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摸魚什麼的終究只是說笑。
拍電影是一份需要激情的創作。
但不是所有的參與者都會充滿激情，有些人參與只是為了掙一份薪水，有些人是因為無聊，還有些人甚至只是為了能吃到劇組的免費盒飯……
如果主創都在摸魚，這些人只會摸魚摸得更有創造力。
好在周霖和徐道行都是充滿激情而又與影片有著利益關係的合作夥伴，王維才能忙裡偷閒。
還有他想讓敦煌的宣發部門完成大數據化改造，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首先，建立相應的數據收集網路和培養出能夠分析數據的人才，就夠不容易了。
更不要說，該怎麼利用這些分析出來的數據，也是需要研究的。
又好在，聽完王維的描述后，老王對此還是十分的感興趣，主動說要找人去研究。
但你以為這就能閑下來了？
老王前腳剛走，丁助理帶著排得滿滿的工作日誌又走了進來。
——別忘了王維還在敦煌另外三個項目里都掛著名呢！
《玩具總動員》已經確定由敦煌、微博科技和沈父三家聯合製作，王維時不時要關注一下進展；
《我的野蠻女友》和《夏洛特煩惱》要抓緊招募導演，有了導演之後，再搭配相應的幕後團隊，乃至主要演員。
然後王維發現，好導演是比好演員更稀缺的資源！
更致命的是，敦煌前幾年接連坑了三名導演的惡劣影響至今猶存。
噢，不對，應該是四名，最後一部災難片一下子坑了兩位，其中一位還是被坑到「坑」里永眠了。
《北平假日》的大爆能恢復演員對敦煌的信心，但沒法消除導演對敦煌的陰影。
誰知道是不是要靠著王維的運氣才能安然無恙呢？年輕人嘛，火力旺，邪祟不敢近。
再怎麼挂名，這兩個項目也不能算是王維的項目。
——別笑，圈子裡信這個的人比比皆是，你也說不準是心虛呢還是心虛。
也不是說一個感興趣的導演都沒有。
敦煌發出導演招募公告后，有幾個二三線導演主動聯繫，但看到他們的報價，好傢夥，比整個項目的預算都高，只差沒在臉上寫著「我要趁火打劫」。
其他的要麼是沒有資歷，也沒有相關的執導經驗；要麼是只想空手套白狼……連丁助理這一關都過不了。
這再次給了王維一記悶棍。
別飄！
——別說開創未來了，敦煌距離恢復到曾經的聲勢都還差遠了！
起碼曾經的敦煌不敢說應者如雲，但絕對不至於連幾個導演都招募不到。
不過，今天總算是有了一個好消息。
丁·面無表情·助理用毫無起伏的語氣彙報道：「《野蠻女友》的導演招募繼續難產，但《夏洛特》有了一個比較合適的人選，是金在庫導演。」
「金在庫？聽起來很耳熟啊。」王維側了側頭。
「前年他接手敦煌的一個項目，被車撞了。」丁助理言簡意賅。
哦哦，就是那個將災難片真拍成了「大型災難」的項目，金在庫是其中的倒霉蛋導演二號機。
王維不禁狐疑：「你們不會是為了彌補他才覺得合適吧？」
丁助理眼也不眨：「他拍過多部小成本獨立電影，其中有一部喜劇片，風格跟《夏洛特》有點類似，錄像帶我已經準備好了。」
「嗯。等會我看看，
然後你幫我約他來面談一下。」王維交代道。
「我已經問過金導了，他今天下午有空。」
王維站起來，忍不住點贊：「嘖，真是太貼心了，沒有你這個助理，我該怎麼辦是好啊。」
「我喜歡加薪，或者加獎金。」丁助理莫得感情道。
王維差點一個趔趄。
他慢慢有點理解這廝在前幾任僱主身邊都呆不久的原因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挺欣賞這個莫得感情的助理的。
嗯，加薪的話，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
金在庫都不考慮薪水的問題，更不要說獎金了。
他只是迫切需要一個執導的機會。
別看他名叫金在庫，但家裡連「庫」都沒有，更別說「金」了。
他算是從劇組小助理一步一步爬起來的，積攢了一些人脈后，拉到幾筆小投資，拍了幾部獨立電影。
嗯，既沒有獲過獎，也沒有取得過票房大爆，總算也沒有虧過投資人的錢，就是不上不下的水平。
他當然不甘心一輩子都是不上不下的，所以搏了一把，找關係加入了敦煌開的大製作災難片項目，成為副導演繼續攢資歷。
劇組導演突發心臟病掛了，別人說是霉運當頭；他不信邪，抓住這絕佳的機會終於接手了一部大製作，然後……特娘的被車撞了。
真TMD霉運當頭。
更悲劇的是，敦煌作為製片方固然臭名遠揚，但他們這些踩坑的導演以及主演，也被認為是「不祥之人」。
他養好傷出來后，發現別說大製作了，就是以前關係好的小投資都拉不到了，投資人最多見個面，聊幾句，簡單翻一翻他的劇本，就馬上端茶送客了！
說白了，他老金既不是什麼絕世天才，也沒讓投資人賺到過大錢，投誰不行呢，何必為他冒險？
這一度讓他對敦煌恨得咬牙，直至聽到敦煌傳出要招募導演的消息。
別的導演都在觀望，但他這個被敦煌坑慘了的人，反而主動上門自薦。
因為沒有更多的選擇了。
在敦煌的會議室，他一看王維進來，騰地站了起來，哈腰道：「王導，你好你好，我是金在庫。」
雖然眼前的王維年輕得過分，但這一刻的他，從姿態，到表情，再到內心，絕對是畢恭畢敬。
人家一部電影就取得了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成績，運氣也好，實力也罷，他都沒有資格倚老賣老。
最最關鍵是，人家是敦煌的老闆，有錢就是大爺。
王維反而被他這恭敬的態度唬了一下，無奈道：「金導，你請坐，不用那麼緊張。」
金在庫陪著笑臉，在王維對面的沙發坐下，但還是沒敢坐瓷實了，屁股雖然貼著沙發，但上半身挺得筆直。
王維沒辦法，只能直入主題：「金導，《夏洛特煩惱》的劇本你看了吧，先說說，你是怎樣一個整體想法？」
金在庫沒有立刻回答，他思考了片刻，才緩緩道：「劇本是個好劇本，好就好在看似是個鬧劇，但讓人有一種真實感。」
「哦？」王維笑了，「這個有意思，說說看。」
金在庫似乎大受鼓舞，當即將醞釀已久的思考全盤托出：「劇本套路很常見，就是讓一個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底層小人物，突然碰到個一步登天的機會。」
「小人物的反應就很真實，無論是得不到的才是最美好的，還是南柯一夢后幡然醒悟，可以說很庸俗，但絕對是大部分人的內心映射。」
王維笑著點點頭，沒說話。
金在庫就繼續道：「鬧劇要拍好，就在於嚴肅與調笑之間的界限要把握好。這除了導演對節奏的掌控，還要一個好的喜劇演員，一定要共情能力強，能讓觀眾笑到最後都是淚。」
王維突然開口：「我聽你的意思，如果讓你來拍，有中意的人選了？」
金在庫頓了頓，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個坑，但還是把心一橫，硬著頭皮道：「對，我看劇本似乎有點舞台劇風格，一下子就想到了沈岩，他也是演舞台劇出身，而且特別能演繹出角色中除了喜之外悲的一面。」
王維又是一笑：「沈岩不好請吧？」
沈岩是國內大器晚成的一名喜劇演員，當下熱度不低，接到的劇本肯定不在少數。
金在庫一看有門，精神一振，道：「我跟沈岩算有點交情，有一定的把握能讓他接下這部戲。」
王維微微點頭，同時思考起來。
他已經看過金在庫以前的作品，包括那部風格有一點類似的喜劇片。
雖然因為投資規模所限，布景什麼的都十分粗糙，但講好一個故事的能力還是有的。
而那部喜劇片，笑點雖然不密集，卻也不是那種使勁咯嘰你的尬笑，而是基本做到融合進劇情。
綜合來看，這就是一個大概率不會拍出爛片，但也別指望能拍出驚艷之作的成熟導演。
不過，王維對《夏洛特煩惱》的定位就是能逗人笑的喜劇電影而已，這樣一位導演也就夠用了。
如果還能得到沈岩的加盟，那絕對是意外之喜。
最後就是，之前敦煌把人家坑得那麼慘，有機會好歹彌補一下人家吧。
金在庫就看著王維靜靜思考，眉頭似乎皺了一下，心裡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等王維抬頭，就要宣布結果，他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王維伸出手，笑道：「那麼，金導，歡迎加入《夏洛特煩惱》項目。」
金在庫嗖的站起來，雙手緊緊握住王維的手，幾乎要喜極而泣：「謝謝，謝謝您給我的機會！」
王維能感受到他洋溢的激動，心裡暗嘆，就像曾經的自己，最渴望的就是有人提供一個機會。
只希望他能把這種渴望轉化為成績吧。
後面是公司跟他談具體的細節，王維就不參與了。
他回到辦公室，舒了一口氣：「總算是搞定一個項目的導演了，還有一個。」
「還有兩個！《玩具總動員》也需要找一個導演。」跟著的丁助理提醒道。
淦，還真的是。
而且動畫電影的導演，尤其可能是這個世界上第一部3D動畫電影的導演，更加不好找。
王維仰天長嘆：「導演啊導演，真希望天上掉下來幾個導演，讓我一下子能甩出剩下的兩個項目……」
我還想天上掉媳婦呢，我就不貪心，一個就行。丁助理默默腹誹。
沒想到，居然真的有導演掉下來，還一掉就是倆。
而導演大禮包，來自隨便逛逛校園的沈貞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