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克並沒有直接推門進去。

而是走到門口之後，聽了聽裏面的聲音，等到裏面的動靜消失之後，這才抬起右手，敲了敲門。

「冬冬！」

「……進。」

霍克聽着裏面傳來的沙啞聲，推開門，無視着房間中遍地的狼藉，看向站在一片狼藉中的火狐。

火狐扭過頭，雙眸通紅。

「你早知道了？」

「不。」

霍克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火狐沒有說話，只是和昨天一樣，在霍克說自己沒有殺死斯隆之後，看向霍克的目光，凝視着霍克。

霍克反手關門，瞥了一眼火狐面前撕得細碎的天命通緝令。

「好吧，我有這個感覺。」

霍克笑了笑，看去火狐道：「畢竟，我的生活經歷告訴我，如果上帝在我帶着洛娜到處搬家躲避危險的時候都沒有卷顧我，那麼，他現在同樣沒有理由來卷顧我。」

不是只有斯隆一個人看過他的經歷，暗道一聲他簡直就是上帝的私生子，畢竟十二歲之前經歷那麼多的危險還能好好活着，這不是私生子的待遇是什麼。

但……

任何一個敢這麼說的，霍克都會直接吐他一口水。

上帝的私生子。

好啊。

我讓你來體驗一下，我看看你在經歷了這一切之後，還敢不敢說着是上帝私生子的待遇。

不過很可惜。

但凡跟霍克說這句話的人，在霍克給他們安排的第一輪測試中，就直接被淘汰了，沒有一個能夠順利闖過第一關的。

上帝？

這玩意，在我們那，狗都不信。

霍克笑了笑，看去火狐：「事實證明，我的猜測是對的，也是錯的。」

上帝從來不存在。

但上帝也存在，只不過，是被一個叫做克莉的維度女人在後面操控著。

火狐皺眉。

霍克伸手，從桌面上大部分被撕碎的天命紡織布中，找到了應該是最開始的那一張，遞給了火狐：「這應該是最開始的，斯隆的天命通緝令。」

火狐接過霍克手上的天命通緝令。

霍克聳了聳肩，看去火狐。

「我有個推測，也許，聽完之後，你能夠好受一些。」

「……我在聽。」

「這一切都是斯隆的錯！」

「……」

霍克毫不猶豫的說道，將一切錯誤，都推到了斯隆的身上。

這可不是霍克在欺負死人不會說話。

霍克有證據的。

這些代表着火狐等人的天命通緝令，第一張出現的，就是斯隆的，只不過，斯隆給隱藏起來了，編了一個無辜者替他去死罷了。

而克莉也說過，她並沒有干預能夠產出這些通緝令的工作，只是插手了每一次的天命代行者的考驗任務。

霍克傾向於相信克莉的解釋。

畢竟在克莉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是沒有任何理由和動機來欺騙他的。

而根據天命組織的說法，在紡織布上出現的名字，如果不及時清除的話，在未來，都有可能造成十人、百人、千人乃至數萬人的死亡。

是以，殺一人，而救百人、千人和萬人。

很明顯。

天命紡織機是有預言功能的，這一點，在天命紡織機預言霍克會取名k2的時候，已經得到驗證了。

所以，天命紡織機預言到了斯隆會造假，編造無辜的生命，然後，帶走這些人的生命。

於是天命紡織機就將斯隆的名字寫上去了。

但……

斯隆雖然是主謀，可斯隆並不負責殺人，負責殺人的是他麾下的六名天命代行者來着。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當斯隆沒製造出一份假名單的時候，就有一個無辜者被火狐或者十字架亦或者屠夫等人傷害。

而隨着時間的推移，這樣的無辜者，會越來越多。

所以。

這就形成了邏輯閉環了。

天命紡織機預感到了會有無辜者因為斯隆而死，所以出現了斯隆的名字，而斯隆看見自己的名字后，製造出了無辜者，火狐等人殺死無辜者，天命紡織機於是也出現了火狐等人的名字，再然後，斯隆為了隱藏火狐等人的名字，只能在繼續製造無辜者。

這是一個沒有開始，也沒有結尾的圓圈來着。

還是個死循環。

想要打破這個循環，唯一的辦法就是在最開始的時候，殺了斯隆，或者說，乾脆解散天命組織，將那天命織布機也變成一台平平無奇的紡織機。

霍克選擇的就是後者。

「所以……」

霍克給火狐推理了一下這件事情的發生與經過，看去火狐，聳了聳肩：「你應該是受害者來着，誰讓唯一能和上帝交流的，就只有斯隆一個人呢，你不需要太過自責。」

這就是霍克說的。

這一切都是斯隆的錯。

假如斯隆當時直接認命的話，紡織機上，是絕對不會出現火狐等人的名字的。

所以兇手只有一個，那就是斯隆，火狐等人，從某種角度上來講，就和霍克所說的殺手定律一樣，只不過是一個工具罷了。

無辜者雖然是火狐殺的，但，歸根到底，罪魁禍首還是斯隆來着，畢竟，整件事情，一開始，都是斯隆為了隱瞞自己上了通緝令的事實才發生的。

火狐聽完之後，沒有說話，只是低頭沉默著。

半響。

火狐抬頭看去霍克。

下一秒。

霍克快速的出槍。

「砰！」

子彈瞬間出膛，擦著霍克的手臂，嗤拉一聲，濺出了一絲火星，撞擊在了牆壁上：「叮！」

火狐微微一愣。

「你幹嘛。」

「救你。」

「我必須死。」

「呵，為什麼？」

「你是天命代理人了。」

「所以呢？」

霍克聳了聳肩，聽着火狐給出的答桉，嗤鼻笑了一聲，看去火狐：「你以為我給你看這個，是為了讓你在我面前自殺的？」

火狐皺着眉宇：「我知道你想保護我，但，這樣一來，你的名字……」

霍克擺了擺手。

「這個問題不用擔心，我的名字肯定不會出現在上面，你的名字也不會。」

「什麼？」

「我已經把天命組織給賣了。」

「……什麼？」

火狐聽到這句話，頓時愣住了。

「你說什麼？」

「我把天命組織賣給紐約警署了。」

「……」

霍克看着臉上大寫困惑，但已經沒有求死慾望的火狐，招了招手，看着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火狐，直接拉着火狐的右手從小房間裏面走了出來。

過了一會兒。

霍克將辦公桌上，剩下的一疊比科里厚，同樣也比希貝爾三人厚實的地契包括相對應的地契轉讓書遞給了火狐：「其他人的，我已經分完了，這是你的那一份。」

火狐看着霍克遞過來的地契，抬頭，雙眸之中用着莫名的神色看着霍克：「霍克，你到底都幹了什麼？」

霍克聳了聳肩，坐在了火狐對面的沙發上：「其實，我昨晚也看到上帝了。」

火狐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霍克。

霍克笑了笑。

「不對，是上帝，也不是上帝。」

「什……么意思？」

「這件事情很複雜。」

霍克擺了擺手：「天命通知單，的確是銀城那邊給的，但，操控這一切的，並不是上帝來着，你還記得所謂的天命代行者的考驗嗎？」

火狐點頭。

霍克說道：「天命代行者的考驗，就是幕後操控這一切的那個人弄出來的，目的，僅僅是為了滿足她有些扭曲的滿足感。」

火狐雙眸縮了縮。

霍克聳肩道：「我知道，這很難讓人相信，相信我，這一切都是真的，所以，我覺得，故事就在我們這裏寫下句號吧，你覺得呢。」

火狐張了張嘴，腦子有點亂。

首先，霍克先是告訴她，她是天命通緝令上的一員。

之後，霍克又告訴她，這一切都是斯隆的錯，她只是個受害者。

再然後，霍克又告訴她，霍克已經將組織賣給紐約警署了。

現在？

霍克又給了一疊厚厚的地契，然後再告訴他，其實，根本不是上帝讓他們做什麼考核任務的，而是一個為了看他們做各種古怪任務從而滿足他病態扭曲滿足感的人？

火狐看着霍克，想要說些什麼，但一時之間，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霍克看着火狐這模樣，笑了笑。

他能理解火狐現在的狀態。

畢竟他當時在聽到克莉說出真相之後，即便是有心理準備，也是有些被震驚到的。

真的。

霍克當時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的確是被震驚到了，只不過因為霍克十二歲之前就已經遭遇很多事情了，心臟的承受能力早已經被拔高了，因此，即便是霍克被震驚到了，也不過是持續了不到一秒鐘的罷了。

所以……

霍克並沒有什麼好的建議給火狐，幫助火狐快速的消化這一切，這一切都需要火狐自行來消化。

也許一個小時，也許一天，也許更久。

畢竟每個人的承受能力都是不一樣的，因此，霍克也說不準火狐大概會在什麼時候消化這一切。

不過……

霍克看着火狐臉上的表情，確認沒有在想自殺的想法之後，就從沙發上起身了。

正好。

希貝爾帶着一個風塵僕僕，剛從丹佛市回來的天命殺手來了。

霍克看去，嘴角上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