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瀟眼中露出詫異的神色。

他完全沒想到，原本還低落的士氣，僅僅因為王金存的兩句挑釁，而變得重新高漲起來。

這時三聲急促的哨聲，在門口傳來。

眾人先是一愣，隨後立刻忙碌起來。

這三聲急促的哨聲，代表著敵人開始進攻了。

李瀟一邊向著外面沖，一邊對著眾人吼道：

「所有人，按照昨天安排好的計劃行事。」

「一旦聽到撤退，信號立刻向著二層撤退，並且給所有的陷阱安上炸藥包！」

「明白！」

李瀟撩開門帘沖了出去。

原本遠在對岸整裝待發的敵人。

此刻已經逐步向著舊窯廠這邊推進過來。

不過看到對方有些奇怪的陣型。

李瀟先是一愣，隨後立刻反應過來。

關於集結號久遠的記憶在他眼前閃過。

戰鬥的細節他記得不太清楚，但是戰鬥怎麼開始的他還是知道的。

結合穀子地以前的戰鬥經驗，他立刻反應過來自己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敵人的武器火力，遠勝於己方。

在對方進攻之前，習慣性地會用火力進行轟炸，從而減少在衝鋒的時候遇到的障礙。

他拿起鐵皮喇叭，就對著陣地上的戰士大吼道：

「所有人，退到舊窯廠內！」

「再次重複所有人，立刻馬上給我退到舊窯廠內！」

雖然九連的戰士，不太清楚自己的連長為什麼會在戰前發出這樣的命令。

不過對於連長的信任，早已深刻地刻在他們的骨子裡。

在李瀟命令下達的一瞬間。

原本已經趴在壕溝內，準備大幹一場的眾人，立刻起身，飛快向著第2層的舊窯廠衝去。

雖然都大家動作都很整齊，不過嘴裡卻有些腹誹。

羅子抱著馬克沁重機槍，氣喘吁吁地跟在人群中間：

「連長這是幹嘛？這怎麼還沒開打就撤退了？」

「我這機槍才剛剛架好！」

這時旁邊的徐鵬也皺起眉頭：

「難道是突然收到了撤退的命令？」

愣頭愣腦的姜茂財這時突然開口：

「管那麼多幹嘛？」

「連長讓我們打就打，讓我們跑就跑，准沒錯的！」

說著緊了，緊懷裡的水簾珠，速度又更快了幾分。

雖然話是這麼說。

不過羅子還是有些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

自己那兩箱重機槍子彈，還安靜地躺在壕溝里。

作為一個重機槍手，羅子曾經說過手上的馬克沁重機槍是他的第一生命。

而那一箱箱重機槍的子彈，就是他的第二生命了。

無論是沒有了哪個他都活不成。

要知道以前作戰條件艱苦，物資得不到補充。

一場戰鬥下來，重機槍子彈的配給也就那麼可憐的小半箱。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都不可能讓重機槍進行掃射壓制。

雖然這幾年的條件好了，後勤稍微比以前寬裕了一些。

不過重機槍的子彈，還是緊緊巴巴的。

那麼大的兩箱機槍子彈直接丟在壕溝里，他是真捨不得。

然而，他也不敢違背連長的命令。

他其實也想將那兩箱子彈抬走。

然而，光是手上的麥克沁重機槍，重量就高達60斤。

雖說他的體格異於常人，

比別人更加高大，更加強壯。

但是，抬起一挺60斤重的重機槍，和它上面接近10斤重的子彈已經十分吃力。

要是想要再抬走一箱子彈，恐怕就只能爬著走了。

看著那兩箱子彈離自己越來越遠，羅子的心是心如刀絞。

然後，就在這時，他瞳孔突然放大，臉上露出驚駭的神色，似乎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他甚至來不及轉頭就對著周圍的人大吼道：

「快跑！是迫擊炮！」

在他的視線中，幾十枚迫擊炮被高高地拋起。

迅速地向著第1層陣地的方向飛去。

羅子不但身體強壯，說話的聲音也十分洪亮。

他的這一吼讓眾人渾身一震。

所有人沒命地向著舊窯廠的幾處洞口，快速衝去。

羅子此刻也顧不上自己的第二生命。

他一把扯掉，重機槍上面的那一串十幾斤機槍子彈。

黃銅打造的重機槍子彈，頓時叮鈴咣啷地落在了地上。

少了十幾斤的負重，羅子的速度更快了幾分，扛著重機槍就沖入了舊窯廠內部。

由於李蕭提醒得快，加上羅子的這麼一吼。

大家撤退速度可以說非常驚人了。

沒等迫擊炮落地，散布在第1層陣地的90名戰士，就已經全部退入了，位於山體內部的舊窯廠內。

在最後一人沖入舊窯廠后，不到1秒后。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迫擊炮彈不要錢一樣，像雨點一樣地落在了舊窯廠的陣地上。

最先被迫擊炮洗禮的，是最前方的第1層陣地。

李瀟拿著望遠鏡，透過舊窯廠的出入口向外望去。

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傢夥，不愧是人數高達1500多人的獨立團。

這火力配備實在大得有些誇張。

這一波的齊射，怕是就有三四十枚迫擊炮被射了出來。

原本一層還算比較乾淨的壕溝防禦工事。

在轟炸過後，瞬間變得一片漆黑。

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彈坑，出現在壕溝和壕溝附近的位置。

一些迫擊炮直接落在了彈藥堆和炸藥包上。

引發了二次殉爆，讓爆炸的威力變得更加誇張。

他甚至能看到一些壕溝，整一條都被炸得漆黑。

李瀟心中有些后怕。

『還好自己在關鍵時候，記起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雖然下面有壕溝作為保護。』

『不過壕溝的主要作用，是抵擋正面的進攻，用以低於直線的子彈射擊。』

『而迫擊炮這種武器，攻擊軌跡是呈現拋物線的。』

『本身的作用就是為了避開障礙，射擊遮蔽物後方的目標。』

『要是自己沒有提前讓大家撤退。』

『光是這一輪的轟炸，那90人能剩下一半就已經是祖墳冒了青煙。』

很快，他就看到第2輪迫擊炮再次升起。

原本被轟炸過一遍的第1層壕溝，再次被炸了一遍。

在這一輪過後，第1層壕溝的位置幾乎全被炸黑了，連一片完整的區域都沒有。

他瞬間推翻了剛才自己的想法。

別說活下一半，在這樣的轟炸下，能活下二三十人就已經是老天保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