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講了一堆大道理...陸令前面刻意激怒這個人，才讓這人把心中的憤懣和道理都說了出來，這才能繼續溝通。

很多人走歪了路，都不是初心。

合法月薪過萬和非法月薪兩萬，大部分人還是會選擇前者。只是有些人發現合法月入三四千都要被各種欺負，價值觀就徹底扭曲，加入了犯罪的道路。

再加上，沾了不該沾的東西，人不廢是不可能的。

不可否認的是，我們目前提到的所有毐品，都能讓人在某個階段非常爽。在這種誘惑下，它的弊端就不那麼重要了。這位被陸令說服之後，癮癖有點上來了，但還是梗著脖子和陸令再次犟了幾句。

他一直不認為自己是錯的，可是無論他怎麼說，道理上都說不過陸令。

陸令在讀研期間，曾經參加過辯論會。他一般是最後一個發言的，有時候，他能通過對方辯手前面的話和中途的表情猜到對方一會兒要說啥，提前把對方的話堵上，使得對方非常不流暢。辯論有時候看的就是氣勢和流暢度，這個跟審訊都有異曲同工之處。

這人終究是個很普通的、走錯路的人，像絕大部分人一樣，永遠走不出情緒層面，很快被陸令帶偏，把一些情況說了出來。

這個方案的提出者，也就是真正的幕後黑手，這次並沒有來，而是雇傭了三人，讓這三人再找本地人進行搞事。

最絕的是，幕後黑手這個人還深諳管理之道，讓這三人自己去找人，誰找的人最便宜就用誰的人。

本來這種犯罪的事情，在人群中傳播騷亂信息，沒有幾萬塊肯定沒人干，但因為三人競爭，形成了內卷，都通過自己的關係找了朋友，而且跟朋友都說沒啥大不了的，就是傳播點謠言。

因為他們仨都玩K·粉，腦子不大正常，他們找的人也基本上都是自己圈裏的，在充分內卷之下，雇傭的9個人，平均價格，

1500。

還有兩個人只給了500塊錢。

他們三個人，他只知道他拿了3萬，其他的兩個人拿了多少，他也不知道。而且他這3萬，還要用來往外分，實際上也就是兩萬多。

也就是說，這麼大的一次騷亂，大概只花了十萬塊。

經濟管理大師了屬於是。

如果這次沒有警察的充分預案、如果沒有幾百警察形成人牆阻擋人群擁擠，這一次事故，造成兩位數的傷亡一點都不難！

很多人對事故的理解就是爆炸、車禍等，其實不然，人多、擁擠是非常大的事故。

這也是為什麼，上千人的活動都必須要報備。

這個人提供了幕後人士的一些體貌特徵等，這個案子未來就得由桂省警方偵辦了。

...

審完這個人，陸令這才去了向曉涵所在的審訊室，也是這一次的主要目標。

陸令到門口的時候，正好有兩個警察帶着向曉涵出來，看到陸令等人，一名警察連忙道：「你們是遼省的兄弟吧，正好，你們這裏有女民警，幫個忙，她要上廁所，陪一下。」

審訊女嫌疑人可以是全部男民警，但檢查、送醫院體檢等必須有女民警陪同。現在向曉涵要上廁所，辦案區里有廁所，可男民警無法陪同。

本來他們還想出去找個女警，看到劉儷文，就不用找了。

這事太簡單了，陸令點了點頭，一大堆人，把向曉涵送到了洗手間的門口，然後劉儷文跟着向曉涵進去了。

辦案區的廁所，是辦案區唯一沒有監控的地方。由於這裏是新辦案區，廁所也是裝修的隔音材料。這些隔音材料，不僅隔音，還能有效防止嫌疑人撞牆等自殘，因為牆壁很柔軟。

陸令怕發出什麼聲音聽不到，就要求廁所開個縫，男同志們退的遠一點就是。廁所裏面還有隔斷，開個縫看不到什麼。

然而，向曉涵一點也沒鬧，就是進去乖乖上了廁所，然後被劉儷文帶了出來。

出來之後，其中一個訊問民警和陸令說道：「你們要是打算訊問，我們就先休息會兒，實在是...」

說完，這位輕輕搖了搖頭。

陸令從沒見過這個警察，也沒看懂他搖頭是什麼意思，大概是實在是不行？還是說實在是太累了？

總之，陸令答應了，然後帶着大家一起進了審訊室。

五個人和向曉涵面對面這麼坐着。

向曉涵回到審訊的椅子上，鎖好，然後她拿起面前的杯子，輕輕喝了一口水，接着就伸手擺弄起自己的指甲來。

陸令這才看了看電腦上的審訊筆錄，幾乎全部都是「不語」。

很顯然，之前的數個小時，警察沒有從向曉涵這裏問出來一句話。

向曉涵根本就沒看面前的五人。

陸令這五個人，身材、身高差距都很大，一般人看到了，都會挨個打量一番，不為了別的，起碼是滿足好奇心。

但向曉涵沒有，她就很無所謂，玩弄了一會兒自己的指甲，似乎感覺到煩了，抬起頭，看了看大家，然後跟石青山說道：「困了困了，能休息嗎？」

「你當這是什麼地方？酒店嗎？」青山有些不高興，反問了一句。

「警察不也要保證嫌疑人的休息嗎？」向曉涵說完，也不顧別的，雖然她帶着手銬，但還是把頭一歪，眯在了自己的右側胳膊上。

「我今天來，就有兩個問題想問你，而且，你不回答都沒有問題，」陸令說道，「你和李樂樂，是什麼關係？」

聽到這個問題，向曉涵似乎有了一點興趣，頭微微抬起，睜開了一點眼睛，朦朧地問道：「第二個問題是什麼？」

「四年多之前的，東安縣的那一起公交車事故，你能說一下情況嗎？」陸令說得很平淡，從遣詞上來說，甚至更像是平等的交流。

「哦。」向曉涵瞬間失去了興趣，抬起的頭直接放倒，輕輕砸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之所以和你說這倆問題，是因為和這兩個問題相關的案件中，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後續結局，而且產生了蝴蝶效應...」陸令道，「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興趣。」

向曉涵沒有說話。

陸令也不急，向曉涵閉着眼睛，但這會的狀態顯然和之前的樣子不同，她在思索。

「你們是誰？你們不是桂省的警察。」向曉涵說道。

「這還用說？我們一路追隨你而來。」陸令道，「我們是遼省警方。」

「遼省的啊？」向曉涵終於有了興趣，坐了起來，倚靠在椅子上，「瀋州的案子，也是你們？」

「如果你說的是尚強、劉錚死亡的案子，確實是我們參與的。」陸令接着道。

「你要這麼說，我確實相信你知道一些後續結局，應該還是一些很有趣的結局...」向曉涵道，「不和你繞圈子了，這樣吧，不管你是瞎編還是真的知道，要不，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什麼交易？」陸令沒有直接拒絕。

「我肯定會死的，對吧？就是，我要是被執行死刑，就執行前的一個小時，你把事情告訴我...對，就那個時候，告訴我！」向曉涵說到這，莫名地有些期待，身體都顫抖了一點。

「那到時候，你會把我想要的問題答案告訴我嗎？」陸令問道。

「會，我那個時候，沒必要保密。」向曉涵道，「這樣也好，你想要證據，你就跟檢察院法院說一聲，案子快一點，現在這樣倒是挺難受的。」

「問題是，」陸令也沒有不相信，「按照法律規定，執行死刑之前，如果你提供的東西，有可能有立功表現，死刑要暫停。」

陸令說的是實話，按照法律規定，死刑犯在執行前揭發他人犯罪行為、提供重大線索，從而幫助警方偵破其他案件，屬於立功或重大立功表現，可能不執行死刑。

不僅如此，如果能做出對國家和社會有利的突出貢獻，也有可能免死，比如說李紅濤。

所以，判了死刑不要怕，可以在監獄裏手搓一個1納米光刻機，或者研究個曲率引擎啥的...

「沒事，我跟你說了之後，你先別說。等我死了，你再說。」向曉涵認真地說道。

「那有悖於我的職業道德。」陸令搖了搖頭，「而且也違法，算我瀆職。」

「那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向曉涵問道。

「有，交易繼續。但是你先把我的問題答案告訴我，至於你想要知道的東西，我會在你執行死刑之前，找到你，告訴你的。」陸令說道，「前提是你信任我。」

向曉涵沉默了一會兒，想了想：「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提供了重大立功表現的東西，我可能不會死？」

「我不是法官，不能給你判刑，」陸令道，「只是，你的作案嫌疑實在是太大，就以瀋州的案子為例，那個案子通過謀殺的手段殺了兩個人，性質極其惡劣，即便有重大立功表現，恐怕依然難逃死罪。所以你提前說了，不一定會影響判刑。只是，你要是死刑行刑前一小時說，肯定要暫停，查清楚了再說。」

「是這樣，」向曉涵道，「不知道為什麼，有點虧。」

「選擇權在你手裏。」

「那再等等吧。」向曉涵搖了搖頭，顯然不想這麼快讓陸令得到問題的答案，「給我安排休息。」

按照公安的法律規定，警察必須給被訊問人提供飲食和必要的休息時間，向曉涵要求睡覺，也只能讓她先睡了。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就算是再怎麼審，也得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

從這個審訊室出來，陸令找了一下之前的兩個警官，把一些方便溝通的內容和那兩位聊了一下。

「你們這就很厲害了，我們問了半天，她就一直在玩手，更多的時間是在玩手銬。」這位警察顯然有些無奈。

他已經40多歲了，是一名有20年工作經驗的老刑警，但面對向曉涵毫無辦法，一句話都問不出來。

陸令也沒有說啥，他其實也沒什麼好辦法。向曉涵不怕死，她早就玩夠了這個世界，她想要的就是滿足，但她的滿足閾值已經扭曲。

審訊完，大家找了一個屋子，和燕雨視頻溝通了一下情況。

燕雨聽到陸令的描述，絲毫不吃驚。她最近接觸李樂樂，也明白這類人的一些特點。

最常見的一個特點就是沒有什麼人類的感情，自私到了極致。除此之外，非常難被滿足，對日常普通人喜好的東西失去了興趣。

李樂樂還好，他現在還喜歡美女。而向曉涵沒有這方面的需求，病症太重了。

對於有些富二代來說，他們喜歡美女、喜歡遊戲，這屬於非常正常的愛好。如果沒有這些愛好，就容易出大事，容易出一些邪門的事情。

現在，國內的富二代還好，大部分依然出於喜歡美女、豪車、遊戲、名表的階段。

如果他們沒有敗光家產，他們的性格，一旦再有孩子，這孩子的問題就容易更大，過早地把滿足閾值拉滿，後來什麼樣，誰也不敢肯定。

如果未來二十年，報道出來一些邪門的案件，大家千萬不要覺得不可思議。

「就在剛剛這段時間，我核查李樂樂的一些事，我發現了一個小細節，」燕雨道，「李樂樂有個QQ號，這幾年早就不用了。確切地說，上一次使用還是8年前，那會兒微信剛出來不久。四年多之前，有人在他的QQ空間留言，向他表明了愛意。只不過，李樂樂很顯然早就不登錄QQ了，壓根也沒看到。」

「這個留言的人是誰？」陸令問道。

「不知道，那會兒的QQ也有很多沒有實名制登記，而且這個表白的QQ也是個新號，沒有什麼價值。」燕雨搖了搖頭。

陸令氣壞了，他從視頻里，依然能看得出來，燕雨是有線索的：「你跟誰學的說話賣關子啊。」

「跟你。」燕雨理所當然地說道。

陸令敗下陣來：「我錯了老大...是不是有什麼細節？你說。」

「QQ可以查到大概的申請地點，要知道有時候找回QQ密碼，其中還可以通過填寫註冊地，增加找回的幾率，」燕雨道，「這個QQ，是在你們蘇營鎮上的網吧申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