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止是不利好？你這簡直是要把我為難死！」
王維回到公司后，老王忍不住拍桌子抱怨道。
華娛圈正規的片子，製作流程異常嚴謹，一部電影從立項到開拍，再到最終上映，一年是最短最短的了。
偏王維異於常人——連籌備加拍攝帶後期製作，一般五六個月的功夫就能搞定一部電影。
正常來說，老王應該是笑掉大牙的。
在質量有保證的前提下，製作周期越短，越有利於製片方回籠資金，這樣的「快槍手」，對於任何製片公司來說都是寶藏有木有。
而落在《沉默的羔羊》上，快槍手還是那個快槍手，老王卻笑不出來了。
「才四十多天，你就完成了全部拍攝……」
老王一臉牙疼道：「我現在壓根不關心你丫是怎麼做到的，我只關心一點——」
「現在是一月底了，以你的速度，就算再晚再晚，到五六月，後期製作也肯定完工了，那到時是選擇上映呢？還是不上映呢？」
外人乍一聽可能會覺得很奇怪，電影製作完成了，為什麼不上映呢？
如果是單純的商業片，這個問題確實不需要考慮；但如果目標是沖獎，老王這話就不難理解了。
——好吧，雖然老王對於《沉默的羔羊》的沖獎，到現在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天馬獎對於驚悚片的習慣性歧視不是那麼好打破的，弄不好，連提名都撈不著幾個。
但是，怎麼說呢？
用「主辱臣死」來形容那是誇張過頭了，但同仇敵愾的心還是有的。
雖然王維也沒有明說一定要拿下什麼什麼獎項，但公司還是為《沉默的羔羊》制定了沖獎策略。
按照近些年天馬獎大贏家——東部影業的經驗，沖獎策略可以總結為三部曲：
首先是抓准公映時間，先在前一年的下半年小規模公映，贏取口碑，之後再在頒獎季大規模公映，
加深印象；
其次就是專業而密集的宣傳攻勢，最好是雇傭專業的公關公司；
最後就是抹黑對手，炒作競爭對手的污點。
——最後一點要不要學習且不說，前面兩點是肯定要學的。
實際上，一般的藝術片都是這麼做的。
天馬獎一般在每年的三月至四月舉行頒獎，所以大多數沖獎片，會選擇在十二月上映，往往還採用點映的模式，就是為了離評獎的時間近一點。
畢竟，年初或者年中上映的電影，即使表現出色，到了第二年年初天馬獎評選時，評委們還有沒有印象都不好說了。
這哪有踩着年度的尾巴出來，評獎時正在電影院中放映的電影，更容易讓評委們記憶深刻呢？
所以，這就是《沉默的羔羊》面臨的窘境——
如果年中上映，從一開始就輸在了起跑線上；如果年底上映，起碼要「庫存」大半年。
造成這種窘境的，一方面是敦煌沖獎經驗還有所不足，另一方面就是王維這廝的……「快」！
看到對面澹定如常的王維，老王就更嫌棄了——
「你說你，就不能學學人家宋之誠嗎？幾乎是同時立項，但他前不久才剛開機，拍五六個月，後期製作再花幾個月，剛好掐在年底完成……難怪人家是天馬獎種子選手。」
王維是真的澹定。
他只是在感慨命運的巧合。
彼世的《沉默的羔羊》，在他印象中，好像也因為不被製片方看好能夠沖獎，從而改到了年初上映。
但這部片子大概就是為打破「傳統」而生的，最終驚掉了無數人的下巴，成為了第二年的奧斯卡最大贏家。
當然，不是說命運巧合，王維就能在不同的時空，不同的背景下複製同樣的成功。
只是吧，他對這部片子的信心，本來也不在「正常」的沖獎策略上。
所以，年中上映還是年底上映，其實區別都不大。
於是，這廝一本正經道：「你說得對，我想了想，咱本來也不是靠獎項吃飯的，《沉默的羔羊》按正常上映就好！」
瓦特！？？
老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喂，你前面的表現可不是這麼說的，又是要「拿出影帝的實力」，又是卯足了勁要「打臉」……你要說沒有沖獎的心思，那是把我們都當弱智了。
現在這畫風一轉，是幾個意思？
「話說，殺青后你做了心理諮詢沒有？」老王懷疑地問了一句。
「我沒有精神分裂。」王維一語點破，繼續一本正經道：「我是覺得，沒必要為了沖獎，而將事情搞得這麼複雜。這部片子沒獲獎，我有的是劇本，繼續沖獎。」
嗯，他一點假話都沒說——
一個加buff的事兒，確實沒必要搞得太複雜；他腦中也確實不缺少沖獎的劇本；
至於這兩者有沒有關聯嘛……
老王聽罷，想起他前面「隨手」甩出的幾個劇本，卻很快信了。
別的不說，這廝不缺劇本，那是不需要有半點懷疑的。
他肉眼可見的恢復了高興：「謝天謝地，你能想通，我終於不用愁了！」
而一想到不需要以沖獎為目標，他立馬換了一副嘴臉：「我就說，千萬不要像宋之誠那樣，拍一部電影，光拍攝周期就需要半年，來回反覆的拍……要學就學陳德岳導演！」
「……」
做人還能不能真誠點了？剛剛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王維對這貨絲滑的變臉技能嘆為觀止，卻又疑惑：「陳德岳導演？」
「他巔峰時期，可以雙線操作——保持籌備一部，同時拍攝一部的操作，這樣才能將你們拍片快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
「但是這樣很容易導致電影質量下降。」王維呵呵。
老王笑得像個彌勒佛：「那老頭在巔峰時期能做到不讓電影質量下降，我相信你也能夠做到！」
「……」
如果是明眸善睞的沉貞儀，用這種「我好崇拜你」的語氣鼓勵，王維倒有可能昏了頭。
但換成是老王這貨嘛，王維只在他的笑眯眯里看到了兩個大字——壓榨！
一般的導演，拍完一部電影后，上映了，還要休息個半年一年的，才會考慮下一部。
所以王維一年一部電影，已經算是非常高產了，但顯然老王覺得他能夠兩年三部，甚至乾脆一年兩部。
MMP，我重活一世，難道是為了和生產隊的驢肩並肩嗎？
「我在想，」
王維頓了頓，微蹙著眉，整個語氣十分的厭世和倦怠：「就算只是讓敦煌和微博科技按照現在這個框架發展下去，我全然不插手，再過些年，也會是傳媒圈不可小覷的力量了。」
「以我現在的成績，完全可以一輩子躺在功勞簿上享受了。俗話說的對，年輕的時候不睡覺，到老了就睡不着了；年輕氣血旺盛的時候不享受，到老了就沒力氣享受了！」
老王哽住了！
尼瑪，雞湯不該是這樣的！
難道不是——死了之後有的是時間休息嗎？
王維卻一副「我完全想開了」的模樣，展眉道：「管他什麼沖獎呢，管他什麼新片呢，春節快到了，我要給自己放個長假，你要不要一起休個假？」
老王忍住破口罵娘的衝動。
你丫的夠了哈！
敦煌還有電影要征戰春節檔，休個屁的假啊！
我不就暢想一下美好未來嗎，你至於直接撂挑子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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