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恩走進教堂的側門處，大理石的動物雕像門在花園中「嬉戲」，年邁的老者站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對他露出了熱情的微笑。

「走這邊。」主教指了指一棟比較偏僻的建築，「因為我們要聊得事情涉及到一些很重要的秘密，所以會有些審判官們在看守。」

馬恩點了點頭:

「我當然可以理解，雖然我實在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找我來。」

他完全不擔憂會出什麼問題，一方面協調局也知道這件事，教會不敢亂來，另一方面……

自己完全沒有什麼要心虛的地方。

丁主教神情和藹地說道：

「一些小事而已。」

他帶著馬恩進入建築，來到了兩扇並列的木門前，對門口處的兩位審判官微微頷首，接著推開其中一扇門讓陽光照射進陰暗的房間中。

「這是間結構特殊的告解室，你直接進去就行了。」

告解室的門框上雕刻的繁複紋路，裡面的空間約莫有二乘二平米，正中間固定著一把紅色高背木椅，雖然空間事實上還算寬敞，但望著裡面的馬恩還是有種莫名的逼仄感。

他直接走了進去。

丁主教看了眼左側的審判官，得到信號的審判官立刻伸手將門推上。

門框的紋路流過金黃色的光芒。

他拉開了第二扇門，裡面是間用各種宗教器具和神聖符號裝飾的寬敞的房間，甚至已經囊括了本該是馬恩所在隔間的位置。

天使正站在裡面，注視著進門后正前方的隔窗。

丁主教也走了進去。

馬恩看著金黃色的流光溢出了黑色的隔窗，共同傳來的是扭曲到不真切的提問聲：

「馬恩，你準備好了嗎？」

「開始問吧。」

「協調局那裡有地獄生物被召喚的跡象，你知道些什麼？」

「我知道，但是秦嵐下了保密令。」

「好的，那你聽說過四年前那場折翼者襲擊聖徒的事件嗎？」

「當然，這不是件小事，而且協調局正在處理跟地域相關的事情，因此我查過這方面的資料。」

「那麼，你對那件事有什麼看法呢？」

「這種事情還是離我太遠了，沒有對我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所以如果你真的要問的話也只能算這是件壞事。」

「很好，那麼你是否參與過那件事？」

這個問題讓馬恩怔了怔：

「當然沒有，你在說什麼？」

「誰是聖徒？」

「我不知道，丁主教，你們是在懷疑我嗎。」

「孩子，我很抱歉沒有提前跟你說，你在他們的嫌疑名單里，不過等我問完以後你就沒事了，他們不會再對你有什麼疑惑，那麼下一個問題……

「你有什麼不能說出來的秘密嗎？」

「有，但跟教會和那件事沒關係。」

「你有對自己使用過記憶刪除嗎？」

馬恩已經想到他會這麼問了，畢竟現在的他都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在隱瞞什麼了：

「沒有。」

「你抹除的記憶有辦法恢復嗎？」

「沒有。」

「你知道任何可以逆轉記憶抹除的方法嗎？」

「不知道。」

「2031年九月十七日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馬恩平靜地回答道

「我不記得了，那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值得記下來的日子，就跟我生命中的多數日子一樣。

」

對面頓了頓。

「你等下。」

丁主教看向天使：

「按他說的真話來看，如果馬恩真的跟折翼者事件有關，那他不僅刪除掉了這些記憶，而且還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的後路。

「如果我是他的話，會找個借口拒絕這次會面。

「要是他有什麼問題的話，在這種狀態下早晚會暴露出破綻，而要是他真的跟這件事有關，還將其他證據都完全銷毀了，那我們怎麼都沒得知真相。

「比起這兩者，我更願意相信他是在說實話。」

天使其實也同意丁主教的觀點。

但這不是他的同僚們想聽到的「真相」。

重點根本不是馬恩如何，而是他們想找個理由將馬恩驅逐出陳雲身旁，如果能對他進行秘密審判的話就更好了。

如果不是他拒絕了陳雲來照顧的提議，那些暴躁的天使們可能早就按捺不住了。

而且馬恩不是普通人，隨意地將他驅逐，或者沒理由地進行秘密審判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他隸屬的協調局也是凡世中少數天使們要警惕的組織。

而其他的上司還是神霄行者的妹妹。

「讓他出去。」

「你可以走了，馬恩，謝謝你同意這次問話，不用將這些放在心上，我們已經搞清楚了情況。」

「好的。」

他推開了門。

金黃色的銳利長槍劃破空氣，勢不可擋地朝著他的腦袋撞來，而見到這一幕的馬恩本能地想要退後，但他還記得……

天使會攻擊能看見他們的人。

他很平靜地走下了台階，而光槍穩穩地停在了他的眉心。

馬恩用念力控制著自己的整具軀體轉身，看向兩位審判者問道：

「丁主教還沒出來嗎？」

丁主教走了出來，對他微微頷首：

「你可以走了，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隨時都能來教堂找我，這次是我們欠你的。」

馬恩微笑著說道：

「沒事，謝謝。」

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腦中晃動，天使的攻擊刺激著他的精神力量本能地想要做什麼，但剛剛他都在剋制這個想法。

直到現在他才同意了自己力量的請求。

【認知障礙抗性】

然後，他記起來了。

原來如此，他的確沒有掌握任何逆轉抹除的方法，但自己的精神力量已經自適應出了特殊的抗性，而只要提前把握好記憶抹除的強度……

就是這樣子。

丁主教望向天使。

天使嘆了口氣：

「不用理會他了，我會將這個消息帶回去，你負責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但是他的同僚們卻未必會善罷甘休，尤其是跟他共同負責守護任務的同伴，有不少的天使都總是虔誠地想要替他們的主人奉獻力量。

但在他自己看來，有些天使們的做法實際上是違背教義的，只不過……

有些東西比教義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