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了片刻,顧倉將視線投遠。
只見安大力暈倒在地上,呼吸逐漸變得微弱,位於其腦後的光暈不斷收束,最後變作一個不易察覺的質點,靜靜飄浮在半空中。
顧倉本就有興趣,踩上安大力的後背,近距離打量了兩眼后,發現那質點像是由某種虛幻的概念構成,與安大力的性命息息相關,堪比傳說中的本命法寶。
「非物質所成之質,如此玄妙,想來應該和他修鍊的功法有關。好歹是救了他一命,不知道他舍不捨得把功法交給我。」
顧倉嘗試性地踢了兩腳,但安大力始終一動不動趴着,宛如鹹魚翻不了身。
看見這種情形,他只能用四個字來評價:未來可期!
顧倉心中腹誹,正打算事了拂衣去,忽然間,他從周圍感知到許多古怪的氣息,隨即心念一動,立刻就明白髮生了什麼。
原是那招「邪念劍法」擴散出去的餘威,使得在場的普通人皆是遭難。
轉瞬之間,他們的眼神變得柔情似水,連平日裏看起來沒什麼感覺的異性的臉,現在都覺得別有一番風味,心中猶如有小鹿在亂撞。
春天已經過去,可現在,這裏到處瀰漫着荷爾蒙的氣息…
一名腦子看起來不怎麼靈光的學生,反而受到影響最小。
他來到離顧倉兩米遠的地方,利用視點原理,拍了一張兩者看起來像是同站在同一列的照片。
「女人什麼的很礙事,只會影響我抱大腿的速度!」
顧倉不禁莞爾一笑:有這麼高的覺悟,前途才是不可限量!
咔嚓!
當閃光燈再次亮起時,顧倉霍然消失在了原地。
他已經沒有必要在呆在那裏了。
不論最開始的動機是出於善意還是好奇,都沒有做好事還要背鍋的道理。
況且,這種微弱的效力很快會消失,後續發展也不至於太過離譜,出現那種少兒不宜的畫面。
另一邊。
顧倉前腳剛走,修真院導師凌柯就帶着三個人,行色匆匆的來到了現場。
「你沒事吧?有人受傷嗎?還是說,比我想像的更嚴重?」凌柯伸手理了理略顯凌亂的鬢髮,眼神異常清澈看着江離道。
面對咄咄逼人的三連發問,江離哭笑不得:「都結束了,前輩不必擔心,暫且先領他回去罷。」
說着,他指了指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安大力。
凌柯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隨即重新看向江離,滿不在意地道:「還死不了,我巴不得他多吃點苦頭,看他還敢不敢這麼囂張。」
略微停頓了一下,她話鋒一轉道:
「是你做的?」
江離搖頭:「當然不是。」
那之後,凌柯從江離處得知了始末緣由。
當聽到顧倉隨手使出一招神乎其技的劍法,就將安大力輕鬆打暈,還順帶留下一種難以磨滅的影響時,她那細長秀氣的眉不經意地皺了皺。
春心蕩漾劍法?
這是學生們口口相傳的招式名。
光是想想,凌柯身上的雞皮疙瘩就倏地冒了出來。
「靈慧甚高,還會如此稀奇古怪的招式,必定是有大能悉心教導過他,真如師傅所說,他大概率是某位歸墟修士的靈寵!」
「杜雨伯是被裝出來的行徑騙了!那倉鼠絕對清楚歸墟里的大隱秘!甚至連他自己都可能是從歸墟里跑出來的。」
她雙手抱胸,越想越覺得沒錯。
尋常生物連開啟靈智都困難無比,現世有隱秘家族豢養靈獸,都會挑選壽命長久,或頗有靈性的動物,比如鶴、龜、鹿、牛等。
只有歸墟修士,不能以常理論之,說不定是他們一時興起,才收了一隻異界倉鼠作徒。
沉吟了片刻,凌柯沉聲問:
「倉…那位前輩現在去往何方,難不成,是去找張師傅敘舊了?」
江離搖頭否認。
要知道,顧倉可是從頭到尾,都沒提起到過他的師傅。
而就在剛才,他通過電話得知師傅張鎮城坐在會客室半天,等得茶都涼了,卻也沒見着有貴客上門。
「回去了么?」凌柯呢喃著抬頭望向遠方。
時間來到正午前,一輛疾馳的轎車裏。
手指不停地在平板電腦上划動着,紀陳忽而抬頭誠懇地道:「觀主其實可以遊玩一番,過兩天再回去亦無妨。城裏還有許多新奇的玩意,娛樂方式也不少,絕對不會感到無聊。」
停頓了片刻,他繼續說道:
「我的頂頭上司忙得很,脫不開身,可若是再有一天的時間,觀主便能見到素未謀面的楚天局長了。」
聞言,顧倉只是搖頭。
世間在飛速的變化,人類的生活也在不斷的進步,活在當下,無疑是充滿了機遇與新鮮感。
但紀陳不知道的是,顧倉早已看盡了一世繁華,今生只想靜看塵世的煩惱喧囂,獨自在古亭飲茶,半山聽雨。
安靜了一會兒,紀陳突然將平板朝向了顧倉:
「查到了,安大力修鍊的功法是《無垢大日靈》,習得第一術法『昭如日星』就能製造出那種像是人前顯聖的光輪。-」
顧倉微微點頭,一目十行地掃了眼屏幕上顯示的信息。
紀陳繼續說道:「這功法據說是家族一脈相承,從不會傳授給外人,連官方出面也沒有要到手,所以…可能要讓觀主失望了。」
當真是千金不換,還是要加錢呢?顧倉撇了撇嘴,心裏不以為意。
「罷了,反正能練成上乘『紅塵身』的功法,又不止一種,何況我還有很多方法…」
顧倉思量完畢,然後平靜地抬起頭看向窗外,發現周圍傍著一條河流,綠植茂盛,都市鋼鐵水泥的氣息蕩然無存。
和來時走的不是一條路?
見顧倉眼神里流露出疑惑,紀陳適時解釋道:
「這條路沿着上河支脈,人煙稀少,交通比較便捷,過會兒就能轉回主道路了。」
顧倉恍然點頭,正欲閉眼小憩,忽然像是察覺到什麼一樣,他猛地睜開聳搭著的眼瞼,轉頭看向右後側的車窗。
兩側景物在飛速的後退,相似的畫面一直延伸到遠方的盡頭,沒有半點不和諧的地方。
紀陳抬起頭不解地看向顧倉,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與此同時,顧倉用神識搜尋了數分鐘,發現周圍數百里的土地並沒有異常時,他不由得在心底鬆了口氣。
先前那股令他心悸的氣息,就像是溶於光線的塵埃,虛幻無實,彷彿根本不存在一樣。
「神魂沒有復原,所以出現錯覺了嗎?」顧倉重新閉上了雙目,在心底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