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為趕時間，他們還要出海下網，只是多呆了一小會兒，葉耀東跟葉父就先回去了。

反正有裴父牽頭，他們雙方都還挺信任的，也不需要給點定金啊啥的，口頭約定一下就行了。

只是他們回去的匆忙，把蝦皮這事給忘記了，想想就打算晚上回來的時候，讓裴父問問對方賣不賣，一事不煩二主。

特地再回過頭去跑一趟就沒必要，他們時間本來就緊湊。

還好，過來也算速戰速決，他爹前頭已經看過了，所以來回加說話也只費了一小時，搞定就又立馬回家了。

葉耀東推著板車，上面堆了滿滿的白色粘網，都冒尖了，比人還高，三四個水桶掛在板車的手把上，筐都沒地方放，只能壘起來讓葉父挑着，父子倆邊走邊聊。

「那麼多龍頭魚，曬乾后也能得個三四千斤。對別人來說，數量太多是個負擔，這魚新鮮的時候也不一定有人要。對咱們來說，花個五六百塊錢，還能翻倍大賺一筆，這倒是撿了個大便宜，回過頭咱得好好感謝一下你裴叔。」

「這肯定的，不是一毛四分錢收的嗎？我打算再多抽一分錢出來當中介費給裴叔，也算他沒有白牽線。」

「那也行，那麼多數量，直接算中介費，一分也有三四十塊錢，比買那些吃吃喝喝的東西強多了，啥都沒有實打實的錢來的實在。」

「嗯。」

「看樣子那魚乾生意靠譜的很，你也得多上上心，不能全部都丟給你老丈人丈母娘，他們畢竟年紀大了，也有看顧不上的時候，數量跟賬你也得心裏有數。」

葉耀東大概知道他爹有些沒說出口的話，不放心也是人之常情，他也分身乏術去看顧。

不過，按照上輩子的軌跡來看，他老丈人跟丈母娘還是能相信的，即使真的私藏也不會藏太多，東西的斤兩數，他送去前心裏都有數。

反正，賣來賣去就是一個魚乾。

有出入也是正常，只要差的不離譜，他其實也無所謂，就當補償二老上輩子白髮人送黑髮人，他本來也賺不少了，而且兩人上了年紀，也幹不了多久。

「我知道，我心裏有數。」

「希望接下來的天氣能好一點，咱多出海，多曬一點也能多賣點。這一個月要是能賣個五六七八千斤的，光這個魚乾收入，你那條大船的尾款今年也能湊齊了，自己還能剩點錢，海上的活跟別的活，乾的都是直接到手的。」

「爹，你太想當然了，一年到頭，也得有那麼多魚乾可以賣啊。咱們除非專門針對性的捕一種魚，不然像拖網，能拖到什麼魚？都是雜七雜八的魚，而且數量又很少，除非遇到魚群。」

像蛤蟆魚，冬天最好撈的，通常生活在500~1000米的深海海底，冬季性腺開始發育，春季產卵，這個期間它們才會移動到淺海地區，等產卵結束，它們就又會回到深海，那時他們也捕不了了。

而且說實話，專門針對性捕一種魚回來曬，指不定還沒拖網來的收益大，畢竟，拖網所過之處皆是一網打盡，大魚小魚通殺，他運氣又向來不錯。

葉父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那等春天過去也沒啥蛤蟆魚了，也沒得曬魚乾了，只有那些雜魚乾了，那咱們到時候得多收一點，不能就那幾家收了。」

「春天到了，巴浪魚往年也網到挺多的，這魚也便宜的要死，村裏面年年都曬一大批自己家的。晚一點咱們跟鄉親們說一下，接下來，村子裏有魚乾咱都要，免得還真的開沒幾天就沒東西賣，得關門休息。」

葉耀東自從擺過幾天攤子賣魚乾后，是真的感受到了，現在的東西根本就不愁賣，難怪說這個時代遍地是黃金，到處是機遇。

他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也不知道自己能幹到何種程度，畢竟他也是完全新手，全靠摸索，只能看着辦，一步步往前。

「巴浪魚乾也成，咱們周邊一帶，家家戶戶都喜歡，城裏人肯定也喜歡。」

他們煮麵都喜歡拿一條出來，把肉撕下來放進去。

一想到煮麵，葉父又聯想到了那些貝殼肉，「可惜了，你娘沒空，不然就叫她天天去淘海，多整一點那些帶殼的回來，曬一點那些貝類肉，拿去賣估計也好賣的。」

「娘去不了，大嫂二嫂去也一樣啊，反正她們閑在家裏織網也掙不了多少錢，大哥二哥出海的時候，順帶把他們帶上不就好了？」

「啊對，光想到你娘了，把你大嫂二嫂漏下了。反正她們整天呆在家裏，補網織網，閑着也是閑着，等晚上回來跟她們提一提，能賣錢最好，賣不了錢，留着自家吃也行，也就多費點功夫。」

葉耀東點點頭，這倒是不錯的想法，現在的海產品主要是不好流通，晒成乾的倒是方便了，就是得自己挖撬，比較費勁費時間。

那些都是帶殼的，挖個百來斤，出來的肉都還只有一點點，重量都在殼上，曬出來更沒多少，發不了大財，但是掙點外快補貼家用還是可以的，比織網強一點。

而且也能讓他店鋪的品種多一點，不再只是那幾種魚乾，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葉父一路上念叨著，覺得自己也很聰明，給兩個兒媳婦找了點活干，這樣就不會整天湊一塊嘀嘀咕咕說，連他們兩個老的也都偏心東子了。

昨天剛殺了一隻雞，飄香的味道，哪裏瞞得過隔壁，今早過來就聽到念叨了，也不想想現在是東子在養老，他們吃喝都在他家。

兒子多了就是愁人。

父子倆就魚乾、貝類，還有村裏頭收貨的事，邊走邊聊，直到將漁網跟東西都搬上了船，離開岸邊才沒說話。

耳邊都是風吹過的嘩嘩聲，葉父看着一臉認真的看着前方開船的葉耀東，想起早上人家的誇讚，也覺得老懷安慰了。

葉耀東一間轉頭看到他爹奇怪的笑臉，感覺還有點慎得慌，好好的幹嘛看着他笑？

莫名其妙！

他又繼續望向前方，注意著前行的方向，船兩邊的水波一直往後退，海面如同一面鏡子一般，反射著天空的顏色，只是今天的天空有點灰濛濛，早上的晴朗也只是一瞬間，反正浪不大能出海就行。

到地方后，父子倆也不着急下網，直接先把午飯幹了，免得一會兒沒空吃，船開出來到現在也十點多了。

葉父早就提前一步把煤爐燒起來，將阿清炒好的一大份花菜炒年糕熱了下。

吃飽后，兩人才開始幹活下粘網，下浮標。

海面上一眼望去都空蕩蕩的，入目所及，一條船都沒，只有他們一條船飄蕩在海面上，搖搖晃晃的作業。

葉耀東也是開到這一塊，看到附近沒有船在作業才停下來，不然的話，再往前才是他們平常熟悉的海域。

現在的拖網漁船，雖然比起前些年多了一點，但是比起以後，可以說是少的可憐，一個村就那麼幾條，小的村子可能還沒有拖網漁船。

等後面一年年過去，漁船越來越多后，捕撈的技術也越發成熟，滿載而歸的同時，海貨也大幅度減少，到了千禧年，近海也被撈傷了，也就有了休漁期這一個政策頒佈。

現在還是屬於隨便撈，大撈特撈，沒有顧慮的時期。

等到以後會有休漁期，葉耀東突然感慨了一句，「買船還是得趁早啊，把該掙的錢得先掙了，不然都被RB人，HG人掙完了。」

「什麼？」

葉父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怎麼突然間冒出這一句話？

他買船關RB人跟HG人啥事？

「沒什麼，發發牢騷，咱們國家的造船技術還是太差了，難怪說科技落後就要挨打。」

「你又知道了？RB人跟HG人的技術好？報紙上看來的？」葉父將信將疑的看着他，「報紙啥都寫啊？」

「所以說，要多讀書，把那邊的網也抱過來給我了。」

葉耀東也不正面回答，他就一時想起隨便發發牢騷，難道他還真的啥都解釋？關鍵是他也解釋不清啊。

葉父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話說一半又不說，不過他也不糾結，自己就岔開話題了。

「這抽空一定要多去船廠看看自家的船造了沒有，多過去露露面，催一催，人家才會上心，那麼多錢，有的人一輩子都還賺不到這麼多錢，可別被坑了。」

「知道，知道，這也得有空才能去。你要有空，你去啊，反正你知道在哪，這姜說是老的辣，我年輕人可沒有你懂的多，你幫我去監督監督。」

物盡其用，反正他爹沒幹活時閑着也是閑着。

「要是碰到周末就把阿海帶上，帶他去瞧一瞧，這可是名正言順偷師的機會，正好讓他看看感不感興趣？你想讓他學，也得他自己感興趣才行。」

葉父瞬間眼睛一亮，「對對對，那天就說了，你們非說沒有門路。反正他也不會讀書，帶去瞧一瞧，先看看也好，這手上要是有一門手藝，以後也能養活一家老小。他也13歲了，你大哥13歲的時候都不知道幹了多少活。」

「那讀書還是得讀讀完的，周末帶他去就好了，就當湊個熱鬧，開開眼界，咱也不能天天去。」

「知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