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善良的孩子。」一道溫柔的女嗓，悄然印入風無痕的腦海中。
那聲音優美動聽，可惜，只有風無痕一人能聽到。
「悲海至聖？」風無痕腦中詢問著。
「你想收她為弟子。」雌悲海輕聲說著。
「呵呵。」風無痕啞然失笑。
一旁的女孩的確優秀得過分，不過20歲出頭，已然氣質脫俗、仙姿盡顯。
無論是她的天賦實力，還是品格秉性，皆是上上之選。
與此同時，女孩也有極大的可塑之處，風無痕的確起了愛才之心。
問題是，女孩是楊青青門下的弟子。
風無痕作為堂堂七聖之一，哪能做出搶別人徒弟的事兒？
雌悲海的話語聲中帶著一絲笑意：「只要青師門規允許，兩位師父又如何呢？」
風無痕：「嗯」
這倒也是。
悲海收緩了笑意，輕聲道：「無痕，不只是愛才吧。」
聞言，風無痕有些無奈。
他的一切心緒，皆被悲海至聖盡收眼底。
當他真的擁有至聖傍身之時，這才意識到，杜愚到底是怎樣一位御妖者。
人們總說，御妖者與妖寵之間要坦然相對，畢竟，如若某一方心裡有些小九九，早晚是會暴露出來的。
話雖如此，但御妖者好歹有一些私人空間。
但是至聖妖寵，與尋常妖寵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至聖不是被契的，而是契人的！
風無痕只感覺自己像是一本書，悲海至聖可以隨意翻閱。
這也是風無痕無比敬佩杜愚的原因。
杜愚身傍多位至聖，每一位都心甘情願的追隨他，同他出生入死。
至聖們這一行為的背後，代表著杜愚時時刻刻、反反覆覆的被檢驗，且一次又一次的被認定為「質檢合格」。
「是啊。」風無痕知道自己瞞不住，有些羞愧道，「風某，的確羨慕青師。」
上次在這片海灘處，青門眾弟子那般惦念、孝敬師尊，著實令風無痕羨慕得緊。
雌悲海：「你想他了。」
風無痕：「什麼？」
雌悲海：「你的那位關門弟子。」
風無痕：「」
不該啊，自己不該繼續想的，都讓至聖看到了。
在幾十年前，風無痕確有一位乖巧的、有孝心的徒弟。
奈何人間滄桑，世事無常。
徒弟無法成聖，身體也隨年齡而自然老去。
最終，風無痕落得個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下場。
好在徒弟是壽終正寢，這也是風無痕為數不多的、能聊以自慰之事。
雌悲海輕聲安慰道：「那時的伱正值成聖的關鍵時期，理應閉關修行。疏於對徒弟的關照，實屬無奈。」
風無痕深深嘆了口氣，不再回憶過去：「悲海至聖，別再看了。」
雌悲海輕聲道：「無痕動了塵心。」
風無痕張了張嘴，最終，他還是沒有回應。
事實上，他上次在這片海灘執行任務時，就已經動了凡俗之心。
雌悲海：「無痕打算如何解決？
遠離塵世、靜下心來，亦或是遂得心愿、彌補心頭缺憾？」
風無痕沉聲道：「風某送悲海至聖與愛人相聚後，便返回崑崙之境，潛心修行。」
一旁，李夢楠有些疑惑，看向大夏風聖。
因為風無痕突然開口說話，在這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突兀。
雌悲海：「我卻認為，無痕該添補心頭遺憾，前路方能一片坦途。」
風無痕：「」
有趣的是，雌悲海與皇土娘娘同為至聖，二者的御妖者也都有一絲「凡心」。
但對於這份凡俗之心，悲海鳥與皇土娘娘給出了截然不同的解決方式！
皇土娘娘讓嵐皋放下。
悲海至聖則是讓風無痕遂願。
看得出來，兩位至聖的得道方式不同，處理問題的方式也不相同。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這兩種解決方式會是殊途同歸的麼？
雌悲海：「你認為，你沒能照顧好他，在他最關鍵的時期、最需要指引的時候，沒能助他」
「悲海至聖。」風無痕忽然開口。
一向對雌悲海畢恭畢敬的風無痕，罕見的打斷了至聖大人的話語。
雌悲海沉默了下來。
風無痕的腦海中，終於陷入了一片寂靜。
只是在這樣的時刻，一旁傳來了一道關切的女嗓：「風前輩？您您沒事吧？」
風無痕下意識轉頭，也看到了女孩關切的面容。
風無痕：「」
真是要了親命了呀！
雌悲海：「小愚幫助我們這麼多，我們幫幫他的愛人也好。」
風無痕心頭一怔：「愛人？」
「呵。」雌悲海竟笑出聲來，「無痕啊無痕，你真是枉活一百四十。」
風無痕：「」
其實是一百三十九歲，我明年才一百四呢。
不過悲海至聖說的也對，風無痕的確觀察得不夠仔細。
當杜愚和李夢楠共同出現時，他的眼中真就只有杜愚。
畢竟杜愚氣焰滔天，背後更有上古巨獸盤踞、牛鳴獅吼不斷！
風無痕怎麼可能移得開視線？
李夢楠好奇的看著風無痕，總覺得前輩傻乎乎的？
對方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語，隨時隨地發呆！
這？
前輩應該是在和體內的妖寵交流吧。
李夢楠暗暗想著，趕忙錯開視線，生怕風無痕從自己的眼中看出什麼來。
這種老妖怪，閱人必然是一絕。
況且人家還是大夏七聖，受萬人敬仰的那種！
自己暗地裡評價對方「傻乎乎」，簡直是大不敬。
「呼~」一道鍾影閃爍開來，算是救了李夢楠的命。
「青師！」李夢楠邁開長腿上前，開口問候的同時，順勢藏到了杜愚身側。
這世上，再沒有什麼地方，比在杜愚的身旁更有安全感的了。
楊青青點了點頭，隨後看風無痕：「風前輩。」
風無痕狀態恢復如常，頷首示意：「勞煩青師，將悲海鳥喚出來吧。」
聽著大夏七聖的話語，楊青青也有些無奈。
從杜愚這邊吝的、尊稱她為「青師」的強大生靈，多到數不勝數。
從妖聖到至聖，再到上古聖植、聖兵，甚至是雙生神樹！
楊青青都快麻木了
收了這麼個強勢的徒兒，她似乎幸運過了頭？
「唳~！」
隨著女人抬手向上，一陣陣風妖息翻湧開來。
雄悲海張開雙翼，翱翔天際。
原本還算平靜的大海，頓時風浪驟起。
悲海鳥出來的第一時間，便有些愣神。
它當然知道這是哪裡！
大海，而且還是屬於它的那片特殊海域。
妖帝時，它曾在這裡與天斗、與海斗，日日夜夜。
也正是在此方海域，傷痕累累、瀕臨死亡的它，被一位人族少年救了下來。
那時的它身心俱疲，依舊想要赴死，卻又被少年硬生生拽了回來。
那人族少年不僅挽救了它的身體，更拯救了它的靈魂。
果然，活著才有希望。
少年為它尋來了雌悲海，尋來了世上最後一位族人，也徹底點亮了它的命途。
同樣是在這片海域，它與最後的族人日夜相伴、雙宿雙飛，終於晉級成聖。
只是雄悲海未曾想過，成聖便是分離的開始。
愛侶去追尋大妖之道，奔向自身的命途了。
而它也留在了少年這邊，為他保駕護航，等待著愛人回還。
所以
雄悲海猛地轉身，垂首望向海灘處。
果不其然！
青師不會無故帶自己來此處的！
雄悲海瞳孔微微一縮，看到了風無痕的身影。
她她回來了？
「唳~~~」雄悲海一聲長鳴，優美的鳥鳴聲劃破夜空，帶著無窮無盡的思念。
「唳~」風無痕體內，又飛出來一隻唯美鸞鳥。
「哇喔！」
「嚯！」杜愚和李夢楠的表情出奇的一致，二人紛紛張著嘴，滿臉驚嘆。
雌悲海好大呀！
青師的雄悲海是百米規格，已然足夠龐大。
但是至聖·雌悲海竟是千米之姿！
那一雙修長的羽翼舒展開來，可謂是遮天蔽日，將夜空明月都遮掩住了。
偏偏如此宏偉的鸞鳥，卻生得修長纖細，盡顯婀娜體態！
杜愚愣了，雄悲海也愣了！
這這這？
「呼~」無盡妖息翻湧。
雌悲海果然溫柔，取消了千米身軀，漸漸回歸本體樣貌，那一隻美麗的花紋鳥首，輕輕蹭了蹭愛人的臉頰。
「唳~」
「唳~~~」兩隻百米規格的巨大鸞鳥，在空中輕盈起舞。
在杜愚的角度里，看到了一幅畫面難以忘記的畫面：
兩隻婀娜鸞鳥首尾相連，在夜空中勾勒出了一個圓圈。
而圓圈中間的空心地帶，恰好是那海上的一輪明月。
「這是要活活美死我。」杜愚小聲嘀咕著，怔怔的仰望夜空。
「嗯。」李夢楠輕輕嘆了口氣，目光迷離。
她挽著杜愚的手臂，腦袋枕在了他的肩膀上，靜靜望著這御妖世間的奇景。
鸞鳥和鳴，羽翼輕舞。
兩隻悲海鳥飛向遙遙天際，身影沒入了夜空雲朵之中。
「嘩啦啦」
海浪侵襲的海灘，傳來陣陣聲響。
眾人默默無言，似是都在回憶剛才那副美好的畫面。
良久，夜色中傳來了風無痕的聲音：「青師。」
楊青青轉眼看向風無痕，輕聲道：「風前輩。」
風無痕：「雌悲海終得大道，此次回歸，一是與雄悲海團聚，二是想要助雄悲海修煉至聖。」
楊青青心中欣喜：「好事。」
風無痕：「悲海至聖說，雄悲海的命途在這一方大海，所以」
楊青青明白對方的意思，她當然不會阻攔愛寵成長。
女人毫不猶豫，點頭道：「我會將雄悲海留在此處，與雌悲海相伴。」
風無痕笑著點頭：「感謝青師成全。」
毫無疑問，楊青青和她的弟子們，執行的是世間最兇險的任務。
體內少了一位妖聖，必將對她、對整個團隊有巨大影響。
楊青青：「前輩說笑了，若是雄悲海能夠至聖，也是我們大夏的福分。」
「嗯。」風無痕面色一肅，「風某出關後，也聽聞大夏西邊不太平。」
楊青青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李夢楠偷偷看了一眼杜愚，上次無底一戰可謂是驚險萬分，寒樹險些要了他的性命。
事實上，女孩從林詩唯的反常表現中，大概能推測出來，寒樹已經要過杜愚性命了。
甚至連蚩祖都出山了，足以見得香茶城·無底一戰，到底是何種兇險級別。
「不要悲傷，孩子。」一道柔美的聲線，突兀自風無痕身後傳來。
眾人心中詫異，紛紛轉頭望去。
風無痕也是稍稍轉身，只見到了一道纖細的身影。
「我的媽呀」李夢楠低聲喃喃，怔怔的望著突兀出現的女子。
女人大概三十餘歲的年紀，她的長髮高高盤起，露出一張精緻而高貴的容顏。
她有著高挑的身姿、婀娜的體態，並穿著一襲華美長裙。
那裙子從上到下，竟是藍色漸變銀灰色？
與悲海鳥的羽毛色彩如出一轍！
尤其是那鋪在海灘上的銀灰裙擺，宛若夜空中璀璨銀河，閃爍著點點星光。
雍容華貴，儀態萬方。
這是這是悲海至聖的妖魄？
好傢夥~
杜愚忍不住咧了咧嘴。
青瓷、流火、悲海這群至聖的妖魄形象，一次又一次的衝擊著他的視覺。
三者的實力如何，暫且不予評論，單單論妖魄「美」的程度，那絕對是不分上下！
關於誰能排第一名，杜愚分不出來。
但是倒數第一很明顯——夔丑！
當然了，夔丑也不是「美」的類型的，人家走的是威武莽夫流
「有那麼多生靈與你緊密相連，追隨你、陪伴你前行。」女子仰望夜空，「相信它們，也相信你自己。」
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層層雲朵，看到自己與愛侶的身影。
海風輕輕吹過，女人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很是愜意。
終於，她轉頭看向杜愚，目光也在杜愚的腦後停駐片刻：「一切都會平安渡過的。」
杜愚重重點頭：「謝謝悲海至聖的鼓勵。」
悲海至聖笑了笑，看向杜愚的孔雀眼中，寫滿了慈愛。
隨後她目光流轉，又看向了杜愚身側的女孩。
李夢楠身體一僵。
至聖本就是令人無法忽略的存在，就更別提悲海至聖有一雙無比美麗的孔雀眼了。
這種視線，定格在自己的身上，令李夢楠有些手足無措。
她一陣手忙腳亂，最後還是雙手合十，欠身施了一禮。
悲海至聖：「風系專精。」
「啊。」李夢楠點了點頭，這是她第二次聽到這樣的問話了。
悲海至聖稍稍轉身，看向了楊青青：「青師。」
得，又一個！
楊青青輕聲應著：「悲海至聖。」
悲海柔聲道：「我乃風系至聖，無痕為大夏風聖，興許可以指點這孩子一二。」
李夢楠的小嘴張成了「o」型。
如此天大的機緣，楊青青沒道理替門下弟子拒之門外。
楊青青笑著點頭：「能得到至聖與風聖的青睞，是夢楠的福氣。」
李夢楠傻傻的轉過頭，看向杜愚。
杜愚也有點懵，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
啥意思？
小詩唯剛跟蚩祖至聖走，小夢楠又要跟悲海至聖走？
擦，
那本王跟誰走啊？
小焚陽突然冒出來了，小聲道：「跟我呀~」
杜愚：「」
「臭杜愚，你嫌棄我！」
「沒沒沒！焚陽最棒，焚陽最厲害了！讚美金烏！」
「哼~」
四千三百字，月初求些月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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