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葉子啟回頭一看，一頭三尺長的、長著四隻翅膀的紅色妖蛇，如同一支利箭，騰空飛撲過來，一口咬在了他背上！

「快甩開它，蛇牙里有毒。」老妖頭喊道。

「不，朝我伸根指頭出來。」

「什麼？」

「快！」

葉子啟被鳴蛇啃咬得咧嘴痛呼，步伐紊亂，百城霜則被操控著向鳴蛇抬臂伸出一根手指。

葉子啟見到百城霜抬起的手腕，步伐穩穩一踏：「八神落宮訣，值符落宮！」

「真氣外放，護體旋針功！」

驟然爆發的真氣全部從被鳴蛇咬住的傷口噴出體外，將鳴蛇震飛出去，而鳴蛇因為死不鬆口，還咬走了葉子啟一塊肉，鮮血「嘭」地灑落在溪水裡，化作縷縷紅色的絲帶。

「這回怎麼樣了？」葉子啟大喘著氣問。

老妖頭道：「趕走了，而且我給你咬去的那塊肉上注了妖毒，這條蛇得死這兒。」

正如老妖頭所說，紅色的鳴蛇被震落到溪水裡，拍水蹦躂兩下，就垂下了翅膀，被溪水給沖走了。

叢林里，洛麗琴偷窺到這一幕，瞠目結舌。

那女將一指頭把鳴蛇給點死了？

以前的確聽說過，嵩朝有種叫「寸勁」的功夫，一指頭就能點死人，還有隔空發力的氣功，那個和族長對戰的雎國中年將領就會用這東西……

可親眼看見這種神技在眼前上演，洛麗琴還是驚嚇得不敢動彈，那女將軍是留藏了多少的力量啊？

直到葉子啟和百城霜一起走進山洞，洛麗琴才敢從樹林里出來，站在洞口前默然不語。

「渾小子，你還真當著敵人的面走進洞里來了啊。」洞道里，老妖頭難得的對葉子啟表示了驚訝：「不過，烈風部的薩滿很擅長用風毒，你就不怕這是自取死路？」

「她不敢用的。」

「為什麼？」

「風毒起效要多慢？我又不是沒見過。那老賊婆還以為我們沒發現她，現在一扇毒風進來，豈不就是把自己給暴露了，不怕霜將軍衝出去一槍捅死她嗎？

而且她也不敢跟進洞里來，洞里視線太差了，很容易被近身，術士一被武將近身就是個死。這樣，她什麼也做不了，時間長了，我們往深處走，她就算還能探查到我們的行蹤，也不敢跟著了，因為怕我們在洞里設陷阱。所以她最後只能離開，我們就安全了。」

老妖頭一陣沉默。

「這些，你從一開始就想到了？」

「嗯。」

「從這個薩滿靠近，到你求本座用傀儡術，中間的時間，一共過了不到數五十個數，你是怎麼想到這麼多的？」

「不知道，也許是有英靈保佑吧。」

正說著，洞窟之中，亮起了晶瑩的藍光。

葉子啟驚得差點跳起來，不過他馬上發現，光源來自神槍「寒魄」，這把槍從槍刃到槍身，一寸寸地發亮，把洞窟照得通明。

「霜將軍！」葉子啟急忙朝百城霜呼喚，可湊近一看，湛藍幽光中，百城霜臉色蒼白，雙眼緊閉，卻並沒有蘇醒。

「這是神器在黑暗中的自發反應？」葉子啟疑惑地端詳起寒魄，想把這槍從百城霜手裡拿下來，到處照照，看能不能當個夜明珠用。

「別動！」老妖頭一聲厲喝：「你想讓她死嗎？這些使神器的，沒有一會兒能離得開神器。你以為她的法力早就耗盡了，為什麼還能用這麼強的護身術給她不停恢復傷勢？是因為神器裡面存著靈力！」

葉子啟慌忙把手鬆開，

心說難怪她昏了那麼久，手裡還一直牢牢攥著這長槍不放。

可這樣一來，要利用寒魄的光探查洞穴裡面的情況，就只能背著百城霜走了。

葉子啟取出些麻布、草藥，簡單包紮自己的傷口，接著把百城霜兩條手臂拉到自己脖子上，把她背了起來。

女將軍的身體像鎧甲一樣冰涼，卻像雪一樣柔軟，頭髮低垂到自己腰間，比想象中還要輕盈。

葉子啟緊緊夾起她被戰靴緊裹的雪白長腿，努力向前邁動腳步。黑暗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在無邊的靜謐中，葉子啟聽見了一聲：

「咚。」

「老妖頭，地是不是在抖？」

「是。」

葉子啟感覺有沙子在頭頂不停地抖落，落到脖子里，沙癢得很，腳底都在發顫。

「這是怎麼回事？」

「如果本座沒猜錯……那個老蠻婆，在外面搖山。」

「什麼？！」

「就是把洞口弄塌。」

正如老妖頭所說，此刻，洛麗琴正站在洞口外搖手晃腳，山巒與洞窟隨著她的舞步而搖動。

葉子啟還是小看了烈風部的薩滿，他們雖多以風系法術聞名，但畢竟是追隨在那位能夠讓石頭開口的大薩滿身後，在土石法術上，同樣有自己壓箱底的本事。

此刻，為了給自己看好的晚輩承麟復仇，洛麗琴已經用上全力。

「那個老賊婆！」葉子啟怒叱一聲：「那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樣？出不去了，往洞裡面跑！祈禱這個洞能大點吧！」

葉子啟一聽，趕忙拔腿就往下跑，也顧不上會不會跌倒，所幸有寒魄照路，沒真讓他跌個大跟頭。

過一會兒，就聽見「轟隆隆」一連串沉悶的巨響，顯然是洞口附近的石頭已經全塌落下來了，葉子啟只能祈禱這個洞和之前二衛藏身的大洞一樣，連通很多個出口，不然真要被堵死在裡面了。

狂奔一陣，地面的顫抖漸漸停止了，看樣子法術也停了，葉子啟抬頭望見頭頂的石頭還穩穩紮在上面，明白那薩滿的法力影響不了這麼深，這才鬆口氣，罵道：「該死的，那老賊婆居然還會這種土系法術——」

「停下幹嘛？快跑啊！聽聽後面什麼聲音！」老妖頭著急提醒。

葉子啟聞言，側耳一聽，後面隱隱傳來「咚」、「咚」的響聲，這才想起這條洞道是一路向下延伸的，而且中間都沒有分叉，這聲音分明是有很多被震落的石頭，在朝著自己這裡往下滾呢！

一念及此，葉子啟的腿自己就動起來了，這回跑得更快了。

可身後那些石頭「咚咚咚咚」的聲音，卻絲毫不停，越來越急，越來越響，分明是數目不少，葉子啟心中大急，不要命地狂奔，路上又驚飛好幾群蝙蝠。

蝙蝠鼓動著漆黑的翅膀前撲后追，連視線都給他遮擋不清，他也顧不上驅趕，在錯落蝠影間，卻突然看見前面是一面石壁，赫然是已經到了洞的底部，心中刷的一涼。

可幾乎就在看見石壁的同時，葉子啟腳下踩空，整個身子向下翻倒下去！

葉子啟這才明白，這裡並不是洞底，只是接下來的路是一個垂直向下的深坑！

他手足無措地墜落下去——

「撲通！」

葉子啟只覺身下一震，接著七竅進水，頓時明白這坑底居然不是石面，而是連通了一條地下河！

葉子啟掉進水裡，可他不會游泳，只得在河水裡一手亂划，一手抓著百城霜，兩腳學著書上看的，向下猛蹬，一番折騰，還真的浮上了水面，急忙大口喘氣，可隨著他視線抬高，就看見頭頂的石坑裡，「咚咚咚咚！」落下無數塊大石頭！

巨石激起了水浪，一下子把剛冒頭的葉子啟給重新拍回了水裡，水勢驟然迅猛，沛不可當的巨力推著他向下游翻滾。

他在水中亂蹬亂划，但這回再難返回水面，憋氣到極限，最後忍不住張開了嘴，大量的髒水直接灌進嘴裡，一下子嗆得身體生疼，連他抓著百城霜的手都被沖開。

葉子啟頓時大急，眼看百城霜在水中長發飄蕩，越漂越遠，他猛掙四肢，拼盡全力想要游向那藍色的幽光，可是身體卻在水中不斷向下沉落，眼前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