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葉耀東忙完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去時，他已經累的都不想動彈了，坐在飯桌前，看着滿桌子的菜反而有些吃不下。

又是下水又是出力氣，高強度的勞作，加上晚上的鬧劇，他身心俱疲。

狗日的，等他賺夠了錢，他一定不這麼拚命了，睡到自然醒再悠哉悠哉的開船出去玩，想撒網撒網，想釣魚釣魚，想淘海淘海，想潛水潛水。

瑪德，想的倒是很美好，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實現，可別真的讓他也干到80歲。

雖然現在勤快賺錢養家餬口，但是骨子裏，他還是散漫慣了。

唉，當不了富翁，努努力說不定以後還能當個有錢的老頭子，起碼年輕時候該乾的幹了，老了就不用幹了，可以輕鬆一點。

上輩子就是年輕的時候不幹，老了惹人嫌就算了，還得拚命干。

招呼林向榮快點吃，他也拿起筷子，打算吃幾口填填肚子，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明天還得繼續干呢。

結果挖了兩口飯，他就看到林向榮快速的扒拉着飯菜，大口大口吃，那模樣說是狼吞虎咽不太合適，但是看起來確實餓狠了。

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吃，葉耀東不知不覺的也一整碗都幹了下去，之前還覺得沒胃口。

「來點酒？」

林向榮搖搖頭，「不要了，昨晚酒喝進去，夜裏差點起不來。」

「那吃完就回去早點休息。」

他點點頭。

葉耀東也擱下筷子去沖了個涼，回屋后看到阿清在餵奶，他瞬間又精神了。

「今天收穫咋樣？」

「還行，江珧賣了40多，烏賊賣了200不到，雖然最近數量多了，但是一天天都在掉價，不然還能賣更多，你哥他們也賣了20多。」

物以稀為貴，數量太多了，價格也被打下來，不過每天都有這收入，也很不錯了。

最近天氣好，海上漁船都在大肆捕撈，產卵而死的烏賊數量也減少了。

「那很好了，也就指望這時候了，等汛期過了，零散的拖網可賺不了這麼多了。」

「嗯。」

「剛剛娘回來時，喜氣洋洋的跟我說從許家拿了一籃子雞蛋當補償，那許家一家子明天會不會上咱家鬧啊？」

「敢來，讓娘打出去就好了，你反正躺你的。」

「前頭聽那小六過來說，許家小子偷了咱家龍涎香，喊咱娘趕緊過去，我都嚇了一跳，還特意爬起來檢查了一下，還好還好。」

「慌什麼，我昨天不是檢查過？你天天在屋裏躺床上，東西還能長翅膀飛走了不成？」

林秀清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這不是剛聽到，慌了，就想確認一下嘛。」

「家裏東西被偷，娘這回應該也長記性了，不會再隨便讓人跑家裏來，等過兩天你出了月子，我陪你去做個結紮，到時候再讓娘伺候幾天。等回老宅了就不管她了，隨便她是要放屋裏聽，還是放門口聽。」

「嗯。」

葉耀東伸著食指戳了戳女兒肉嘟嘟的小臉，順手抖了兩下她的臉蛋，「都睡著了，不把它拔出來？」

「嘴巴還在動呢。」

「最近怎麼沒聽你說漲奶？」

林秀清白了他一眼，「你想幹嘛？」

「幫你啊。」

「我自己擠掉了。」

「這麼浪費。」

「出海那麼累了，你還有精力想東想西的……」

「男人本色嘛。」

嘴巴說歸說，但是確實沒精力了，不過一點都不影響他嘴硬。

「我回屋了，今天回來太晚了，好累。」

「讓娘給你燉兩個土雞蛋補補吧。」

「不用了，留着給你坐月子吃，我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別逞強，該補的時候就補補。」

「我曉得，明天看看有沒有青蟹，留幾隻回來燉酒就好了。」

林秀清見他自己有主意也不多說了，等會兒直接讓他娘給他燉兩個蛋就好了。

葉耀東回到屋裏，揉了揉腰，捶了捶背，準備直接躺下睡覺，卻在剛閉上眼的時候，敲門聲響起來了。

還不等他坐起，房門就被打開了。

「阿嫲？」

老太太做賊似的看了下身後，然後趕緊把門關上，轉過身來的時候，臉上已經堆滿了笑容。

「東子，快起來。」

葉耀東看着她手上小心翼翼拎着的籃子，上面還蓋了張破棉布，疑惑的道：「你拿的啥？」

「噓！快起來。」

老太太將籃子放到旁邊的小床上，才把上面的布揭開，然後再將一個鋁飯盒端了出來。

「你拿的啥東西？」

老太太笑的滿臉褶子，「給你燉了只老母雞，你快點吃，吃好我再去老宅裝，這個飯盒不夠大。」

葉耀東詫異了，還特意給他燉了只老母雞？

「你哪來的老母雞？我娘能捨得？」葉耀東瞪眼，「你該不會偷抓的吧？那你明天不得給她罵死？她要留着下蛋的……」

「噓噓，沒有偷抓，我今早找老鄰居買了一隻，你快吃，趁熱吃，好好補補，最近都累壞了，看你臉都瘦了，臉色都不好看了。」

葉耀東摸了摸臉頰，這麼明顯嗎？不是已經黑的看不出臉色嗎？

「快吃啊，愣著在幹什麼？我用小火燉了好幾個小時，香的很，快吃，吃了趕緊睡，夜裏醒來就不累了，也有力氣了。」老太太邊說邊將筷子塞到他手裏。

葉耀東看着手上的筷子，心裏滿滿的感動。

「給我爹來點吧，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一隻老母雞。」

「有有，你爹在老宅吃了，你兩個大舅子死活不吃，就不管他們了，這些是你的，等吃完了還有。別讓你娘知道，不然的話我等會又要給她念叨了，給她念叨幾句沒事，別被你大嫂二嫂聽到了。總共就一隻雞，哪夠那麼多人分啊？先緊着你，你快吃。」

葉耀東用筷子撈了一下，裏頭兩個大雞腿，一個大雞翅膀，還有雞肝。

好傢夥，好東西都撈給他了。

「你快趁熱吃，趁幾個孩子都在外頭玩，還沒回來睡覺，吃了把碗筷給我，我拿回老宅去洗，明天晚上再給你熱熱裝一碗。」

「嗯。」

燉都燉了，葉耀東也不矯情，先喝了一口熱騰騰的雞湯，鮮美的香味充斥着他的味蕾，他又撈起一根雞腿啃。

「下次別燉了，偷偷摸摸的多麻煩。」

「不麻煩，老宅啥都有，反正你娘這一整個月來也都沒有回去開火。」

「我是說你摸黑來來去去的麻煩，怕你摔了。」

「不會不會，我有手電筒，看得見的，走的慢一點就行了。」

葉耀東搖搖頭，也不說她了，好歹也是她的一番心意，等會把她送回去就好了。

等他將雞腿、雞肝都吃完，喝了口湯，打了個飽嗝后，打算繼續把那個雞翅膀也啃了。

就在這時，葉母突然間也推開房門端了個碗進來，三人瞬間都愣了。

葉母看着他手上拿着個雞翅膀，眉頭一挑，「你又開小灶？哪來的雞？」

她要瞪向老太太，「你把我老母雞殺了？」

「哪有，這是我買的，你不心疼兒子，我還心疼孫子呢。」

葉母癟了癟嘴，「搞得偷偷摸摸的，難怪一個下午都沒看到人，我還納悶跑哪裏去？原來是躲去老宅燉雞湯了。這既然都有雞湯喝了，那蛋也白燉了。」

「哎…燉都燉了，別端走啊，讓東子也一塊吃了，多吃點，他這段日子都累壞了，人都要瘦脫相了，多給他補補。」

老太太見葉母就要轉身離開，立馬上去接過她手上的碗，一起端到葉耀東跟前，「把雞翅膀跟雞湯喝了，再吃蛋，多吃點。」

葉耀東無語的看着，「我哪裏吃的完這麼多？」

「吃的完，怎麼就吃不完了？才多兩個蛋而已，年輕人本來胃口就大，你多吃點，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把蛋拿去給阿清當夜宵吧，我才剛吃了飯，又吃了一大碗的雞肉雞湯，吃太多撐了該睡不着覺了。」

「那倒是，吃的太撐了，容易睡不着。那這蛋就不要吃了，給阿清當夜宵，明天再讓你娘給你燉兩個。」老太太又將碗端還給葉母。

葉母沒好氣接過，「全家就他一個是心肝寶貝……」

葉耀東贊同的點點頭，沒錯，他就是老太太的心肝寶貝。

虧得她昨天給老太太一說，也覺得家裏幾個男人最近太累了，晚上又白得了20幾個雞蛋，想着給他們一人燉兩個補補，沒想到這裏已經額外有小灶了。而且還是老母雞，這老太太可還真捨得。

「……也不怕被老大老二家的知道，到時候又要說七說八。」

「我又沒有給她們看到，現在又不住一塊了，你不要大嘴巴出去說，她們就不會知道。」

葉母沒好氣的道：「管你，反正是你自個的棺材本，你愛給誰花給誰花。」

「本來啊，他們又沒啥東西給我的，我想疼誰就疼。」

葉母白眼都快翻到天花板上去了，你老人家也沒東西給他們啊，以前偏心的明目張膽，現在倒是知道收斂了。

葉耀東默默的啃着手上的雞翅膀，也不管老太太跟他老娘說話。

已經得了便宜了就不要賣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