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影視圈，實際上非常的鬆散。

一群國營電影廠的人，還有一群電視台出來的人，平日裏都不怎麼搭調。

但總有那麼一些長袖善舞的人，可以在幾個圈子裏都混得風生水起。

比如說馬衛都。

馬衛都本來是一個古董販子，就在潘家園擺地攤的。

這些年各種文物古董價格不斷走高，所以他也很是賺了點錢。

再加上他從小就喜歡讀書，所以文化修養很高，自然而然的就和王碩等文化圈子的人當了朋友。

王碩又和影視圈許多人是好朋友。

比如說梁左、姜聞、葛悠、魯小威、鄭小龍、趙寶鋼、馮曉鋼等等。

也是通過王碩，馬衛都又和這些人成為了好朋友。

馬衛都的心思是非常活絡的，他一看，咱已經這麼多朋友了，那我開一個眼下最時髦的歌舞廳，他們都來捧場，豈不是我能賺大錢？

於是他前兩年就搞整了一個「海馬歌舞廳」出來。

這種歌舞廳在北京可是新鮮玩意兒啊，再加上馬衛都的朋友眾多，很快就人滿為患，天天都無數的人跑來這裏跳舞玩耍。

幸好是這兩年，換了七八年前，估計來多少人都不夠關進去的。

你要說馬衛都這個傢伙真是有點小聰明腦筋的。

為了增加自己這邊的營業額，他是很想了一點主意。

比如他這裏面不是有空調嘛。

馬衛都就讓服務員每一個小時就要關一會兒空調，等到溫度升高了，再慢慢的開。

這是為什麼呢？

不是為了省電，而是為了讓溫度升高，大家就好多點酒水來喝。

第二個就是歌舞廳裏面賣的吃食，小吃什麼的，所有他都讓廚師用鹽水給浸泡一遍，這樣自然就很咸啊，口渴了就又得多點酒水喝，這銷量不就又上去了嗎？

通過這些鬼主意，海馬歌舞廳的人很多，喝的酒水、吃的東西也多。

但馬衛都不賺錢，而且每個月都要虧上萬。

又是為什麼？

因為這裏面大部分都是吃白食的。

一進門就說，我認識馬衛都，我是馬衛都的朋友，給我免單！

他們還真不客氣，吃喝了不說，還得帶點回去。

久而久之的，你說能掙多少錢呢？

然後更絕的還有王碩，王碩的三教九流的朋友很多，遇到開心的時候，他就邀請說，走，去海馬歌舞廳玩兒，吃喝都算我的！

結果王碩也不給錢啊，他心說我和你是好哥們兒，我帶人來捧場，這是給你面子，不應該給錢啊。

有他一個還不算。

最近馮曉鋼也加入了進來，也是這麼招呼自己的朋友的。

於是馬衛都撐不住了。

他又不可能甩臉子說，你們別吹是我朋友，該付賬還是要付賬——這樣就把人全部得罪了。

馬衛都是什麼人？

他是商人！

做買賣的！

做買賣的人絕對不可能這麼對人。

場面上一定是做得大方豪爽，這樣才能多交朋友，以後有什麼好事兒，人家才能想得着你，辦什麼事情也都才方便。

但一直虧損也不是辦法啊。

眼看着人越來越多，經常還要排隊，裏面又是擁擠不堪，各種酒水飲料一箱一箱的搬出去……但大部分都是白吃白喝的，馬衛都心頭都在滴血。

今天下午，他特意的把王碩和馮曉鋼兩個人給叫了過來，一起坐在茶樓喝茶。

馬衛都也用不着跟他們兩個客氣，直接就把問題給說出來了。

並且告訴他們，「我這兩年多的時間，就虧損了43萬啊！家底兒全部都賠光了……兩位爺，你們幫我想想，到底該怎麼辦才好？我下一步該怎麼走呀？」

馮曉鋼聽着就有些尷尬。

他也是剛剛成名，所以難免得瑟了一點，都藉著老馬的歌舞廳來招待朋友呢，吃喝玩樂非要盡興了才回家。

結果他還沒有出錢，弄得人家虧損這麼多。

「老馬，我這裏還有點錢，你先拿……拿10萬去吧。」馮曉鋼也不是個吝嗇的人，馬上就有了態度。

他這兩年跟着虛洛拍戲，應該說分紅和薪酬都不高的，畢竟之前是副導演嘛。

但《閑人馬大姐》的導演身份，卻給他帶來了差不多20萬左右的高額薪酬加分紅。

之前馮曉鋼吃喝玩樂，買東西用了好幾萬，現在還剩十幾萬，他直接拿出了一大半，準備補貼馬衛都。

馬衛都一聽就激動了，心想你小子還真是有錢啊，10萬塊說給就給了？

不過馬衛都並沒有說要，他反而是搖搖頭，「剛子，你這個法子不行！你填十萬進來，照樣大家都是白吃白喝不給錢，也撐不了多久的……我要的不是錢，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剛才沒說話的王碩，卻是若有所思的問馮曉鋼，「剛子，拍電視劇這麼掙錢嗎？你都拿了這麼多？」

馮曉鋼笑着道，「嘿，哪能是拍電視劇多掙錢啊？是洛少拍電視劇才能這麼掙大錢！我的這部《閑人馬大姐》賣得還不算最好額……人家楊婕導演做《新白娘子傳奇》，薪酬100萬，分紅100萬，直接拿了200萬呢！就之前的《包青天》，她又拿了200萬！

」

「那是人家楊導該得的。」

王碩點點頭。

他雖然混不吝，但也不是什麼人都罵，楊婕導演這種資歷深、功勛大、有能力的人，他就很尊敬。

下一刻，他就道，「老馬，既然拍電視劇可以這麼掙錢……咱們要不就拍一部電視劇掙錢，怎麼樣？」

馬衛都都聽呆了：「拍電視劇？我們？我哪裏有那麼多錢呀？」

通過馮曉鋼說的虛洛拍攝電視劇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拍一部電視劇少則幾百萬，多則上千萬，瘋了他才拿這麼多錢砸進去。

你以為每個人都是天才虛洛？

王碩哈哈一笑，「用不了多少錢！不是有室內情景喜劇嗎？之前《渴望》50集才花了100萬呢……咱們就用海馬歌舞廳這個地兒，寫一點在這裏發生的一些悲歡離合的小故事，不是挺好嗎？」

馬衛都頓時眼睛就亮了，看向王碩的眼神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樣。

「你寫劇本？」他問道。

王碩的文字功底非常厲害，寫故事也好看，之前的葛悠、張果力、梁添的《頑主》，現在姜聞拍的《陽光燦爛的日子》，不都是他的故事改編的嗎？

王碩聞言爽快的道：「當然是我寫！老是吃你的喝你的，我也該出出力了！」

「好！」

馬衛都轉過頭，又問馮曉鋼，「剛子，你來導？」

「行！」

馮曉鋼沒有猶豫，點頭就答應了。

可王碩又轉頭問他，「你不是馬上要準備《閑人馬大姐2》了嗎？有時間？」

馮曉鋼笑道，「我跟環姐聊過了，《閑人馬大姐2》的劇情，更多要聚集在夏天，所以得等到五六月份才開拍呢。難道咱們拍到二三月還拍不完？」

「不用等二三月，咱們沒有虛洛那麼細心和耐心。」王碩搖頭，「我找劉振雲、莫言和梁左，老馬你也可以加入……大家湊一湊，三天之內出前面五集的本子，二十天把劇本寫完……你這邊拿到人物設定和前面幾集就開始找人，然後把海馬歌舞廳給關了，直接開拍！一天拍一集沒問題吧？」

「如果是好演員的話，肯定沒問題。」馮曉鋼頜首。

「好演員咱們往哪兒找呀？得多少錢？」馬衛都趕緊問。

王碩再次笑了，「什麼錢不錢的？他們那麼多演員，來我們這裏吃喝玩樂，白吃白喝那麼久，難道不該回報一下你？」

「這樣也行？」

馬衛都還有點不好意思。

馮曉鋼卻是道：「我覺得這樣挺好，不然你吃我的喝我的，要用你的時候，你就推三阻四了，就談錢什麼了，那像話嗎？那就不要再說是什麼哥們兒了！」

馬衛都聞言笑了。

這就有點反過來「綁架」的味道了。

他們來海馬歌舞廳吃喝玩樂的時候，都說是馬衛都的哥們兒，那麼現在馬衛都需要哥們兒幫忙，他們能不上么？

可以不上。

但你在這個圈子裏就已經臭完了，出去都沒有人正面看你的。

所以或許沒有那麼多人講義氣，但是他們為了面子和自己設立的人設，都必須表現出這種講義氣的姿態來。

笑過之後，馬衛都又問出這個問題：「到時候怎麼賣出去呢？」

「很簡單嘛，兩種方案。」王碩道，「第一個是找北京電視台，咱們在那邊熟得很。第二個就是去找虛洛，讓他幫忙賣到蜀川衛視去，這樣錢會更多一點。」

馬衛都肯定選擇錢多一點的，所以他又看向了馮曉鋼。

馮曉鋼內心深處可不敢保證。

他在虛洛面前還不如葛悠有面子，哪裏可能就能肯定虛洛答應？

但現在的這個氣氛，不容他有所遲疑。

不然別人就以為，哦，原來你沒有那麼受虛洛重視呀！

因此馮曉鋼只能是點頭，「我去問問看，洛少非常喜歡幫人的。」

他心中其實已經開始琢磨了。

肯定得把悠子給帶上，順帶着也多誇大一下老馬的難處，最好是讓洛少審一下劇本，他覺得可以了，就沒問題。

嗯，這事兒還得把王碩給瞞着。

不然他要是聽說自己的本子還得讓洛少審，那說不定要鬧出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