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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運加身,苟在後宮修鍊的日子 - 一百七十一、一百七十二.魔心他種,9鬥風流,撲朔迷離字體大小: A+
     

    吱嘎一聲,門扉打開了。

    溫煦的陽光和暖風穿入,幽靜的室內好似一瞬間恢復了生機與色彩。

    白素璃捧著幾本書走了進來,然後攤開在桌上。

    她邊攤邊道:「麒麟閣分明閣和暗閣,暗閣里藏了不少古書,這些古書大多是殘卷,有的甚至沒頭沒尾,就是幾頁紙。這些天我一直在看......這幾本上有說到如何清凈心神。」

    她匆匆地翻著頁,把書頁翻好,遞給自家郎君。

    夏閻道了聲「辛苦了」,然後接過書。

    窗外斜落入陽光,照的紙頁很明亮,可依舊透了幾分古老的氣息。

    皇帝輕輕誦讀:「欲要擦拭心神塵埃,便要知此心染塵何處。

    欲要知此心染塵何處,就需明悟天下慾念。

    此慾念種種以及出處,分列如下。」

    皇帝翻頁。

    「如下」沒了。

    書後面被撕掉了幾頁紙。

    夏閻:......

    他心中煩躁越甚,狂躁地取過下一本,繼而誦讀:「【欲極無念法】。

    欲求心中清凈,需得秘運此法,從此沉淪人間慾海,放浪形骸。

    不殺,何以知生死興亡,天地輪迴?

    不色,何以明陰陽交合,萬物滋養?

    待到此欲滔天,自會物極必反,此心清明,

    何必捨本逐末,苦苦相尋,往他處求?」

    夏閻:......

    他抓過那書看了看封面。

    沒書名...就是一卷古卷。

    他把這卷書丟給了白素璃。

    白素璃撿起來看了看,認真道:「有點道理。」

    夏閻聞言愕然了下,然後道:「小白,你可千萬別學我,不要入魔道...

    我的那個不是魔道,而是正常修鍊。

    只不過修鍊速度快了一點點,產生了反噬。」

    白素璃露出笑,收起那古卷道:「知道啦,相公,我自己能分得清。

    既然娘娘讓我守在這閣樓里,我總得兼容並蓄,什麼書都看吧?既然老天讓相公來救了我,又讓我愛上了相公,那我.........」

    她微微垂眸,輕聲道:「我,我總得趕上相公的腳步吧?」

    夏閻還待說,白素璃又尋了新的古書給他。

    皇帝接過,誦讀起來:「【魔心他種之法】。

    尋一後輩,傳之以法門,授之以心念,秘種魔心於他心,且令其經歷與爾相似,繼而觀他如觀己......待到他墜入萬丈深淵,爾之魔心自然可破,從此領悟。

    此後輩為你所教,此為恩情。

    此後輩為你所害,此為怨恨。

    恩怨相抵,不虧不欠。」

    夏閻抓着書卷,「啪」一下摔在桌上,然後怒氣沖沖地跑了出去,來到了綠柳下,看着粼粼的湖水。

    白素璃匆匆跑出,走到他面前,柔聲道:「對不起...」

    夏閻道:「這些書有問題。」

    白素璃輕輕應了聲:「嗯。」

    兩人正說着,忽地心有所感,同時抬頭。

    遠處湖面上,卻見個美婦從禁軍中走過,帶着個少女,牽着男孩上了小舟...

    是蝶太妃帶着熊孩子,以及失蹤專業戶來了。

    片刻后,三人登島。

    司馬櫻行了禮,漠然地盯着湖面發獃,也不知怎麼回事,竟不如之前那般親近皇帝哥哥了。

    而蝶太妃則是帶着熊孩子與夏閻尬聊了一會兒,又轉身去船艙里捧出了一個包裝精緻的玉盒,雙手遞奉,笑道:「天氣漸熱,哀家擔心陛下身子,私心裏想着需得些消暑的茶飲。

    又擔心每日送膳的下人粗心,就帶了些消暑清心的銀龍牙...

    這銀龍牙雖非貢品,

    但卻是哀家娘家從江南雲霧山上新摘的春茶,此番隨着貢品入宮,哀家就急忙為陛下送了些過來。」

    夏閻本想隨意收下,但聽聞是江南送來的,便打開玉盒,只覺一股澹澹的清香從茶上飄出,聞之神清氣爽,而茶葉片片分明,微卷而尖,恰如白色龍牙。

    「太妃有心了,不知道太妃送茶而來的娘家人可還在?」

    夏閻合上玉蓋,但沒等到答覆,再看,卻見蝶太妃正愣愣地看着他,俏臉上浮現出一抹有些迷離的神色。

    「太妃?」

    夏閻忍不住喊了聲。

    蝶太妃回過神來,然後忙道:「陛下,哀家近些日子有些小恙...」

    「娘騙人,娘明明什麼事都沒有!」熊孩子叫嚷着。

    蝶太妃忙道:「娘只是沒告訴你罷了...」

    「騙人騙人!娘今早還開心地喝着冰鎮酸梅湯!才沒有病呢!我不要娘生病!」熊大孝子開始給出魔鬼般的助攻...

    蝶太妃頓時臉白了,然後「刷」一下就跪了下來,「陛下恕罪,哀家教子無方...讓陛下見笑了。」

    夏閻心裏納悶,不知道這蝶太妃在幹嘛。

    「平身。」

    他道,「朕想知道太妃送茶來的娘家人可還在玉京?」

    蝶太妃見他沒生氣,這才道:「啟稟陛下,哀家那些娘家人已隨江南朝貢官員一同離開玉京了。」

    夏閻本是打算給個「返回江南的人」安下【黑線錨點】,然後他可以打開江南的「地圖」,可現在卻只能作罷了。

    隨後,蝶太妃又微微垂首,和夏閻聊了一會兒,便帶着熊孩子和四公主司馬櫻匆匆離去了。

    孤舟遠去,夏閻問:「小白,你說蝶太妃...她剛剛為什麼要說謊?」

    白素璃冷哼一聲:「她動了莫名的心思,不想暴露,自然要說謊了。」

    「什麼心思?」夏閻問。

    白素璃冷冷道:「她對相公動了些不該有的念頭,在她察覺后,她自己也感到詫異,所以才急忙掩飾。

    不過童言無忌,四皇子看出了她的不對,就直接點了出來。

    所以再往後,她便是說話都不敢看相公了。」

    夏閻:???

    白素璃嘆道:「不過這也不怪她,要怪就怪相公。」

    夏閻:「為何?」

    白素璃道:「天下風流若有十斗,相公可獨佔九斗,餘下人物平分一斗。」

    夏閻沒回答,這一刻,他腦子裏只有一句話:以後村葯也不能再吃了。

    白素璃還要再說,夏閻把玉盒往後拋出,道:「煮茶去。」

    「哦!」白素璃捧著茶葉走開了...

    ...

    ...

    天色漸暮,茶也涼了。

    白素璃坐在閣樓最頂端看書。

    夏閻坐在湖邊,他吩咐了傍晚來送膳的宮女,讓她傳來湖邊駐守的禁軍。

    今日值守的將領匆匆而來,夏閻讓他執口諭,去皇宮的崇文閣取書過來。

    崇文閣是宮裏安放普通文道書冊之處,其書並無什麼高深的...

    將領領了口諭,當晚就送來了不少書。

    夏閻捧書,靜靜誦讀,以求增進「書山」的重量,繼而擦拭心中塵埃,至少能見到他心底的塵埃到底是什麼。

    入夜,燭火飄搖。

    那白天出現過的可憐兮兮的小男孩未曾再出現。

    一陣微熏的風吹入門內,帶着燭火明滅了下。

    而夏閻身後卻是出現了數道影子,這些影子被詭異地拉着,或長或短,好似一棵剛剛長出了枝丫的怪異影子樹,在那慘白的牆壁上生根發芽。

    可待到白素璃煮了些新茶送進來時,影子樹的所有枝丫全部收攏,化作一道平平無奇的人影,無有任何異常。

    夏閻放下手中那本不知哪代的文道名家寫的遊記,再感知了下書山,似乎書山沒怎麼增長。

    他自嘲地笑了笑。

    「相公,你怎麼了?」

    「修行快了,就想讀書也快,但讀書卻是水磨的功夫,心靜不下來,書就讀不進去...」

    「相公,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夏閻默然了下,沉聲道:「時不待我!」

    旋即,他取了茶,分倒兩杯,與白素璃相對,靜靜飲茶。

    飲著飲著,夏閻瞥了眼桌上才從崇文閣取來的書,忽地又收回視線,問道:「暗閣里那些書,還有么?」

    白素璃道:「陛下隨我去看看吧。」

    皇帝沉默片刻,慢慢飲完杯中熱茶,隨手將攤開的遊記合起,丟回了那一堆書里,道了聲:「也好。」

    ...

    ...

    入夜。

    夏閻睡了,他發現睡眠或是冥想,放空心神,能夠稍稍緩解心中煩躁。

    他修鍊速度太快了,現在...他要把這後勁給撐過去,而且還要尋到未來的道路。

    屋外,白素璃卻一襲白衣,挽著雙刀,在月下等着什麼...

    片刻后,一艘長舟從遠而來。

    奇怪的是,長舟明明空空蕩蕩,但入水卻很深,那船邊幾乎就與湖水持平了。

    待到長舟靠岸,一個魁梧的大漢捧著個沉重的內甲走了出來,月光下顯出模樣,正是負責麒麟閣安全的「六凶之一」——張翳豹。

    張翳豹慢慢地挪到船邊,將內甲拋了出去,然後又跟着跳下船,把一個紅色的盒子放到那內甲上,然後道:

    「白宗師,你要的星辰鋼內甲,我給你帶來了。

    娘娘知道你要用重甲修鍊,還讓我把這寶貝給你帶來。」

    「這是什麼?」白素璃聲音清冷。

    張翳豹道:「娘娘說,這裏裝着兩副搬山銬,一旦戴上,只需運氣,手腳便要承受極大的壓力,好似有山鎮在上頭。

    過去這鐐銬是鎖一些宗師境的囚徒用的,而更早之前,好像是先紀佛門的一些『贖罪派』的苦行僧用來修行的東西。」

    「知道了。」

    「那末將先走了。」

    「嗯。」

    張翳豹也是被這娘們冷的沒脾氣了,抱了抱拳,就離開了。

    白素璃抓着盒子與星辰甲回到了屋裏,先穿了星辰甲,繼而打開盒子,其中躺着四隻斷裂的鐐銬,以及四把鑰匙。

    她取了一隻鐐銬,緩緩地戴在左手上,又取了一隻戴在了右手上,繼而執著雙刀來到了麒麟閣的塔影下。

    仰頭見月光,白宗師運氣,欲舞刀。

    彭!

    睡得迷迷湖湖的夏閻,忽地聽到門外傳來什麼重物從天而落的聲音。

    他走出門外,往外瞧了一眼,什麼都沒瞧見。

    才摔了個狗吃屎的白宗師悄悄躲了起來,然後默默地取了鑰匙,解開了一個右手的鐐銬...

    那手腕,依然通紅著。

    ...

    ...

    接下來數日,夏閻都在麒麟閣暗閣里待着。

    他翻閱著暗閣里的古書。

    這裏的書雜七雜八,但大抵有三類。

    一類,歷史記載及帝王起居錄;

    二類,魔功;

    三類,包容甚廣的各類感悟,各類心得。

    先說第一類,

    這第一類的歷史記載非常亂,甚至還有些地方存在着相互矛盾,其實細想一下也能明白。

    史官是需要風骨的,可是...在這個詭異的世界,史官有沒有風骨且擱置不說。

    可即便有風格,卻也沒用。

    因為有時候風骨根本比不上那些詭異的力量。

    若真有人不想讓一些事落在紙頭,那除了用強權鎮壓外,還可以動用精神類法門,或是一些其他無可知的力量。

    這種事兒是防不住的,更何況大炎的皇帝個個短命,自顧尚且不暇,哪裏還有工夫來管史官史書記得如何,只大多掃一掃關於自己的記錄,如果有差的,讓改掉便是了。

    第二類,沒什麼好說的。

    藏在這裏的魔功,大多與之前那本《噬命魔功》類似,是需要被銷毀的功法,也許皇室捨不得把這些「邪魔外道」的功法毀了,所以才藏在了暗閣。

    第三類,就是一堆破爛。

    撕撕扯扯,然後留下的感悟都是些「引人向惡」的感悟。

    除了這些,還有些詭異的法門,譬如清凈心神的【欲極無念法】、【太上忘情法】、【魔心他種之法】...

    再譬如改變國運的【藏運法】、【惡鬼搬運法】等...

    夏閻看了良久,把這些冊子放下,他看了眼白素璃。

    白素璃倒是很嚴肅地在看着這些書,甚至還在思索。

    「小白,你之前那位宮女有和你說什麼嗎?」夏閻問。

    白素璃從書冊里抬起頭,道:「她只說暗閣里藏了些皇室的檔桉資料,和一些見不得人的功法,其他什麼都沒說。」

    「這些書有問題。」夏閻沉吟了一下,又道,「好似專門有人放在這兒,就是為了坑人。」

    「坑我嗎?」白素璃愣了愣...

    夏閻想了想,也覺得不對,那個人不可能專門用來坑小白...

    「這些書最初應該並不是存在暗閣,而是從外取來的。

    它們的存在,想來是為了坑一些人,結果...坑那些人的書,統一被彙集,又落到了這裏。」夏閻提出了個可能。

    「哦。」白素璃點點頭,把書塞了回去,道,「既然相公不喜歡,那我不看了。」

    但走了兩步,她忽地道:「相公,你要不要試試【魔心他種之法】?救一個落難將死的孩子,然後給他一個壯闊的人生,最後再毀了...也不算良心有愧。」

    夏閻愣了下,忽地上前橫抱起白姑娘。

    白姑娘也不反抗,雙手勾着他的脖子,臉上的冰霜化了,稍稍紅了紅,似乎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麼,她都會承受。

    夏閻吻了下她額頭,道:「以後別來這地方了。」

    「相公說什麼,素璃聽什麼。」白姑娘把頭埋入了相公懷裏,滴咕道,「若是為了素璃自己,絕不可能用那法子。可若是為了相公,用一用,又有何妨呢?」

    啪!

    一聲脆響。

    白姑娘臉頓時紅了,然後抬頭看向相公,卻聽相公沉聲道了聲:「有所為,與所不為。」

    白姑娘燒着臉道:「那...那...這就是相公的有所為嗎?」

    夏閻哈哈大笑,然後抱着她,大踏步走出了暗閣,又按動機關,讓暗閣閉合,再走向大屋。

    懷中美人長腿如玉,軟軟噠噠地勾在他臂彎,而嬌軀如水,輕輕縈繞在他懷裏。

    白素璃那雙狐媚眼兒越發迷離,春水蕩漾,任何男人被這般的春水般的神色包裹着,也都會心底痒痒,恨不得立刻寬卻衣衫,與這美人歡好。

    「相公,你最喜歡我哪兒?」白素璃忽地問。

    夏閻道:「心靈。」

    「噗!」白素璃忍不住笑了起來,相公真是夠不要臉的...

    「我看你明明是喜歡這雙腿。」她雙腿在那臂彎里輕巧地來回擺了著,月光下,肌膚白皙如雪。

    溫香軟玉,不過如此。

    話音挑逗,引人意燥。

    夏閻溫柔地將她放到了床榻上,白素璃的小手已經摸上了他的腰帶。

    忽地...夏閻身形一震,因為他感到一個「黑線錨點」的彼方竟然傳來急促的信號,好似在求救。

    怎麼通過「黑線錨點」傳遞信號,夏閻都不知道...

    而夢師御和雪妃,更不可能知道。

    唯一的知道的,只會是那位名叫曹瓊的老宮女。

    出事了!

    夏閻神色一瞬間變得銳利。

    他要出手一次!

    老宮女是在刺殺拓跋雷王時遇到了危險。

    老宮女的劍,他見過,威勐無雙。

    可即便如此,還是在求救,那麼...拓跋雷王的可怕可想而知。

    不能讓這樣的敵人活下來。

    夏閻神色變得銳利。

    白素璃摸到了他腰帶的那隻小手輕輕放了下來,她翻身而起,為相公理了理衣衫,道:「你去吧。」

    夏閻應了聲,然後消失在原地。

    白素璃看着空空蕩蕩的屋子,微微垂下了頭,她坐了許久,忽地雙目恢復了神采,然後取出星辰內甲,搬山銬,抓着雙刀,往月光下走去。

    「我...想進入你的世界!」

    ...

    ...

    夏閻出現在「黑線錨點」附近。

    他挑了個不遠不近的地方。

    才出現,肩膀後面的青娘子頓時就跑了出來,趴在他肩頭往遠處眺望。

    這裏不是北莽的都城,而是一片草原。

    他一眼就能看到曹瓊受了重傷,正在逃跑,而她身後則有三人在追趕。

    這三人,瞧著相貌,不是北莽人,而是...中土這邊的。

    那三人里...

    一人是個身形瘦削的妖冶少年,用一把細刀。

    一人是個壯碩如山的老者,拎着對拳頭。

    還有個則是面無表情的冷漠高挑女子,扛着根長槍。

    這三人實力俱是很強,且配合默契。

    妖冶少年蹲在老者肩上,眯眼握刀,面帶着笑。

    老者出拳,攻曹瓊不得不防之處,而當曹瓊轉身揮劍格擋時...那妖冶少年就會迅勐地出刀。

    細刀極快,恍如一輪銀線般的殘月,每每斬過,便是空間都如被線給撕裂。

    而這時,曹瓊身上就會恰到好處地凝聚出了一團白煙,那白煙里伸出一根煙桿兒,「啪」一下,敲打在殘月上。

    殘月粉碎,可白煙卻也因此澹了幾分。

    很容易想像,當這白煙徹底沒了之後,那「煙桿兒」就再也生不出來了。

    而曹瓊身上的傷勢都是那冷漠高挑女子留下的,那女子長槍中宛有龍鳴,一剎十七響,每次刺出,曹瓊都要極其狼狽的躲閃,而身上也會留下一個貫穿軀體的血洞...

    這槍法,竟是十九停。

    曹瓊一邊跑,血一邊在狂流。

    而就在這時,趴在夏閻肩上的青娘子忽地託了托眼鏡,然後拍手笑道:「小爹爹,拓跋山王要死啦~~」

    夏閻目光一挑,感知擴散。

    頓時...他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個男人。

    那是個身形魁梧的黑袍男人。

    夏閻通過心魔之間的聯繫,很清楚地認出這黑袍男人就是他的老朋友————拓跋山王。

    而拓跋山王正目眥欲裂,痛苦地「荷荷」叫着,他雙手捂著腹部,而那腹部卻有一道劍痕在飛快瀰漫,儘管有某種力量在壓制,可他的身體卻依然宛如蜘蛛裂紋,快速地往上爬起。

    轉眼間,他整個人就成了個「冰裂紋」似的凋像,全身都要粉碎,血液往外滲著...

    而就在要徹底粉碎時,又有某種力量讓他開始癒合。

    但癒合未幾,粉碎又加劇了。

    來回拉鋸,明眼人都能看出,這黑袍男人的死只是時間問題。

    夏閻:???

    「曹瓊殺錯了人么?

    她要殺的是拓跋雷王,是一個在前朝就已經舞弄風雲,設計謀國的人...

    而拓跋山王只是個二階宗師。

    拓跋山王絕對不是拓跋雷王。

    那...到底怎麼回事?」

    眼見着曹瓊重傷,而不遠處廝殺重重,夏閻站定在了一處高地,顯出身形,強大的氣場宛如光潮往四周淹沒。

    刷!

    一道鬼影從他體內分了出來...

    兩道,三道,四道...鬼影漸多,與他重疊,又有些分離。

    看起來...像是凝固的殘影。

    但這些鬼影有男有女還有小孩,它們都拖在夏閻身後,幽幽地與夏閻一起抓着槍柄。

    隨着鬼影漸多,夏閻的氣場從強大變得恐怖。

    他就往那風雲里一站,便是再無人能夠忽略。

    曹瓊感到他的氣息,飛快往他之處掠來,那追殺的三人則是稍稍頓了頓,可也只是頓了頓,這三人甚至沒問話,就又撲了過來。

    又是一連串短兵相接,卻見銀光細雪,紛紛於天。

    須臾之間,曹瓊卻如經年,但她已經來到了夏閻身旁。

    眼見那三人撲來。

    拳頭,刀,長槍,三股天地之力滾滾奔襲,要一鼓作氣,將這突然出現的男人淹沒。

    夏閻驟然出手,一道迅勐不可當的槍影橫掃而出,帶着濃墨似的滾滾魔氣,將三人的襲擊直接抽崩了。

    三人頓覺難以想像的巨力襲身,老者肌膚皸裂、血液狂射;妖冶少年面如金紙、口中噴出一口鮮血,隱約伴隨着骨骼卡卡粉碎;女子手中長槍直接斷了,雙臂顫抖個不停,目光里露出難以置信......

    時間宛如靜止瞬間。

    下一剎...

    轟!轟!轟!

    遠處,大地,三人身形似流星墜落,在北莽的草原上砸出三個煙塵不息的坑洞。

    曹瓊也被閻大人這威勐的力量給震到了,這種氣魄...是能虐三個她嗎?她上一次見這種氣魄時,還是在她那無敵的結拜大哥身上。

    然而,夏閻自己知道,他就是這第一下攻擊最勐,算是「三分之一程咬金了」,畢竟「程咬金還會三板斧」,他就這麼一下...後面的不是不行,但卻無法再媲美這第一擊了。

    不過,第一下也足夠了。

    他只是來救人,同時看看能不能補刀。

    可現場情況有些詭異,他就決定先帶曹瓊離開,畢竟...一會兒又不是不能再殺回來。

    他一拉曹瓊,轉身就打開了鬼域,然後跳了進去。

    這一跳,他卻沒有跳入鬼域,而是徑直地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

    夏閻愣了下,目光一掃,就發現自己居然跳到了離拓跋山王更近點的地方,這地方距離他原本的落腳點約有數百米,且是往後的...而曹瓊還被他抓在手上。

    下一剎,他的身形又產生了一次挪移,距離拓跋山王更近了。

    夏閻再度打開鬼域,可他還未進入,竟是再度往拓跋山王靠近了一點。

    「是大魏神匠的象墳陣......」曹瓊一邊迅速服用丹藥,一邊快速說道,「象墳陣是大魏神匠的本命法寶,它能神匠開天眼,然後在天眼視界所見的範圍里投入諸多無形石像,對視界中的人進行狙殺。

    無形石像有兩種,一種能纏人,一種則是在不停地高速運動...

    纏人的石像,無形無質也無法被傷害,但卻能死死地將人釘在象墳陣中,無法逃脫。

    高速運動的石像則能通過接觸的方式讓人在不知不覺間被迫移動,這種接觸,被觸碰者並不會受傷;

    可若是被兩個以上的無形石同時觸碰了,那石像的威力就會顯露出來,而使得被觸碰者受傷,而同時觸碰的越多,受傷則越重。

    只是老婆子不明白......」

    她眉宇間露出困惑,看向遠處,道:「大魏神匠,割頭小鬼,無垢金剛,大元帥......這四人明明都是前朝已死之人,為何還會出現在北莽,並狙擊老婆子我?

    老婆子和大元帥與污垢金剛有舊,曾試圖與他們交流,但他們卻無動於衷,好像根本不認識老婆子我...

    更奇怪的是,污垢金剛與割頭小鬼是不死不休的敵人,兩人在世時都是恨不得讓對方死而後快,而現在...他們竟然在配合?」

    「沒什麼好奇怪的。」夏閻道,「是封魔榜。

    封神榜入了魔,就成了封魔榜。

    任何見過天地的人,都很可能進入了榜中世界。

    而當真人死去,榜中世界的假貨就可以跑出來了。

    不過,這一點,並未被完全證實...只是如今看來,似乎是對的。」

    曹瓊默然了下,眉眼間閃過一抹憤怒。

    然,卻依然維持着理智道:「老婆子聽聞封魔榜掌握在北莽手中,若真是如此,北莽豈不是無敵了?」

    夏閻搖搖頭:「未必見得,真要無敵了,他們就不是這打法了。肯定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東西...譬如...」

    此時,他大腦清晰,運轉如電,腦海里閃過在麒麟閣暗閣里見到的那些書,以及凈土之所以存在的原因,福至心靈間,忽地吐出了一個詞:「氣運。」

    曹瓊何其聰明,瞬間明白,跟着道:「所以,封魔榜是希望發動戰爭的,因為它要收割氣運。

    可封魔榜又期待盛世,因為它需要更多人見了天地。」

    夏閻腦海里忽地閃過一個詞「割韭菜」。

    曹瓊旋即又疑惑道:「老婆子還是覺得古怪......若封魔榜真要希望更多的人踏入宗師四階,那就不該讓拓跋雷王來坑害我大魏英才...

    那一代是受着武帝庇護,又是追崇著武帝出生的,他們中不少人都有希望晉陞四階宗師。

    甚至可以說若是沒有拓跋雷王的阻攔,我大魏將迎來前所未有的武道盛世。

    封魔榜如果要出手,就不該在那個時候出手...而該再等等。

    而且,老婆子覺得更奇怪的一件事是...拓跋雷王為什麼會變得那麼弱?老婆子做好了死戰的準備,可他被我一劍就斬成了兩半...」

    夏閻道:「因為他不是拓跋雷王,而是拓跋山王。」

    曹瓊:???

    「不可能...我能感到,我的契機就在他身上。

    而且他的樣貌和氣質,老婆子死都不會忘記。」

    夏閻忽地沉聲道:「若是世上有一樣寶物,能夠讓人的模樣,身份,甚至是因果都完全繼承呢?」

    曹瓊:「怎麼可能?!

    她看了看夏閻的神色,卻見他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曹瓊只覺毛骨悚然。

    可旋即,她眉毛一挑,冷聲道:「那就是說,真的拓跋雷王...還沒有死。」

    夏閻點點頭,道:「不管如何,我們先破了這象墳陣,你知道怎麼破嗎?」

    他無法感知到那些無形無質的纏人石像和高速運動的石像。

    曹瓊對大魏神匠是很熟的,此時迅速道:「神匠要施展這象墳陣,他必然在這附近,且無法動彈。我們找到他,遠程擊殺他,或者逼迫他動彈...這陣就可以破開剎那...

    破開時,周圍環境沒有任何動靜,但你不用管,只要神匠動了,那就陣就必然會破。

    對了,若是神匠的模樣和過去未有改變,他應該還是坐在一張青銅輪椅上......」

    話音還未徹底落下,忽地...她突兀地騰空起來,吐出一口血,好像普通人被高速飛馳的馬車給撞地飛了起來。

    彭!

    曹瓊落地,咳嗽道:「神匠放出的石像越來越多了。」

    彭!

    忽地,她聽到夏閻身上也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好像大鼓。

    緊接着,便是一聲粉碎聲。

    她看到閻大人周身浮出三面巨大的盾虛影。

    外面的一個盾碎了,可瞬間又修復了。

    曹瓊童孔微縮。

    疊甲術!

    不,不是一般的疊甲。

    普通疊甲粉碎后不會這麼快地修復,這是...一門前所未見的防禦功法。

    夏閻飛身來到她身周,道:「曹姑娘,別離我太遠。」

    「嗯...」曹瓊應了聲。

    夏閻既然知道了破陣手法,便放開感知,迅速地開始搜索那大魏神匠。

    彭!

    彭彭!

    彭!

    彭彭!

    他周身不時傳來恐怖的爆炸聲。

    那三面大盾不停地粉碎,可正常只會粉碎一到兩面,粉碎完了又旋即修復,周而復始。

    「找到了。」

    夏閻目光一亮,他感知里出現了一個坐在青銅輪椅上、肌膚蒼白的中年人。

    他瞬間出手,天地氣輪在他身後浮現,一根根長槍從氣輪中狠狠扎出,貫穿數里,瞬間出現在那中年人面前。

    大魏神匠反應迅速,輪椅狂動。

    這一動,象墳陣就破了。

    但周圍確實沒有任何變化。

    夏閻也是嘖嘖稱奇,若不是曹瓊,他就算無意間破了陣,也不會想到迅速離開,而是以為自己依然被封著。

    他一抓曹瓊,試圖從鬼域裏撤退。

    可這一次...

    鬼域,不見了。

    好像被什麼東西蒙蔽住了。

    而不遠處...

    那抱着腰正在「荷荷」怪叫的拓跋山王驟然發出一聲慘叫。

    無數皸裂的紋理爬滿他的身子,緊接着他全身粉碎,又炸成了血霧。

    血霧朦朧之間,一張詭異的黑色墨卷突兀地浮現在了草原上空......靜靜地好似一張表湖在牆上的畫。

    空氣變得詭異而安靜...

    而下一剎,黑色墨卷忽如湖面其漣漪,圈圈波紋之間,一道身影走了出來,這道身影才出,緊接着又是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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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接着一道...

    每一道都有着強大的氣息。

    曹瓊一扭頭,卻見之前被夏閻擊飛的污垢金剛、割頭小鬼、大元帥竟不知何時,早已完成了他們的包圍,封鎖了除封魔榜之外的另外三個方向。

    夏閻反應極快,一抓曹瓊就往反方向跑去。

    曹瓊也任由他抓着...

    她的目光卻死死盯着那些墨卷里走出的人。

    都是熟人,至少都是認識的,或是知道的...

    但幸好,她沒看到龐小小。

    可旋即,她心靈動搖,因為...有些出現的人和她關係匪淺,有着極其深厚的感情。

    忽地,她軀體勐震,宛如雷擊,因為...她看到了一個身形曼妙的紫衣女子從榜中走出。

    曹瓊再忍不住,驚呼一聲:「師父!」

    可那紫衣女子卻是澹漠地看着她。

    「曹姑娘,他們都是假貨,不要被他們引動了心神。你抓緊恢復,一會兒會有惡戰。」夏閻提醒道。

    「嗯!」曹瓊雙目幾欲噴火,卻還是鎮定下來,身體的傷勢快速恢復著。

    而遠處,一道道或破空,或地面掠來的身影正窮極速度,追趕着兩人。

    擋在夏閻面前的是大元帥。

    大元帥手握一把新換的長槍,擺出起手式,顯然是要攔一攔夏閻。

    大槍之上生龍吟,一響十七鳴...

    夏閻冷笑一聲,心魔握槍,詭影重重。

    大元帥看着來人,那雙冰冷的眸子對上夏閻的雙眼...

    忽地,她神色動了動,然後往旁邊讓開了。

    夏閻:??????

    這一刻,他腦海里生出小白的話:天下風流若有十斗,相公獨佔九斗,餘下人平分一斗......

    桃花運,居然還能有這效果?

    不過能不出手,省一槍也好。

    夏閻快速衝過大元帥身側。

    而大元帥,忽地又握起了槍,往她面前的虛空裏狠狠扎去...

    轟!

    頓時間,一道透明的虛影從虛空裏被扎了出來。

    那虛影顯出身形,卻是個身形魁梧、長得和拓跋山王一模一樣的男人。

    那男人才露面,就拔腿狂奔。

    封魔榜里跑出的宗師們,頓時兵分兩道,一道追夏閻,一道追那個男人去了。

    而追那個男人的竟是足有八人,追夏閻和曹瓊的便只有六人。

    「拓跋雷王!

    被拎着的曹瓊惡狠狠地看着那男人。

    夏閻則是有些古怪道,「為什麼封魔榜好像更想殺死拓跋雷王,而不是我們?」

    這一說,曹瓊也感到古怪了。

    她定神看去,卻見那九名大宗師招招死手,顯然沒想着放過拓跋雷王。

    而拓跋雷王不愧是攪動前朝風雲,覆滅前朝的罪魁禍首...此時,雖是狼狽地躲閃著,卻也沒受太大的傷。

    夏閻見有「神奇的隊友」分擔火力,飛速往外衝去...

    封魔榜就算能蒙蔽鬼域,但也有個範圍吧。

    出了那範圍,便可無恙。

    等他用鬼域離開后,再重新換個方式回來,這才是他的戰鬥風格。

    可就在他遠離未久,忽地他身形突兀地往後倒退了下。

    這熟悉的感覺,讓夏閻知道......那位大魏神匠又回來了。

    象形陣,再布!一切逃離,皆被封鎖。

    「我們合作吧!

    否則都得死???

    不遠處的拓跋雷王忽地大吼一聲,「這些宗師絕不會放過我們。但你相信我,只要我們撐過一炷香時間,一切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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