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方要提兩個要求，五位老先生和馮主任都認真起來，就知道不會有白來的好事。

每個月白給五萬塊錢！當錢是愛心呢，天天有人獻。

說正事的時候，姜安是一臉的真誠。

「第一，我與貴中心的出版社共同出資成立一家文化傳播公司。我出資金，貴社出現有的資源，包括刊號和書號，商定的五萬元由這家公司出。錢等於是在我們雙方的監管之下，這您就不用擔心了吧。」

「另外，我會向這家公司注入新業務，利潤到時候按股權比例分配，誰也不吃虧。馮主任可以去監管財務，這樣你們也放心。至於原來出版社的人，想留就繼續留在出版社，想來文化公司，我也歡迎。」

監管財務！馮主任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一份工資在向他招手。

有喜歡的，就有不喜歡的。

火爆脾氣的老王不幹了。「這不對呀，你這是拿著給我們的錢，又分給我們自己，合著是……！」

「急什麼，讓他說完。」朱老打斷了老王的話。

「第二，現有的三本刊物，我要把兩本轉為普通刊物發行，只保留一本作為哲學類學術期刊。」

「不行，這個絕對不行。」

「恩，肯定不行，給多少錢都不行。」

「這樣做違反客觀規律，是急於求成的表現，不可取！」

終於有位老先生體現出了哲學人該有的氣質，不然姜安真以為自己是對著早市遛彎大爺手上的珠子砍價呢。

朱老不愧是眾人的魁首，幾位老先生急了，他卻是沉得住氣。臉色雖然不好，但並未說話。

只待眾人都說過了，朱老才開口說道：「一本的版面肯定是不夠的。姜總，你既然敢開口提這個要求，想必是有解決的辦法。」

「把三本合成一本，或者把月刊做成雙周刊，甚至是周刊。你們學術上的事我不懂，但是我知道做事應該心無二意，集中力量把一本做強做大。你們的同行，老子說過，凡事用心，一心一意，百事可成。」

這話說的，祖師爺都出來了，朱老被懟的一時詞窮。

「這麼說，也不是不能考慮，只是這成本？」

「如果文化傳播公司我是大股東，這部分成本我自然會負責，用其他項目的利潤養出一本國內文史哲類的頂級期刊，我想大家都是與有榮焉。」

姜安沒再往下說，言下之意非常明顯，我要不是大股東，餘下的事就不用談了。

朱老緊蹙眉頭，姜安的意圖能看清楚，但背後的深意他想不明白。

這小子是要通過那家文化公司間接地控制出版社。

這裡要特別說一下，出版社是百分百國有經營，禁止私人和民營企業入股，所以姜安膽子再大，心再野，也沒有辦法去打出版社的主意。

另外出版社也分好幾種，出圖書的、出雜誌的、出報紙的，出音像電子出版物的，為了方便大家閱讀，通通用出版社替了，這裡的禁忌比較多，展開不好。求別杠，狗頭饒命。

朱老認為，錢分開給比一次性給完要好。他喜歡分著收錢，不用擔心有人惦記。這麼一大筆資金放在賬上，沒準誰設計一個高大上的課題，轉身間就把錢給弄走了。一年後用一篇洋洋洒洒的論文交差了事，卻不解決任何實際問題。

其次，出版社應該有一個好的經營者。他們這群人做學問還行，都有拿得出手的本事，可是經營一家出版社，還真是強人所難。

社科所里打出版社主意的人不是沒有，不過都是想撈上一票就走的人，所以這個口子朱老一直就沒開，他自己兼著社長。

今天不如借這個機會，給出版社找個好媳婦。誰要是不同意，就把養活這十幾個人的擔子挑走。

這裡再插一句。為什麼是媳婦呢。在華國，可以把一本書比喻成一個孩子，姜安說的那類文化公司或圖書公司就是母親，出版社則是父親。

雖然母親負責生孩子的絕大部分事情，但是沒有父親那關鍵的一下，孩子是不可能有的。

還有幾本期刊，朱老從哲學中心還是研究室的時候就認為，一個細分領域的核心期刊應該只有一本。

為了照顧每個小山頭的利益，搞了那麼多本，結果誰也沒做好，在自己的小天地稱王稱霸有個屁用，都殺出去呀，做跨學科引領呀，一群他媽窩裡橫的東西。

要不是老孫年初中風，這次三本期刊中還不一定是哪本被停呢。不過肯定不能是《哲學研究》，朱老傾注了無數心血搞起來的，怎麼可能讓它停。

所以，對於姜安的想法，朱老是樂見的，既解決舊問題，又不產生新問題，關鍵是這小子還沒用多少錢，就盤活了這個死局。

仔細想想，他的這番運作，甚至還有些倒逼哲學中心這幾本期刊進步的味道。

可是，這個要啥沒啥的破出版社，憑什麼能吸引那小子的注意，大把錢投進來。

就為了拿兩個刊號合作，值得嗎？大幾十萬絕對搞定的事，現在費這麼大的勁。

朱老是越來越看不懂姜安了。

看不懂怎麼辦，那就問。「姜總拿這家出版社是想做什麼呀，總不會是看著我們可憐吧。」

「我只是在未來的某一天不想受制於人。忘了和您說，我還是一個不成氣候的小寫手，寫了兩本書，所以希望自己以後可以有深度合作的出版社。」

「這個理由，太牽強了吧。」朱老明顯不買賬。為了吃白凈雞，自己就搞一個洗浴中心，小夥子，你蒙誰呢？

「呃，我和朋友還有一家註冊在國外的圖書代理公司，我想在華外圖書的交流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這樣呀，那好吧。你給我時間好好考慮一下。另外，我肯定要和所里領導打個招呼，聽聽他們的意見。」

朱老肯定不會相信姜安的理由，但也只能如此，後面這個好歹是上高度了，他也好去和所里說。

不然所里問起來，這小子打得什麼主意，難道說他就是給自己出書做的準備，誰信呀！

雙方的意見都已經表達清楚。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於是姜安起身告辭。

他和陸明還沒走出會客室幾步，裡面討論的聲音就清晰地傳來。

「不能答應，這小子真會佔便宜，拿咱們的東西賺錢再給咱們分一點，他就是個空手套。」

「老王說得句句在理，此子沒安好心。」

姜安聽了，暗自好笑，心說，我空手套怎麼了，我又不會讓你們吃虧。你們被所里套了這麼多年，吃了那麼多虧，最後還不是摸摸鼻子認了，現在反倒是來說我。我可比你們上面的人講究多了。

這時，姜安突聽身後有人喊他的名字，轉回身去看，原來是那位胖胖的老先生。

哎呀，把他忘了，給5星的那個。

「姜總，問一下，你有女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