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對烏達瑞克非常不爽。

不過是一個因為弒親而害怕遭報應的心理應激行為導致的自殘，結果就演變成了為了「取悅」眾神而獻祭自己的血肉，還成了島民心中的英雄。

還什麼聆聽「眾神之聲」，整得煞有介事的，如果不是在鬼屋裏看到了那個無形的怪物影子，謝元會直接歸結為矯情。

因為這裏根本就沒有任何怨魂的影子嘛！

當然，輕視歸輕視，謝元是個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不論到什麼時候，都會表現出一個服務業人員的合格素質——對當事人的任何情況都不予置評。

所以為了哄好小姑娘，讓她儘快起程回去，同時也是安撫一下烏達瑞克的心靈。謝元就自告奮勇地把劍送到葬在海底的，烏達瑞克的弟弟阿基的屍骸身旁。

阿基落水的區域是一個有着漩渦現象的水域，最近還好風清氣朗，正好是下水的好時機，要是一旦發生了風暴……那就是送死的結局了。

打包好自己的盔甲，放在一旁，謝元直接穿着褻褲，往大腿上綁着一把帶鞘的潛水刀，帶上走到水邊。

走到腳逐漸夠不著的地方，接着深吸一口氣，然後就如同魚兒一般扎入了水底。

水底因為水藻和珊瑚的原因，在水面陽光的漫反射下，顯得五顏六色，絢麗多彩……但注意這裏說不定還有些自身帶有毒素的生物。

謝元沒有對此引發特別的注意……但凡接受過軍中蛙人戰術的人，除了對你有威脅的事物，最好不要發散過多的注意力——以防突發情況出現時，措手不及。

按著家族顧問約特的指點，謝元正在飛速地想着海底游過去。

這裏雖然不是工業時代，但是謝元也看到了人類不少的生活垃圾和木製艦船的殘骸堆積在此處，貝殼和珊瑚正在這些人造物上安家落戶。

在水底，同樣也有數目不少的人類殘骸，不要想着他們都死於意外，不過更不用想着他們都死於謀殺——現在謝元還能見到的皚皚白骨，少說也有死了一年以上了，啥恩怨都跟自己無關。

那時候他自己都還沒過來呢！

最終，謝元根據約特所說的手上帶有珍貴手環的標誌，找到了一具似是而非的白骨骷髏，其他要不是位置不對，要不就是手上沒有特別的裝飾……

「就你了。」謝元沒有思索，就直接把劍放到了這具骷髏的懷裏，海水會直接鏽蝕這把據說是布洛伐克家族的傳承劍。

但為了烏達瑞克自己不受到「眾神之聲」的困擾，還是把這柄劍當一次性用品犧牲掉了，果然處理方法挺靈活多變的。

只是放好之後，果然啥事兒都沒有。

無趣地撇撇嘴，謝元還是決定游回去，回程也是平淡無奇，謝元能感受到再遠一點的地方好像有水鬼或者海妖在移動，但就跟謝元沒興趣去面對他們一樣，這些怪物也沒有想要捕獵謝元的打算。

不過變故很快就發生在了謝元剛剛把頭探出了水面的那一刻——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突然從遠處傳來，聽着好像還是烏達瑞克的聲音……方向也是從長屋那邊傳來的一樣。

「搞什麼把戲啊？！」

謝元被這聲慘叫整得是一頭霧水，但很明顯出了意料之外的事情，而謝元需要馬上趕回去了。

不過，謹慎起見，謝元還是馬上打開了通訊，聯繫上了傑洛特。

「怎麼了？」傑洛特這次就比接受到高科技通訊工具后的那種大驚小怪時好多了，語氣也顯得非常平穩。

「你現在快到史凱利傑了嗎？」謝元一邊向著長屋趕去，一邊想要獲悉獵魔人的位置。

「這兩天就會到凱爾卓港了，怎麼了？」傑洛特有點好奇謝元會遇到求助，以他的戰力老實說任何實體的怪物都是能一戰的。

於是謝元就把自己來接凱瑞絲的事情，同時遇上了烏達瑞克的奇怪情況，以及過去舊長屋裏遇到了一個奇異怪物虛影的情況做了一個簡短的介紹。

末了，就透露他的想法：「你要是周圍沒有緊急情況的話，能不能保持通話，我會把和烏達瑞克的通話細節旁聽給你，看看判斷一下是不是真的有什麼不幹凈的把他纏上了。」

傑洛特對此沒意見，不過他提醒謝元，這種烏達瑞克奇怪的聽到話語而命令自己自殘的情況，如果真的不是精神疾病的話，那就很有可能是一種很棘手的情況——只不過他還要聽到烏達瑞克描述更多的細節后才能判定。

等到謝元來到了長屋門前，就看到了面露崇敬之色的家族武士，他們侍立兩旁，卻也在竊竊私語。

「沒想到有人能這麼勇敢…又這麼虔誠。……」

謝元略過了這些留言，也許一開始的自殘烏達瑞克確實有作秀或者精神疾病的成分，但現在這種時不時自殘的情況，八成就是被不幹凈的東西纏上了而已。

一打開門，謝元就聽到凱瑞絲不可置信的呼喊：「可為什麼？你為什麼要照做？」

而一旁背對大家的烏達瑞克忍着劇痛緩緩說到：「我…我必須聽從，這是眾神的旨意。」

這怕不是哪個邪神的旨意吧？謝元無不促狹地想到。

凱瑞絲也估計是這個想法：「沒有哪個神會命令人們做這種事！」

怎麼沒有呢？舊約的神不就為了考驗信徒而經常設下困境，要求虔誠者做出獻祭取悅祂們。

但謝元在這裏最多感受到了一種深沉的濁氣，而非那種天堂系的清靈感和光明感——再說了，真要有這種獻祭，烏達瑞克應該可以得到些什麼超人能力吧？

可偏偏就沒有……除了他因為不斷自殘而日漸虛弱的身體以及衰竭不堪的精神……

等等，謝元突然有了明悟，也許這就是「眾神之聲」的真正目的，吸收痛苦這種精神情緒？

但具體跡象，謝元還要跟傑洛特討論一下，所以他馬上就進入大廳，看着幾人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烏達瑞克……」震驚之餘，凱瑞絲也努力讓自己的情緒變得穩定，但這也止不住她用捂住自己的嘴，「那些聲音命令他挖出自己的眼睛。」

』幕後的怪物竟然發勁了？』謝元這下嚴肅起來，沒想到也就是一個還劍的舉動，引來這麼劇烈的反應。

「什麼？！」但心裏想着，不妨礙謝元「面色震撼」地看着背對着他們的烏達瑞克詢問，「你這是為了什麼？」

「這是…眾神的…旨意」烏達瑞克忍着劇痛，緩緩轉過身對着謝元和凱瑞絲，「要獻祭…為了阿基。」

此時轉過來的烏達瑞克展示了自己剜去一隻眼睛后的樣子——得虧這是個魔法世界，不然左眼窩這麼大的血窟窿估計早就失血而死了。

但此時這麼大一個血窟窿也甚是嚇人。

「眾神之聲跟你說了些什麼？」謝元開始引導性詢問，即是給自己聽的，也是給傑洛特聽的。

烏達瑞克敘述了自己聽到的要求：「他們生氣了……有個聲音說：你這污穢不堪的惡人，當初你沒能救下阿基，現在連出海祈求他的原諒都做不到。挖出你的眼睛，在痛苦中懺悔你的惡行吧！」

有個現象讓謝元感覺到奇怪，烏達瑞克聽到「神諭」的時間，是在他出海不久后，因為產生了睡意，於是在夢境中獲得了指令——而且是一直在睡夢中，不斷地傳達指令。

「聲音」總是會讓烏達瑞克去他以前的舊長屋，命令他點燃火炬，然後會在暗處傳達祂們的聲音。

烏達瑞克曾經好奇地在夢中把火炬點亮，卻只能在黑暗中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當然這也就是為啥烏達瑞克在家裏，都不能點太多的燈——在他們的認知里，凡人無法直視眾神。

而因為只有總是不斷折磨自己才能獲得眾神的喜悅，也因此眾神會要求得更多。

看着不斷陷入虛弱狀態，昏昏糊糊的烏達瑞克，看着在昏暗的燈光下頭生雙角，形象猙獰的黑影。

謝元對着烏達瑞克說着告辭，轉而跟凱瑞絲說到：「能私下裏跟你談談嗎？」

「來，跟我去客房」凱瑞絲聞弦而知雅意，乾脆就撇開烏達瑞克，單獨行動了。

烏達瑞克這種狀態很明顯不是個小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