馬恩真心地回答道：

「當個普通人。」

陳雲露出了笑容：

「好主意，可是我沒法這麼做。

「如果你也很普通的話，這也許是個合理的做法，但現在看來你最近惹了不少的麻煩，而且可預計的是你以後還會惹不少的麻煩。

「而如果我是你的對手的話，肯定會注意到你的普通姐姐，到了那時你要怎麼辦？」

馬恩回答道：

「我可以照看你，即使我離你很遠。」

陳雲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弟弟：

「別傻了，你和我都知道這不現實。

「難道你覺得自己不會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嗎，到了那時你怎麼還有精力去照看我，而且如果我是你的敵人肯定會讓你清晰地確定只要你投降，我就可以活下來了，到時候你要怎麼選擇。」

馬恩回答道：

「現實不是選擇題，我會找到辦法。」

陳雲堅定地質問道：

「那要是真的別無選擇了呢，現實也不是童話故事。

「我不想看到你選擇其中的任何一種，因為那都會傷害你。」

要是馬恩是那種冷血的混蛋也許還行，但陳雲無比地了解自己的弟弟，即使現在失憶的馬恩也依然是她最熟悉的人。

說起來，其實馬恩失去記憶這點其實對這來說是好事，因為這意味著還沒記起過去的他有可能不會做出最壞的選擇——用自己的命換她的命。

可就算是他放棄了自己也不是好選擇。因為那肯定會讓他很痛苦。

而且要馬恩恢復了記憶……

她已經要想不下去了。

「教會提供給我了個機會。」陳雲神色堅定地看著沉默的馬恩，「我不覺得現在世界上還會有其他更加適合我的超自然阻止。

「而且要知道，如果不是你的話我現在已經同意了安葛頓的提議。

「在看到他們現在的問題時，我就已經決定要糾正他們正在犯下的錯誤了，如果我不這麼做只可能是因為你的存在，但現在這對你來說也不是個壞選擇。

「這本來就是我想做的事情，看到不公和不對的事情我就要去改變，這就是你的姐姐。」

馬恩沉思了下后說道：

「好吧，其實你說得有道理，我只是有些過於擔心了。

「但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了，我也要給你個建議——絕對不要接受變成天使，也不要在其他地方提到我跟你這麼說了。

「雖然現在他們沒在聽，但很難說什麼時候他們什麼時候會注意。」

陳雲露出疑惑的神情：

「他們？」

馬恩說道：

「天堂，其實出於安全考慮，這些話我是不該說出來的。

「而實際上我也沒有。」

說到這裡他指了指自己一直閉著的嘴巴。

陳雲面露驚異：

「這是？」

馬恩張嘴說道：

「有些話我是在你的腦中和你說道，他們早就決定了你要成為聖徒，平常你的附近都會有一到兩位天使的存在，他們在輪班照看著你，而且有的時候也會監視你在做什麼。

「這些不是我該知道的，所以不要說出口。」

陳雲露出恍然的神色：

「也就是說，我現在其實是在用心靈和你對話？」

馬恩點頭道：

「沒錯。」

陳雲問道：

「那剛好，我有件事本來不是很適合說出來，馬恩……

「你剛剛撒謊了，對吧？」

她問的是東新州的事情。

馬恩平靜地承認道：

「沒錯，不過我沒有對你撒謊。」

他說的是自己沒有做壞事。

陳雲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弟弟：

「別擔心，我相信你，這也很有意思，過去的你就不會有這種擔心。

「我只是單純地在問你一個問題而已。」

她問這點的目的很實在，既然這是真的，那麼她在進入教會的超自然體系以後就得注意將這件事的痕迹給想辦法徹底地抹去，以免得馬恩和教會還有其他的問題。

這也是她想要真正加入教會後想做的許多事情之一，現在的馬恩已經和他們有了些摩擦，要是自己在其中的話還可以想辦法將其慢慢地化解掉，以免他還要擔心天使再來找麻煩。

顯然天堂擁有凌駕於馬恩的暴力。

馬恩接著說道：

「那你也有注意下，不要和我斷了聯繫。」

陳雲承諾道：

「當然。

「那麼只有最後的問題了，這件事已經被解決了嗎？」

馬恩說道：

「還沒有，但我已經有線索了，解決它只是時間問題。

「不過這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陳雲看見他的眼神以後也沒有再問下去，馬恩也不會告訴她任何此事的細節。

他的確取得了線索——就在剛剛走神的時候。

馬恩在走到那段記憶時最後看見的景象是黑色的魔鬼將羊皮紙灼燒成了灰盡，在本來的預想中他將會在那裡看見的是付主教得到這些偽證的場景，但遺憾的是他只見到了只詭異的地獄生物。

那不是什麼對超自然事件的記憶，而是在他前往目標記憶時誕生的障礙，而且也徹底地摧毀了目的地本身，那個眼神邪異的魔鬼也不是獨立的心靈實體，只是某種被製造出來的機制。

留下這幕障礙的人早就預料到了他可能通過心靈感應和記憶抹除入侵付主教的腦袋，並會試圖在裡面找到和其相關的信息，而對方也準備好了足夠的應對手段。

他被盯上了。

毫無疑問，這就是朝著他來的。

有誰通過教會對他進行了攻擊，而且還提前預防了他追查，這點倒說明不了什麼，現在想要知道他具有什麼類型的能力並不困難，就連教會也能夠輕鬆地找到可以限制他的封鎖者聖劍。

這就是能力者信息暴露以後必然迎來的結果，這也是馬恩始終保持低調的原因——實際上現在的人他依然在這麼做，這也是為何教會根本沒法奈何他的原因。

因為他們依然在低估自己。

而這也是馬恩為什麼沒有真的和天使動手，要是他想的確可以溫和地壓制住他們，可是除非自己真的要和教會撕破臉，否則就沒法殺死他們，而這就意味著繼續對外暴露自己的能力。

這麼做無異於在親手挖掘自己未來的墳墓。

何況這麼做可能會讓其他人察覺到自己掌握的能力種類多得異乎尋常，現在表現出來的數量已經很不常見了，但至少還可以看到一些相似的例子，可要是在這麼下去就很難解釋得清了。

其次，這也可能會讓其他人對他接著提高戒備，-今晚的戰鬥就會導致這樣的效果，如果有誰還想要再找自己麻煩的話，肯定不會在帶著把像是封鎖者這樣的武器就過來了。

而這也就意味著下次出現來找麻煩的敵人肯定沒有那麼好處理了——假設他們能做得到。

而馬恩不會小瞧囚禁了神霄的聯邦，即使只是他們的其中一部分。

在見到付主教腦中景象的時候，馬恩就立刻想到了到底是誰引起的這些，只有可能是和影子在對待殘存救世聯盟成員這件事上有分歧的那些聯邦政客，而且他們做的事情也不是「對付自己」。

即使現在的自己處於契約中的灰色地帶，直接這麼做也是不可行的，所以他們做的肯定是「對付那些還在反抗的前救世聯盟成員」，而以契約的內容來看，他們沒法直接來對付自己。

馬恩理所應當地想到了他們是這麼做的，和影子相同，他們也拜託了一個或一些「雇傭兵」來執行這項任務，而他肯定不直接屬於聯邦。

而且以他能找到自己這點來看，只有極小的可能是那位雇傭兵親自找到了馬恩，更有可能的情況是聯邦已經知曉了在東聯邦給影子辦事的就是自己，並將這個信息告知了他。

現在的自己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還不能直接對聯邦政客動手。

但是他可以通過那些政客的是找到他們委派的人。

這種出於自衛的行為不會違背制衡者擬定的契約，而且他也可以像是影子和聯邦政客般拜託其他不是救世聯盟的人去做這件事——比如說0級員工。

現在他正走在灰色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