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遊少華傾囊相授，陸令還是知道不少高檔會所的玩法的。

不過，一晚上幾十萬的玩法，咱們陸警官確實聞所未聞，這就是典型的牛逼吹大了。

於是，陸令開始了由已知推未知的過程，開始扯淡。

陸令吹牛是有天賦的，因爲他察言觀色能力極強。每次對方微微蹙眉（不太信）的時候，他就立刻補上一些通俗易懂、毫無爭議的內容，對方很快就眉頭舒展，覺得陸令說的有道理。

這樣聊了十幾分鍾，獄警顯然沒有聽夠。

開眼啊！原來有錢人這麼玩！這羣狗東西，賺的多，就是會玩！

早知道陸令這麼有文化，上午就應該多聊會兒。

“在咱們監獄裡，你也算是在外面混得好的了。”獄警說話還是有些高傲。

“我算啥啊.”陸令道，“我聽聞，這裡面可是不少大人物。”

“屁，什麼大人物？大人物關這裡？”獄警隨意地擺了擺手，“這裡面沒什麼了不起的人。”

“那肯定是您說的對，我聽說的肯定不對。”陸令點了點頭。

“你聽說的？你聽誰說的啊？”獄警順勢問道，“是不是聽說監獄裡有老大啊？如果發現拉幫結夥的，可以跟我們反應。”

“那倒沒有，”陸令看了看左右，小聲地和獄警說道，“不過，我們宿舍，前幾天有個人，去接觸了別的宿舍一個老大，就是號碼爲48那個，結果剛剛接觸，就被關禁閉了。這老大夠厲害的。”

“哦？48號？我怎麼不知道？”獄警點了點頭，“不過伱說的情況，肯定是有出入，這樣，你等着，我回頭查查，有情況，我再找你聊。”

“謝謝領導！”陸令連忙道謝，“您是剛來這個監區的，不知道也正常。不過，您可千萬要給我保密，我可惹不起這些老大們。”

“不用怕，咱們監獄管的很嚴，不會有問題的。再說，這些社會人算啥，有的警.”

獄警剛說了一半，就突然閉嘴了。

陸令擡頭一看，不遠處，勞動監區的門口，正站着一個人。

正是老嶽。

陸令其實並不知道老嶽姓什麼，燕雨給陸令情報的時候，還不知道老嶽。但陸令很清楚，老嶽是隊友。

獄警看到老嶽，像是有些怕，指了指老嶽：“你跟他走，抓緊勞動去，我上個廁所。”

說着，他把陸令送給老嶽，直接走了。

陸令剛剛正在看老嶽，倒是沒看到獄警臉上的畏懼之色，聽到獄警這麼說，心中一喜。

終於有機會和老嶽溝通幾句了。

“故意傷的？”老嶽看了看陸令，小聲問道。

他找完燕雨之後，回來就發現陸令不見了，他也沒問別人，看了眼監控，發現陸令受傷去了醫院，就打算在這等會。沒想到，一等居然這麼久。

“不小心，”陸令沒有再提受傷的事情，而是抓緊問道，“您是刑警嗎？爲什麼會在這裡？”

時間不算充裕，但陸令依然打算把這個問題問出來，他需要對老嶽瞭解更多。和燕雨不同，燕雨覺得碰上了老嶽是救命稻草，陸令則認爲，有個隊友固然重要，但必須對隊友有足夠的瞭解。

“當過20多年刑警，因爲有些事，來監獄兩年多了。”老嶽道，“這次你們隊長找到我，能幫我就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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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們現在時間不多，但我不得不說一句，”陸令看着老嶽，“您現在的狀態，並不好。在我看來，您調動到監獄，似乎很多事都放棄了，所以，我不認爲這個案子就能吸引到您。”

老嶽斜着眼，略有些驚訝：“你這麼在意這個問題？”

“燕雨現在很忙，她不可能有太大的精力去查清楚您的過去。”陸令說道。

“我還沒提別的，你這倒是先查起我來了，”老嶽正視陸令，“你這是一點都不怕我不管這個事。”

“以您的閱歷和經歷，不太可能意氣用事了。”

“好小子啊！”老嶽認真地看了看陸令，“行，那個小姑娘說得對，你比她強。”

說着，老嶽看了看時間：“我以前有個徒弟，非常聰明，可以說聰明地有些過頭了，學什麼都特別快，工作半年，就能帶隊搞案子了。他工作很順，我也盡力教他，我的一身本事，他大概用了五年就學了七七八八，後來更是當了最年輕的中隊長、副大隊長。不過，現在，人在這呢。”

老嶽指了指監獄。

陸令沉默了，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不過，他不知道我在這。我從來沒去過他的監區。你們這是4監區，他在2監區。”老嶽自嘲了一句，“挺俗套的故事吧？”

“他的故事是挺俗套的，但您的選擇可並不俗套，”陸令道，“98號是什麼情況？我今天在醫院，看到他和89號打了起來，我懷疑是苦肉計。”

“他和89號打起來了？”老嶽想了想，“那你說的對，就苦肉計。不過，這樣的話，這說明這98號咬定了青山能回來。誰告訴他的呢？”

“您和我想的一樣，”陸令道，“所以，我得囑咐您，青山的身份，千萬要保密，這個事必須和監獄負責人強調。”

“這沒問題。有個內鬼不是什麼大事，你們這次要查的案子，內鬼都未必知道。”老嶽說道。

“怎麼會？內鬼居然不知道這些人要幹什麼？”陸令有些不解。

“呵，”老嶽嘲諷了一句，“很多人，別看穿着一身皮，其實狗屁不是，被人利用都不知道，這很正常。”

“倒也是。”陸令把這句話記在了心裡，“對了，18號這個人如何？”

“18號和你接觸的比較多，我們也查過。他身份沒問題，確實是騙子，他是不是在到處找大哥？你知道爲啥嗎？他這個團伙，他把其他人都供了出來，一個沒剩。要只是這樣，倒也算了，主要是他上面有三個大哥，其中老大找他，讓他安排個嚮導，送三個大哥偷渡出境。然後他偷偷剋扣了老大給的錢，只花了1000塊錢從邊境村裡隨便找了個自稱懂路的老頭，結果那個老頭開着三輪直接把三個大哥送到了邊防那裡.”

“.”陸令終於明白18號爲啥到處拜大哥了，這是怕自己的三個大哥判完了之後，進來把他砍死啊。

“嗯，18號沒什麼問題，而且也不會拉幫結夥，可以利用。至於你想接觸的48號，這個人很複雜，我現在還沒有具體情報，下次有機會再給你。”老嶽道。

“我這邊也沒什麼情報，這幾天讓18號到處問問，順便等青山回來。”

“好，那你進去工作吧。”

“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陸令道，“你在這這麼久，居然您徒弟都不知道您在這？那您這圖什麼呢？”

“以後再說吧。”

老嶽轉頭就離開了。他似乎感覺到陸令說這些話的目的，但是卻分析不出來。

回到勞動崗位上，時間過得就慢了起來。陸令今天的任務肯定完不成了，就開始擺爛。路過的獄警看他手上還包紮着，也沒催他。

一直到了晚上吃飯，陸令想找18號，卻找不到了，也不知道去哪拜大哥去了。

倒是39號在。

39號話也不多，就默默地吃飯。

39號進來的原因是衝動犯罪，砸人導致重傷。自從判刑之後，總是默默地不說話，也沒什麼朋友。因爲來的時間短，宿舍裡又算是和諧，也沒什麼敵人。

自從上次，宿舍老大告訴陸令，陸令安排39號出去接觸人的事情可能被人知道，陸令就發現宿舍老大還是很有用的。因此，這陣子，陸令一直孝敬老大，這就使得宿舍關係格外和諧。

“還難受呢？”陸令看着39號不開心的樣子，“你這都快成抑鬱王子了。”

“沒，就是覺得飯難吃。”39號頭也不擡，繼續吃飯。

“沒人欺負你吧？”陸令看了看39號盤子裡的菜，還有幾塊肉，應該是沒有被欺負。

“沒，挺好的。上次你跟我說，監獄裡也有機會，我嘗試了幾次，發現比想象的要難得多。監獄裡但凡是有價值的人際關係，早就一堆人圍上去了，我這樣的，什麼也得不到。”這段時間，39號已經看穿了很多。

“你以爲只有監獄這樣？社會上何嘗不是如此？各行各業，只要賺錢的地方，很快都會被圍滿。哪都一樣，只是監獄畢竟就這麼多人，容易看出來。”

“你說的也對。”

“所以啊，在這鍛鍊幾年，好好長長眼力，學學經驗，以後出去了就什麼都懂了。那些人際關係，你得不到怕什麼？你不也沒有失去任何東西？去嘗試一下，不過是試錯罷了，幾乎也沒什麼成本。反倒是隻要你放棄了，就什麼都沒有了。等你以後出獄，這樣的品質你也無法擁有，因爲你懶、遇到困難退縮了。”

“這麼說還很有道理。”39號緩緩擡起了頭。

“那你還有什麼顧慮嗎？”

“我就是怕沒辦法成功。”

“成功有什麼用？你要的是成長。”

“可是，不成功怎麼成長？”

“運動員拼命訓練三年，最終在賽場拿了冠軍。那你覺得，讓他成長的，是這三年的每一天，還是最終的那個冠軍？那個冠軍其實沒什麼用，成功並不代表成長。你需要的，就是在這裡，不要浪費生命，抓緊時間增強自己、發展自己。”陸令開始了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