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的動靜，這群人向來是不看在眼裡的，因為陳明和申偉這樣的人覺得，民眾都是一群羊，不管平時喊得如何凶，本質上都是易於誘導的無意識群體。

  民眾的情緒和關注點隨時都會被資本早就的輿論環境引導，只要功夫深，錯的也能說成真。

  基於這個認識，所以老百姓才會經常看到那些聰明到極點的高端人士做出匪夷所思的傻事，不是他們真的蠢，而是他們希望底下的人覺得他們做的是對的。

  反正是漫天飛花迷了眼，手下的員工統計的數據讓陳明，申偉和庫克這些人都喜笑顏開。

  這麼多的訂購意向，這麼高的熱度文章視頻，無論是從哪個角度來前景都是喜人的。

  問題是這些數據的來源都是瞎的，下面的人被上面的任務要求壓得喘不過氣來，每個內部員工都要上報三個購買意向，還有外部的購買意向任務超乎想像，門店要求收集多少多少的認購人數，把人都快逼瘋了。

  完不成咋辦？破罐子破摔了唄。

  內部的程式設計師被逼到頭髮掉光了都沒能拉到人，只好調整底層代碼，把瀏覽人數轉化成購買意向。後來發現，瀏覽的人都不太夠，就玩加倍了。

  至於後果？這群人幹完這一票都打算跑路了，要是上面看不出就得過且過，要是真看出了問題，跑了還算講究的，沒刪資料庫就不錯了。

  順帶說一嘴，這樣的情況不是哪家公司獨有的，只要任務不切實際，反饋都會有水分。

  但公司上層基於這些數據，決心宜將剩勇追窮寇，擴大戰果，便繼續加大力度，給了一大堆福利。

  比如首次銷售送延保，三次售後免費，鋼化膜優惠，甚至還有以舊換新。

  藍廠和綠廠在線上跟電商平台簽訂了協議，要求優先推送自己的產品，貓寶和j東，抖抖和快快這樣的直播段視頻平台一口答應，但是價格比往常貴了不少，它們就是要趁火打劫，然而藍廠和綠廠這兩個冤大頭已經被蒙蔽了，完全不講價。

  線上給力，線下自然也就不能拉胯，在一些大城市的門店，甚至還特地找了頂流出場做宣傳。

  比如魔都的藍廠總店，就找了KK去做宣傳。

  之間坤坤手持藍廠手機，興高采烈的念著廣告詞：「藍廠手機，搭載蘋果系統，一切都是那麼的剛剛好！」

  人群中一些女生興奮得都快暈倒了，而男生一臉的黑線，這丫的是賣手機還是衛生棉？一個男的塗脂抹粉，都已經看不出原來皮膚的底色了，這是個神馬玩意，跟拍的照片完全不一樣啊。

  現場宣傳自然不只是這麼點，還有做遊戲，這遊戲也是一言難盡，腦殘程度堪比某大本營的遊戲內容，大家看得還是相當的有滋有味，耍猴多有意思？

  做了遊戲之後，就到了選取幸運（不幸）觀眾給手機名額的環節。

  那個被選到的女孩一臉的幸福跑上去，看得出來她是真愛粉了，今天還白得一台手機，真是她的幸運日。

  男生看過之後只想說：「宣傳這種事情，如果不會的話還是念念天氣預報，怕錯的話，就念昨天的吧。」

  但顯然，藍廠和綠廠的目標群體瞄準的不是講究實際的男性，而是更容易動搖的女性。

  不是歧視誰，而是女性已經被資本研究透了，買東西看顏值不看性能，只要好看，不要好用。

  並且換手機這種事情，女生還有男性買單，男生基本上都是自己買單，這就讓市場策略更偏向於女性。

  藍廠和綠廠前後忙活了好長一段時間，到了正式開售日，依舊是熟悉的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人山人海，紅旗招展。但似乎成交數量不是很高啊。

  別問原因！原因就是壓根沒多少人想買，營業廳裡面的人好多都是後台運營部門的人去假扮的顧客，原本是想讓人去維護秩序，後來發現沒有這個必要，假裝客戶還更實在一點。能騙一個算一個，說不定還真的有人看裡面人多就走進去問問。

  這時候，蘇杭市的綠廠門店進來了幾個女孩，穿白衣的女孩進來就就開始去觀察綠廠的手機，看得出來她是想買的，因為她朋友臉上的表情已經很明顯是不想買的，都寫到臉上了。

  「您好，您想買什麼性能的手機？」導購立馬熱情的湊了過來，今天開單看來還是有希望的。

  「我隨便看看，還沒想好。」白衣女生有點猶豫，她一直都用的是蘋果手機，現在自然也就打算繼續使用IOS系統的，如今綠廠搭載了IOS手機，價格比一般的蘋果低了很多，她自然是心動的。

  導購員在一邊熱情洋溢的介紹著：「您的手機也是蘋果的，所以您肯定知道這款產品有多流暢。綠廠現在這款手機搭載的系統就是最新的蘋果系統，晶片，攝像頭，處理器全都是最新的成果，流暢度，性能是最強大的。」

  這套話術看起來是如此的熟悉，因為這些導購從上到下都是經過相同培訓的，那些核心的性能指標，硬體指數都張口就來。

  問題是這玩意是真的不靠譜，太過機械化，總讓人覺得不可靠。

  「最強？這個話不應該這麼說吧，最強的不該是長天科技的瀚海手機嘛？」有個朋友聽不下去了，雖然直接反駁別人有點不給人面子，可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是真的沒法忍。

  導購的臉上有點掛不住，只能扯開話題：「最強的定義有些不同，起碼從硬體上看應該是最優秀的那一撥。」

  這個台階一給，大家也就點點頭，不再糾結。

  「價格7999，是不是太貴了一些？」白衣女孩這次是真的糾結了，這個價格如果放在以前是沒什麼問題的，然而時代變了，由於長天科技的存在，市面上的機子都普遍大跳水，這個價格有點離奇了。

  「高端產品有自己的價值，您買了就知道絕對物超所值，況且您手上的這台蘋果，在以前就超過一萬了，現在不是少了很多嗎？」導購感覺現在的顧客是太難帶了。

  這時候已經有個朋友把白衣女生拉到一旁了：「真的是貴了，這個價格加一點都能買瀚海手機加上蜉蝣無人機了。三四千的瀚海手機真是把這台綠廠手機吊起來打的！」

  聲音雖然小，導購也無可奈何，她何嘗不知道這些年輕人說的對，但是職業需要她站在綠廠這一邊繼續說服別人。

  剛想張口說點什麼，其他的朋友已經圍住小潔。

  「你說你要換手機，還以為你要進來看看對比，沒想到你真要買這個。」

  「別猶豫了，瀚海手機最靠譜啊，你有那台手機，以後就能玩所有的東西，生活，通訊，無人機，現在夏國的很多系統全都跟瀚海手機綁定了，你用別的系統真的不方便。」

  「是啊，再說了，憑什麼你要花更多的錢買更差的手機？冤大頭嗎？」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很快就把白衣女孩說服了，大家都用瀚海手機，網上也沒有什麼差評，自己用應該也沒問題吧。

  導購看到人走出了門店，氣的想罵髒話，可是轉頭一想，也就忍住了。

  各地的銷售情況都大同小異，一點都不好賣，網上的情況更糟糕，大家問過價格就立馬走了。

  最生氣的不是那些導購和客服，最生氣的是陳明和申偉，這些底層民眾真是太不知道好歹了！

  自己給出的優惠力度這麼大，竟然不知道珍惜，一個個都不買，這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太低微的人果然不值得這麼好的手機！

  藍廠和綠廠的手機銷售基本上都是個位數，傻子是真的少。

  「購買意向呢？那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購買意向的銷量都達不到！」陳明心情非常糟糕，怒目圓睜，死死的看著手下的各部門的經理。

  這些經理大氣不敢出一個，瘋狂的在各自的部門群內問責。

  「你們自己上報的購買意向為什麼沒有變現？你們都給我一個解釋！」所有部門經理在各自的群內基本上都是這樣的問題。

  各個群好像爆發了一般，員工們揭竿而起，級別最高高到副經理級別，無不在怒噴藍廠的銷售手段。

  「罵個屁！還要解釋，給你個膠帶你要不要？」

  「我們的產品搞不過長天科技看不懂？就是一個縫合怪，強行用廣告手段推出來的草包產品！」

  「我不裝了，攤牌了，購買意向是我逗你們的！今天過後老子就辭職，也不跟你們要補償了，看你這窮逼公司肯定拿不出來，都花給雞哥了！我就算是餵雞了！」

  「世界上最傻帽的就是拎不清，職位越高破壞力就越大，你們憑什麼覺得又貴又差的產品能賣出去，憑直覺嗎？」

  反正解釋沒要到，要了一堆言辭懇切的「問候」，看得管理層眼皮直跳。

  咋辦？反正這件事不可能這樣發酵，一定要想辦法找回場子，於是，藍廠和綠廠搞出了騷操作，比如宣稱自己的手機是什麼價位銷量第一，什麼作業系統銷量第一，什麼配置銷量第一。

  這一堆宣傳語一出，別說夏國人了，就連庫克都看得出銷量拉胯了，好傢夥，銷售額愣是隻字不提，銷售量也不見說，這踏馬宣傳個鬼啊！

  夏國網友則是開啟了嘲諷模式。

  「這樣的宣傳真牛掰，什麼都說了，其實什麼都沒說！」

  「我還可以說我是全球首富，前提條件是我這個名字的，身高175的，體重120斤的，在冰城居住的，昨天剛剛理過發的！」

  「夏國的文學讓藍廠和綠廠給玩到頭了啊，能把無能說得如此高端的也就他們了。」

  「想如何優雅的描述自己失敗嗎？跟著藍廠和綠廠學學吧！」

  「好傢夥，這麼多第一，其實說到底就是自己建立了個遊戲自己第一唄？跟其他同行一比就是垃圾！」

  庫克無語的捂著臉，他的頭更大，失敗的可不只是藍廠和綠廠，而是全部使用IOS系統的新手機，這些手機的真實銷量根本不能看，報過來的都是美化之後的數據，否則這些合作商也不會這麼大怨氣，一個個都暗戳戳的減少產量甚至是要終止合作了。

  毫無疑問，只要有長天科技的瀚海手機，就沒有其他手機的生存空間，即便有也是長天科技給的，只有參與長天科技的產業鏈才會有生存的機會。

  藍廠和綠廠的數據是丟給人家看的，真實情況已經從股市反應出來了，大量的股票被拋售，那些持股者跑的比誰都堅決，這麼大的拋售量一看就知道是背後的大股東都在出逃了，股票猛然下墜，半天就跌停了，啟動了熔斷機制。此番過後再也爬不起來。

  藍廠和綠廠內部開始了大規模裁員，八成的員工都離開了，好多人都是自動離職了，已經看不到希望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那些被辭退的人甚至不指望能拿到所謂的N+1賠償，最後的現錢應該都拿去打了廣告，哪有錢給這些員工？

  陳明和申偉一臉的冰冷，他們的打算幾乎一樣，從位置上退下，手裡面的股票能甩就甩，說句實話，這兩個人的下場反而是最好的，因為他們就是高級打工人，手裡面沒怎麼持股，投入不大，公司垮不垮都有工資。

  甚至可以這麼說，藍廠和綠廠的建設門檻只有資本，沒有技術，如果資本願意，堆積下一個藍廠和綠廠很容易。

  但是蘋果就慘了，根本沒有後退的空間，因為它自身就有實體產業鏈的，這麼大的公司很難掉頭，需要的投資非常大。如今蘋果的股價因為全球IOS系統手機銷量的慘澹而跟著暴跌，沒有哪家投資看好這個作業系統能重回市場。

  就在此時，長天科技落井下石，宣布現在買瀚海手機的，送一年延保，這一聲明，無疑一記重拳狠狠打在快要摔倒的IOS手機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