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內，一排排的長椅梯次坐落。眼前熟悉的一幕不禁讓久世想起前世的大學。下方的講台上，一位帶着方眼鏡一臉嚴肅的中年男人正認真講解著教材。

雖然他的講法很認真，但仔細觀察一下就會發現，其實並沒有多少人在認真聽課，而在座位上做着筆記的人甚至只有久世一個人。只看了一眼四周，久世就沒繼續看下去的想法。

畢竟自己跟這些人的情況可不同，自己算是後天不足。

突然，講台上的老師指向一個方向開口。

「那邊的那位同學，這個問題你來解答一下。」

眾人沿着老師指向的方向看去，那裏只坐着一個人。久世先是看了左邊，然後又看了看右邊，最後看了前後，然後……四周空蕩蕩。

這裏好像只有自己一個人。

「我嗎？」久世有些不解的問道。

自己貌似才第一次上課，這種問題不應該叫那些好學生去回答嗎。還是說，這位老師其實也不記得自己學生的樣子？

「對，就是你。看你筆記做得很認真，就由你來回答這個問題。」名為四方的老師點了點頭。

在眾人的注視下，久世站了起來。然後……

「抱歉，老師！關於這個問題，我不知道。」久世十分乾脆的承認。

久世的乾脆引得眾人一陣無語，明明應該非常丟臉的事情，為什麼在久世這裏好像事不關已的樣子。

「那這個呢？」四方指向黑板上的另外一道題目。與之前那道一樣，都是關於靈力的運行理論。

自然的，得到的結果也如此前一樣。

「也不知道。」久世淡定回應。

對許多人而言，這貌似是很丟臉的事情，但對久世而言，自己不知道才正常。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沒什麼好丟臉的。

一時間，教室里的其他學生看向久世的目光開始充滿著各種的嘲笑。對他們而言，黑板上的題目是理所當然的小事，他們實在想不出來，還有哪個笨蛋連這麼基礎的問題也答不上來。

「那這個呢？」老師再度降低目標，指向又一個問題。

「不知道。」久世仍舊乾脆。

這一次，旁邊靠近一些的學生已經笑出了聲音，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如此。他們的笑聲異常刺耳，看久世的眼神也彷彿是在看一位小丑。

「這麼簡單的問題都不會還學人們記筆記，裝好學生吸引別人的注意，這手段真夠丟人的。」附近一邊短髮男生譏笑道。

「沒錯！沒錯！別人都沒做筆記，就他在這裏做筆記，裝什麼裝！」

「顯得自己好像很厲害，結果卻是一問三不知的笨蛋。」

很快，教室里的人如蜜蜂一樣開始嗡嗡的叫成一團，刺耳的嘲笑充滿整個教室。只有少數幾個人沒參與其中，他們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彷彿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安靜！」四方大聲叫停，教室內的嘈雜漸漸平靜下來。四方此時不禁看向久世，再度嚴厲開口。

「連這種問題都不會，你是怎麼選上這門課的，不，在此之前應該的問題是，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選上課的理由很簡單，因為感覺在這裏能學到自己想要的知識。況且，我不知道，老師應當慶幸。」久世微笑着回應道。只從表情上看，彷彿剛剛被譏笑的人不是久世自己。

「為自己多了一個笨蛋學生，不用再費力教導他的慶幸？」

「若我此刻法通睛明，術勝道滿，那就不會在此前聽老師你講課了。所以我才說，作為學生，我不知道，老師應當慶幸。生而知之者，上之。學而知之者，次之。不知而不學者，無可救藥。很遺憾，我不是那種生而知之的天才。不過比起在我這種第一天入學的新生身上浪費時間，老師應該繼續你的課，不是嗎？」久世以平靜的語氣回應着這位老師的問題。

怎麼說呢，只從眼前來看，這位老師貌似有些找茬的嫌疑。但又好像不全是這樣。

片刻間，教室里陷入一片沉默，許多人不禁覺得這些話好像有些道理。但也有人覺得好像有奇怪，可又不知道奇怪在什麼地方。

學生本就是為了學習而來，只是大多時候，他們忘記了這一點。因為他們已經知道，所以覺得理所當然。又或者說，他們與久世的位置並不一致。

「說得好，你可以坐下了。我們繼續上課。」四方老師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繼續著一度中斷的課程。

再次上課，教室內的氣氛已經變得跟之前截然不同。

一連三節課後，時間來到放學的時候。教室內的學生大多迅速離開，準備開始自己的私生活，台上的老師也一臉認真的收拾著自己的講義。

突然，四方聽到耳邊傳來久世的聲音。

「老師，關於你之前的課，我這裏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一下。」久世來到四方身邊，拿着筆記本示意道。

四方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

「你是認真的嗎？」他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久世。

理論上來說，發生了剛剛的那樣的事情，久世對他的印象應該會降到冰點。別說請教，就算是看恐怕也不想怎麼看到他。

那眼前這又是怎麼回事？

「當然是認真的，我說過，我來這裏有自己的目的。如果我什麼都知道的話，根本不會呆在這裏。」久世平靜的說道。

「你確信我能給你解答？」反應過來后，四方停下手中的動作，表情微妙的問道。

「不確信。之所以選擇老師你，也是因為你是現在我最近能找到的人。如果老師感覺麻煩的話，我會再去找其他人。」久世的表情仍舊平靜。.

嗯，之所以選他，那是因為他是自己目前最近的選擇，但卻不是唯一的選擇。這也是一次不錯的試探，如果對方是故意推薦的話，大概會拒絕自己的提問，那麼以後這位在課也基本不用浪費時間，可以換一位老師。

反之，則可以繼續。

「目的很明確。」

「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在這裏。」

「很好，你的問題在哪兒，給我。」眼鏡閃過一道反光，四方沒拒絕，伸手道。

「就是幾個。」久世將筆記本翻到問題的幾頁，上面用紅色記號筆劃出了重點。

不一會兒，四方開始為久世解惑。兩人之間也時不時傳來下面的聲音。

「這裏應該……」

「原來如此。那如果……」

「你說的這些已經涉及到二年級的知識，先把基礎打好再說。」

「老師，這裏的話，如果將第二參數固守作為基準，轉而修正第一參數，是不是能產生同樣的效果？」

「嗯……，理論上來說，可行！但這樣做會影響到後續術式控制效果。」四方思考片刻，說出自己的結論。

「如果我只想用做定點射擊呢？將後續的控制效果放棄？」久世想了想，說出自己的想法。

「……」瞬間，四方愣住。

之前因為習慣性的學習著前人的成果，他從未想過這個可能性。要說的話，這個改良其實很不上什麼大事。改良后的效果也有其他術式作為代替。

但問題在於，這是一個剛學過半天陰陽術的新人說出的改良方案。

這傢伙……

「沒問題，你的想法完全可行。但這樣的靈彈射擊已經有其他相似的術式存在。」半響，四方給出回應。

「原來如此，看來陰陽術也蠻有趣的。我的問題已經問完了，謝謝老師。」久世笑了笑，準備告辭。

「等等！」四方此刻叫住了他。

「還有事嗎，老師？」

「拿上這個。」四方拿出筆，飛速在一個黑色小本子上寫了些東西，然後將本子丟給久世。

「這是？」久世拿着本子有些疑惑的問道。

「我備課用的筆記，也許能滿足你的好奇。」

「謝謝老師。」久世再度道謝，轉身走向教室的大門。

嗯，從目前來看，這位老師好像還能正常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