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王維，正在召開《沉默的羔羊劇組主創碰面會。

當劇組主創們進入籌備會議室，無不愕然。

只見牆上貼著密密麻麻的剪報，醒目的標題可以看出，無不是對《沉默的羔羊的嘲笑和看衰。

眾人面面相覷。

王維也不解釋，先召開會議。

首先是正式敲定《沉默的羔羊的預算——4500萬。

這是王維第一部投資規模達到中等級別的片子！

這也沒辦法，單單是演員片酬這一塊，起碼要支出千萬以上——其他人不說，沉貞儀的片酬在《天才槍手大賣以後，她的經紀人就理直氣壯地喊到了一千萬一部以上。

當然，這是漫天要價，以沉貞儀與敦煌的關係，起碼要給個友情價，具體還有的談。

但再怎麼壓，也不會低於800萬，因為她出演陳德岳導演片子的女配一角，都開到了700萬的價位。

而且，這一次是純投入，因為王維不願意拉廣告贊助。

雖然輿論上看衰的聲音佔主流，但基於之前兩部電影的廣告植入效果太贊了，還是有不少廠商願意贊助王維的新片。

但王維自己否了。

既然有了沖獎的意圖，就不要在這種減分項上貪小便宜。

要不是融資資金已經到位，敦煌的預算前所未有的充裕，老王差點就拔刀了——你居然為了這虛無縹緲的目標，放棄真金白銀，腦子瓦特了？

但是媒體有一點說得對，在敦煌，王維確實是缺少制約。

所以，儘管老王還是很心痛，《沉默的羔羊依然一個植入廣告都不考慮。

預算敲定后，王維看向兩位最重要的主角：「我對你們只有一個要求，在開機前產生化學反應。」

歐陽柯微微一笑，彷彿漢尼拔博士附體，眼也不眨地死盯著沉貞儀，一開口，讓整個會議室升起一股寒意：「我會配合的。」

剛進組的沉貞儀瞬間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歐陽柯對於這個角色的投入程度前所未有。

他讓整個劇組的人，無論戲里戲外，都要叫他「漢尼拔博士」；

他與心理學家交流后，模彷鱷魚的眼睛，特意控制自己的眨眼次數，當他死盯著你的時候，給你一種隨時可能發起攻擊的壓迫感；

為了完美配合他的可怕眼神，劇組的道具和置景都不得不全力配合。

因為劇本里沒有特意標註，原本置景組搭建牢房時，與現實里一樣，是鐵欄杆。

但等到歐陽柯親自進去體驗后，發現他的臉會被鐵欄杆遮擋住，導致情緒的表達會打折扣。

王維這才想起原著里的玻璃牆，包括在玻璃上開的洞——以便演員互相之間聽得見。

除此以外，道具組準備的牢籠，鐵欄杆也要比正常監獄的要寬，就是為了配合歐陽柯的表演……

沉貞儀第一次感受到了演對手戲可能被碾壓的恐懼。

不過，王維並不為她擔心。

他早就發現了，對手演得越好，沉貞儀也才能演得越好。

這小妮子的潛力還有待挖掘呢！

……

在對所有的籌備事宜做了全盤的了解后，王維才將目光投向牆上的剪報。

「相信大家都知道了輿論對我們的唱衰。」

這是自然。

貼滿牆上的剪報，足以說明唱衰的力度之大。

每一張剪報，都像是一巴掌，打在他們臉上，啪，啪，啪……

從輿論上來看，他們劇組現在就應該原地解散。

人都是活在社會群體中的，沒有人能完全忽視輿論的壓力；而這種輿論風向的變化，難免讓他們出現了躁動的情緒。

然後就聽到王維說：「但是我現在挺開心的。」

所有人無不一愣。

頓了一頓，王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我在拍《北平假日的時候，所有人都在說敦煌沒救了，要完蛋了；然後我成功讓他們的話變成了屁話。」

「我在拍《天才槍手的時候，所有人都在說我是曇花一現；然後我成功讓他們跪著唱征服。」

「現在我要拍《沉默的羔羊，所有人又在說我飄了，你們猜一下，我現在想的是什麼？」

王維兩手一張，道：「我在想，要用什麼姿勢打他們的臉，才能顯得我心胸寬廣一點。」

眾人都露出了奇妙的笑容。

王維環視了一圈牆上的剪報，微笑道：「在被所有人看衰的情況下，假如我們甩出一部經典之作，最大的樂趣是什麼？」

「不是成為什麼逆行的英雄，也不是什麼載入影史，而是坐看他們被啪啪打臉！」

好……惡劣！

但也好解氣！

本來，所有人對輿論的唱衰聲都很不爽，但是聽著王維離經叛道的話，心裡突然不躁動了……好期待哦！

這時再看牆上的剪報——

還是啪，啪，啪……那是反打臉的聲音。

會議室里頓時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至於最關鍵的，能不能反打臉……

想想導演的豐富經驗，再想想隨著籌備的深入，大家對這部片子增強的信心——

核心凶桉的兇手，不是故事最大的反派；

最嚇人的反派，反而被囚禁在牢籠之中，只能用言語控制人；

別說什麼一驚一乍的追殺戲了，直至結尾之前，女主角一直都沒遭遇過什麼人身危機……

這是一部打破驚悚類型片各種規則的驚悚片！

觀眾需要已知的期待，但他們也想要驚喜，想看從沒看過的東西。

這恰恰是王維導演最擅長的——這也是唱衰之前的輿論吹捧的。

所以王維是對的，他們需要考慮的，是後面要用什麼姿態打臉，才能增加爽感，而不是被唱衰的聲音所困擾。

而這，真是一個嚴肅的問題——

點名回懟？太多了，點不過來；

打賭？一來不新鮮了，二來人家也未必肯再跟你打賭……

最後，碰面會是帶著王維留下的這個「難題」解散的。

等到所有人離開會議室，門被緊緊合上，只剩王維和旁聽的王傳啟之後，後者鼓掌——

「這真是我見過的最另類的雞湯！」

「所以，這就是你讓我花錢買通稿黑你自己的目的？」

如果有外人聽到，絕對驚掉下巴——我黑我自己，這可還行？

王維卻道：「這只是順帶的，真正的目的，是轉移視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