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國首都，一家豪華酒店總統套房的會議室中。
一個留著板寸，西裝革履的島國人正畢恭畢敬地向長條會議桌後面的中年人彙報工作。
「伊藤社長，我已經與敦煌影業方面的人進行了初步接觸。」
中年男人點點頭，道：「原田，說說你了解到的情況。」
原田面容認真嚴肅，不作停頓的回答道：「敦煌正在重新快速崛起，未來投資製作的電影會越來越多，需要大筆資金，對海外投資持相當積極的態度。」
伊藤聞言露出一絲笑容。
有需要資金的地方，他們這些投資者才能看到利潤所在。
「他們有給出什麼融資方案？」
原田道：「敦煌有給出不同的方案，第一個是投資方直接在從電影利潤中分享收益……」
伊藤聽到這，像是炸毛一樣打斷了他的話：「不行，這一點我們不予以考慮。」
原田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們投資基金不是第一次投資華娛了。
幾年前和聯亞娛樂合作，採用的就是投資方直接在從電影利潤中分享收益的方式。
結果，幾年過去，也就是勉強收回本金，收益那是影子都沒有。
他們這才意識到華娛的水有多深。
華娛方有著獨立的系統化的財務計算規則，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即便是大賣電影，純利潤也完全有可能是負數。
他們能收回成本，說明聯亞娛樂還不算把他們坑得太慘。
但是踩一回坑就夠了，伊藤不打算再踩一回：「說說後面的方案。」
「是。」原田頓了頓，繼續道：「第二個方案是以高收益債券的方式，向我們進行分期籌資，債券擁有固化的穩定收益，至於具體收益率，我們還沒談。」
伊藤敲了敲桌面，想了想，喃喃道：「這個聽起來還有點誠意。」
能給出這個方案，說明敦煌應該不打算把他們往死里坑。
「目前看起來是的。」原田應和道。
「但是敦煌幾年前也坑過不少投資者。」伊藤想起看過的資料。
原田解釋道：「是的，但那些都並非人為因素所致。而且，敦煌凡是順利完片的，盈利率都高得嚇人！」
伊藤緩慢點頭。
去年就不用說了，一部《北平假日》，投資大概千萬民元出頭，但摟回來的利潤堪比一部大片，絕對算是以小博大的典範。
今年更誇張。
《天才槍手》還在全亞洲熱映著呢！
雖然不知道具體投資，但據說通過植入廣告贊助，敦煌就收回了所有成本。
別看現在《天才槍手》在華國國內被新上映的《怒觸不周山》壓了一頭，真論盈利，前者沒準比後者還要高。
至於盈利率，伊藤都不敢想有多誇張。
一句話，敦煌在這部片子上肯定賺麻了！
這樣一算的話，貌似選擇從電影利潤中分享收益的方式更加合算。
但是伊藤很快就嚴肅地搖了搖頭。
不能這麼算的。
電影屬於高風險投資，每一部電影都是一個新生品牌，不像其他行業有一個嚴格的參照體系和質量標準，電影製作的不確定性更強。
而且影響電影收益的環境因素非常多，即使是一部優秀的電影，如果在同一時期碰上另一部更加優秀的電影，那也只能自認倒霉。
敦煌這樣頻頻以小博大的操作，理論上是不可能持續的。
每年能有一部成功地以小博大，都算敦煌眼光卓越了。
而且，成功幾率大的電影，敦煌不可能拿出來給他們投資。
伊藤很有自知之明。
即使投資華娛，自己的定位也是投資客，而非華娛電影產業的合作者。
華娛對所有海外投資者，甚至是國內的外行投資者都一樣——投資方只能充當給錢的角色，難以參與核心流程，後期製作就更不消說了。
好萊塢也是一個鳥樣，甚至可能更差。
——光是東西方的文化差異，就足以將他們坑得連根毛都不剩了。
有這麼多顧慮的地方，那為什麼還要考慮投資華娛呢？
這也沒辦法，島國經濟增長緩慢，市場相對狹小，投資國內風險更高。
相比而言，巨大的華國市場充滿投資機會，各行各業都有利可圖。
之所以還是選擇投資華娛，一來是他們基金會起碼踩過坑了，有了一定的避險經驗；
二來，華娛在島國國內是帶有光環的，打出投資華娛的名頭，基金會募資起來都容易得多。
那麼，現在的問題就只剩下，要如何向敦煌爭取一個更高的收益率？
伊藤仔細思索著，瞥見原田欲言又止，沉聲道：「還有什麼情況，都說出來。」
原田就指了指地板和天花板，輕聲道：「在酒店上下層的總統套間，還有一個北朝的投資團和一個印度的投資基金。」
伊藤一愣，失聲道：「敦煌把各國投資者同時叫來了？」
還大大方方的安排住在一起，生怕他們不知道敦煌的選擇不止一個？
原田無奈點頭。
這是明擺著的。
關鍵是，人家還真的不止一個投資者。
甚至於……
原田苦笑著道：「我跟印度方的負責人交流了一下，發現他們就像第一次投資華娛的我們一樣……」
伊藤瞬間明白了原田的未盡之意。
他們第一次投資華娛是什麼樣子？
像是朝聖一樣，對於參與投資的華娛電影，幾乎沒有什麼回報的要求，只要允許他們投資即可。
伊藤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單一投資方時自然可以貪婪提價，投資方不止一家時，這種貪婪就只能視作愚蠢，而不是維持收益最大化的合理手段了。
更坑的是，敦煌把他們一起叫來，分明就是想讓他們互相壓價，好坐收漁翁之利。
至於說他們幾方可以聯合起來？
拜託，大家來自不同的國家，誰也不知道誰，一點信任都沒有，談何聯合？
伊藤不做多想，當機立斷道：「你馬上聯繫敦煌方，我要與他們的負責人面談，一定要趕在那些印度人前面。」
「是。」原田哈腰應下。
然後就聽到伊藤呲著牙道：「八嘎，該死的北朝人和印度人，這是怕自己不能當肥羊，著急排隊上屠宰場嗎？」
原田低頭退下，很是琢磨了一下「肥羊」問題。
——我們這難道不是更急著當肥羊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