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耀東聽着他認真的說，只要錢不要東西，也不覺得意外，心裏打的啥主意，他還能不知道嗎？

這可是親兒子，屁股一撅，他都知道拉的什麼屎！

「行，那給你算錢，其他人我啥時候抽空了就給他們買速食麵跟汽水喝，你就別想了。」

葉成湖小雞啄米似的笑容燦爛的點點頭，反正他已經有主意了。

葉耀東見得他笑得一臉雞賊的模樣，掏掏口袋，摸出一大把硬幣，身前的孩子們眼睛都看直了。

「哇，三叔你帶了好多的錢！」

「好多硬幣！」

「別流口水啊，你們沒份。」葉耀東在手心裏挑了挑，拿出四個的五分錢，其他就又放回了口袋。

接着他拿了兩個五分的遞給葉成湖，又拿另外兩個五分的給葉成洋。

這下喜的葉成洋眼睛都笑眯了，嘴巴咧的大大的，高興的道：「我也有嗎爹？」

「當然了，你哥放的這些瓶瓶罐罐，可是有你的一半，剛剛你也抓到小白章了，這要分錢，當然你倆一人一半了！」

葉成湖手裏拿着錢，臉上笑容都凝滯了。

啊？他還要跟洋洋一人一半？

「你哥要錢不要吃的，那就也給你錢，一人一半，到時候就不用給你倆買速食麵跟汽水了。」

「好啊好啊，我喝麥乳精就好！」

葉成洋很高興，他還以為都是哥哥的，沒想到還有他的一半，太好了。

葉成湖就高興不起來了，沒東西吃就算了，錢還少了一半！

「爹……」

「咋？不滿意啊？那你自己拎去碼頭賣，你賣給我，肯定要打點折扣的。」

可惡！

葉成湖撅著嘴，握緊了手裏的一毛錢，有心想抗議，但是看着他爹人高馬大的，肯定抗議無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葉耀東看着他鬱悶的模樣，心情大好，提起他腳邊的水桶，招呼他們先把各自的白章都抓過來扔桶里。

「集中一點都放我桶里，回去你們也好方便說今天啥也沒有。」

「好嘞～」

他們紛紛朝自己桶里抓小白章，掏空后，就將桶里的水都倒光，只有倆女娃還各剩了一隻一斤不到一點的紅章。

葉秀秀猶豫了一下，把自己的紅章也一起放到他桶里，「三叔，這個紅章我也不要了，都送給你，回去我就說啥也沒抓到。」

葉晶晶想了想，也將自己桶里的抓出來，「那我的也給你。」

兩個還挺上道的，兩隻紅章晚上也能炒一碗，招呼老丈人，丈母娘。

葉耀東摸摸口袋，從一堆硬幣里又數了兩毛錢出來。

孩子的目光一直目不轉睛在他身上，追隨着停留在他手上，眼睛放光的看着。

葉成湖也期待的看着，以為他爹良心發現，要重新再補給他一點。

但是沒想到，他視線一直追逐着他爹的手，看到遞到了兩個姐姐手上，一人一毛錢，跟他不搭噶。

「吶，我也不白要，收好了，給你們買紙筆學慣用品，速食麵跟汽水過些天還是有你們的。」

兩個女娃興奮的接過，「三叔真好！」

其他人都眼饞極了，早知道就要錢了，實打實的錢握在手裏多好啊，想買啥就買啥，校門口老多東西了……

葉耀東看一下眼睛都泛著狼光的幾個孩子，就近順手敲了兩個腦袋，「行了，別看了，看了也到不了你們手上，好好讀書，以後才能掙大錢，現在該回去了。」

他提着最重的一個桶，先一步往回走，拎回去正好下鍋。

身後一群孩子們連忙提着他們的空桶跟上。

「三叔，你拿回去的時候一定不要給我們娘看到……」

「是啊，沒看到就不會懷疑了。」

「這樣就不會挨打了……」

葉耀東很配合的道：「沒問題，你們等會兒就先跑回家，先吸引你們娘的注意力，我再提着桶，慢慢悠悠的走回去，她們也不會跑我家來看桶。」

一群大大小小的蘿蔔頭都一起點頭。

能不挨打，他們當然也不想挨打。

都達成了共識后，他們都無比歡樂，興奮的拎着空桶在海灘上邊跑邊哇哇叫，葉成湖必須將剛剛的鬱悶拋在腦後，跟着大家邊跑邊叫。

「我們一起比賽，看誰先跑到家，誰就贏了？」

「好啊好啊，你們不準跑了，全部都站一塊……」

「預備，跑～」

「哇哇，沒說完就跑……」

孩子的世界就是如此快樂，如此簡單。

葉耀東提着一桶的章魚，一桶的小海鮮，也加快了腳步。

院子裏，殺魚的人也多了一個，葉母這點也下班回來了。

兩對父母親親熱熱，一起殺魚，一起說話，笑容滿面的看着無比的和諧。

葉母看到葉耀東回來了，連忙笑着說：「我不在，你也不知道把你阿姨叫過來殺魚，兩個親家大老遠的回來，還沒歇口氣就坐下來幹活了，說出去給人笑話。」

不等葉耀東接話，林母就連忙客氣的道：「這幹啥還要請人啊，我們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殺幾條魚有啥關係啊，真讓我們閑着干坐着，我們還渾身難受呢。正好有點事情干，也能打發一下時間，不然老頭子原本都準備扛着鋤頭去你們地里看一看了。」

葉父笑着說：「你們在市裏頭也辛苦，難得回來怎麼好意思叫你們幹活？東子就是不懂事……」

葉耀東：「？？？」

明明他出去的時候，才看到他老丈人跟丈母娘在院子裏殺魚，而他爹已經在院子裏了。

第一個看到的人都沒阻止，反而怪到他頭上來了？

大人就是這樣，就愛隨便往小輩身上甩鍋。

「那我現在去叫阿姨？」

葉母瞪了他一眼，「這都快殺的差不多了，還去叫啥？」

「那沒我事，我進屋了……」

葉耀東提着兩個桶就往屋裏去，跟長輩呆在一塊，就特別容易被拿出來說當話頭，沒聽到，他可以當做不知道。

「哎？今天抓了幾隻章魚啊？剛剛聽隔壁幾個小的在那裏嚷嚷着說一隻都沒有，咋回事啊，被人偷了啊？」

「誰知道？海灘上人是挺多的。」

「那明天得早點去，要是趕不上退潮的話，就讓你們大嫂二嫂去轉一轉，免得被人家偷去了……」

葉耀東沒管身後他娘的念叨，先提進屋。

林秀清數完錢正在做飯，看着他提着兩個桶回來，連忙上前接過，正打算說話的，卻被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幾個小的讓我保密，他們賣給我了！」

她就知道，他這個三叔的臉沒那麼大，還是得花錢。

「那就先拎到角落去養一晚上，明天再煮。」

「嗯，這一桶雜七雜八的小海鮮晚上先蒸，等會兒給大嫂二嫂那邊都端一碗過去，都是幾個小的撿的。」

「好。」

今天這一出，算是瞞天過海，等林秀清端著煮好的小海鮮送過去時，幾個小的都安然無恙的坐在飯桌上吃飯，只是時不時眼神交匯一下，顯得很雞賊，看的讓人有些納悶，不過她是心知肚明的。

阿東真是孩子王，那麼大的人了，還陪這群孩子胡鬧。

次日一早，林家的兩個大舅子大舅母早早就帶着新衣服，虎頭鞋過來了，這是林母提前交代過的，她在市裏沒空準備，就叫兩個兒媳婦準備了送過來。

葉小溪今天也特意打扮了一下，綁了兩個小啾啾，頭上還夾了兩個大紅色的髮夾，是葉耀東去年撈海蜇時，是從浙省帶回來的。

配着她肉嘟嘟的小臉，看着格外的喜慶，她還穿着一身紅色的新衣服，像畫上的福娃娃一般，特別招人喜愛。

兩個舅媽從她換上新衣服開始，就一直不停的誇讚。

「從沒見過像咱們小九這麼可愛的女娃娃，這小臉蛋，讓人摸了還想摸。」

「誰家女娃娃都沒有你們家養的這麼好，這小手臂摸著可真結實……」

「會走了沒有？會叫人了嗎？」

「偶爾叫爹娘，偶爾又叫爸爸媽媽哥哥，含含糊糊的，走還不怎麼會走，站是站的挺穩的，扶著床邊倒是能走幾步。」

「等會給她啃個雞爪，腿腳就有力氣了。」

……

一屋子的女人都在那裏嘰嘰喳喳，葉耀東在門口瞄了一眼，也沒好意思進去，就去看看兩個嫂子菜準備的咋樣？

結果卻被一群孩子圍住，「阿遠沒來嗎？」

「三叔，阿遠他們沒來嗎？」

「沒，他們都要上學，哪有空過來？你們也趕緊給我去上學了，還在那裏磨磨蹭蹭的。」

葉成海戀戀不捨，「我還以為他今天會過來，想帶他一起去海灘邊摸章魚……」

「別惦記了……

「阿東這一桶白章昨天留回來的，還是買的啊，數量還挺多的……」

一群孩子看到葉大嫂正提過角落的一桶白章，邊撈邊嘀咕，都嚇得趕緊背著書包跑了，也不敢久留廢話了。

「小兔崽子！」

葉耀東笑罵了一句后，提起褲腳蹲了下來，問他兩個嫂子，「要不要幫忙？有啥要乾的嗎？」

「不用不用，有啥事我們叫你哥就好了，你進屋去陪親家說話吧。」

「那好的。」

這都第三個孩子了，滿月沒辦，周歲當然也不準備折騰，兩家人一起吃個飯就行了，也沒有請外人。

簡簡單單，但是該有的儀式感也沒落下。

葉小溪穿着紅色綉著虎頭的衣服，穿着虎頭鞋，帶着手鐲，腳鐲站在站籠裏面，抬手抬腳聽着都叮叮噹噹，可愛無比。

葉惠美跟阿光的女兒今天也帶過來了，兩個女娃娃一個站着，一個坐着也有伴，兩人啊啊叫的交流着，也毫無障礙。

大人們中午吃飯都時不時會轉頭看她們一眼，然後會心一笑。

「這兩個同個歲數，就差幾個月，以後倒是有伴，可以玩到一塊。」

「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