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抬起腦袋對着攝像頭點了點腦袋。

隨着幾下燈光閃爍，以及清脆的機械運轉聲，他面前的金屬門慢慢地打了開來。

他邁開腿走進專屬於自己的通道，只走了幾十米就來到了第二扇的門前，而且當他握住門把手並且轉動的時候，這扇門就被輕而易舉地推了開來。

他走進了後院。

博士步伐穩健地穿過花花草草，走到了院子的後門處敲了敲：

「在嗎？」

約莫過了幾秒，裏面傳出來了平靜的女聲：

「你還敢來這裏？」

博士推門而入，朝着正坐在圍棋棋盤前的神霄微笑着走去：

「我怎麼不敢來這裏，我很清楚身處這裏的你根本沒有任何對我造成威脅的可能性。

「這可是我造的。」

神霄抬眉說道：

「我的意思是你怎麼有臉來見我。」

老人像是沒聽到般慈祥地笑了笑：

「你覺得我是那種在意世俗道德觀的人嗎？

「而且我只是和你的爺爺有交情，但跟你可沒有什麼關係，如果他活着的話，我可以看在他的份上給你點面子，但現在他已經死了。」

神霄毫不留情地揭穿道：

「他在世的時候你們就已經開始想着怎麼對付我了，而且這個計劃肯定是率先在你的腦海里成型了，然後才被告知了聯邦的其他成員。

「否則我早就看見了。」

博士看向棋盤：

「雖然我不懂圍棋，但看起來你水平很高啊。」

神霄直視着他說道：

「有話就說。」

博士嘆了口氣：

「年輕人就是沒法理解長輩的用心良苦，不管怎麼說我都是你爺爺的朋友，只要你配合完成了我們接下來的工作，你會得到的東西將比原先要多得多。

「我能猜到你想要做什麼，那是不可能的。」

「你覺得我會信。」神霄行者用兩根手指拈起一顆黑字，「你剛剛還在說世俗的道德觀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是，而這句是實話。」

老人可憐兮兮地說道：

「就是你這個性子，才決定了你原來的路子走不通。」

神霄拈起白子：

「你覺得我會依賴預知能力，只要離開了它就什麼事情都做不了，甚至會看不出你只是在惺惺作態嗎？」

博士收起了剛剛的凄慘神色：

「我只是在逗朋友的孩子玩。

「話說回來，你的力量真的神奇，而且你似乎在刻意隱瞞着什麼，以至於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徹底地了解其運作的原理。」

神霄回答道：

「你這輩子都沒機會想明白了，老傢伙。」

博士自信地笑道：

「我可是能在腦海完成反預測機基礎結構，全世界真正戰勝過你的人，沒有什麼東西是我沒法理解的，不過其實在最早的時候，我只是有點擔心而已。」

神霄沒頭沒尾地說道：

「這才是你能贏的理由。」

巧合。

博士點了點頭：

「如果真的有造物主的存在，那我也算是順應了天命了吧。

「當時的我只是覺得你實在是過於恐怖了，因此就開始在腦里思考起了要如何勝過你，但那時因為你和我特殊的關係，這個想法其實沒法對你造成任何威脅。

「因為在你看見的未來里，我和你肯定不會敵對。」

神霄眼裏少有的流露出了幾分悲傷：

「是的，我沒有看見他的逝去。」

這才是老者能夠勝過神霄的原因。

他在神霄看不見的前提下想出了可以對抗其預言機制的手段，而在最初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的那條道路上，這個機制永遠都不會用在神霄的身上。

因此她看不見自己被戰勝的未來。

博士語氣低沉地說道：

「那麼，你應該可以想明白我和他的確是朋友吧。

「要是你的爺爺活到了今天，那麼事情就不會走到這個地步，他不僅僅是位強者……」

秦巒接着說道：

「也是他讓我成了神霄行者。」

博士頓了頓，然後有些猶豫地問出：

「他是你殺的嗎？」

一雙怒意滔天的眼眸出現在了他面前。

但博士迎著神霄的視線看了回去：

「回答我。」

神霄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會殺了兇手，不論他到底有沒有罪，這是我這輩子唯一不會因為動機和苦衷原諒的人，即使他殺了我爺爺能拯救世界也一樣。

「不要再說這句話了。」

即使博士在理性上十分清楚對面的女子沒有任何的辦法能傷到自己，但他身體還是在本能下微不可查地顫抖了幾下。

神霄很少這樣憤怒，即使在對抗最罪孽深重的畜生時，她也完全不會表露出對暴力和折磨式懲罰的渴望，只是會隨手將他們的腦袋給錘成一地碎塊。

博士低下腦袋：

「抱歉，但是也只有你和我可以做到這件事。

「而且你也有動機……」

神霄搖著腦袋，有些悲哀地看着對面的有些局促的老者：

「這句話證明你根本沒有理解我，也沒有理解我的爺爺是什麼樣的人。

「是的，他將我帶到了自己的身旁，對我撒了很多的謊，改變了我本來的人生，但他敢這麼做可不是沒有理由的，是他將我引到了這條路前……

「但是我親自選擇踏上了它。

「他其實也早就明白如果我變成了如今的神霄，也會原諒他犯下的那些錯誤，但這也沒有減弱半分他的自責和愧疚，我能看見的。

「只有最真摯的情感，才能讓我接受。

「他對我的愛遠遠勝過那些錯誤，也是我自己選擇了原諒他。」

博士點了點腦袋：

「你這麼說我就可以理解了，其實這對老秦來說也是痛苦的事情，將你從親生父母的身邊奪走和等待世界因為不成熟的現實扭曲者走向毀滅。

「他只能在兩個錯誤里選一個。

「那麼……」

老人眼裏流露出幾縷鋒芒

「他的死你並沒有看見，這就意味着在我以前就有誰能夠繞過你的預言殺死你的爺爺了，而且他的目的很可能也是將你引到到如今的境地。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我說的對嗎？」

他在求證。

神霄行者微微頷首道：

「沒錯，他在我出生以前就掌握了反預言的技術。」

博士問道：

「那你有試過進行復仇嗎？」

「不。」神霄行者坦白道，「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