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陌塵黑著臉給計程車司機付了錢,一句話不說。
采雲脆在接到老家打來的電話之後,就立刻讓司機掉頭開往鄉下老家。但她忘了她身上就一件病號服,也沒帶多少錢,只能拜託沉陌塵先給她墊上。
當然沉陌塵不爽的原因倒不是因為墊付了這筆錢,他相信采雲脆回去之後肯定會還他,所以也不心疼。
但是采雲脆因為放心不下沉陌塵,在匆匆忙忙回鄉下的時候,非要強行拉著他一起,這才是沉陌塵臉上不高興的原因。
可是再不高興又能怎麼辦呢,來都來了。以後還有要用到采雲脆的地方,也不好說什麼,畢竟人家老人家要不行了,這個時候又能指責什麼呢?
沉陌塵付了一大筆錢,被采雲脆拉著,跌跌撞撞地在鄉間奔跑。
身為貧民窟的棄兒,他對鄉下倒也沒有什麼城裡人的優越感,畢竟但凡能在鄉下有幾畝地,誰也不至於在貧民窟翻垃圾桶。
此刻已是中午,空氣中帶著些許熱氣,混著家家做飯的炊煙味,田間的麥苗鬱鬱蔥蔥,遠處時不時響起幾聲狗叫。
采雲脆裹著沉陌塵的外套,腳上踩著醫院裡的拖鞋,拉著對方狂奔,應該是為了照顧沉陌塵所以沒怎麼用異能,不過即使這樣也讓沉陌塵也差點沒追上。
這個名叫沙田村的地方基礎設施還挺好,至少到處都是水泥路,路邊還有一排太陽能路燈,和傳說中的禹辟農村有很大出入。之前在城裡的時候,時常聽說農村基礎設施很爛,到處都是爛泥地,很多官員也不太願意往裡面投錢,因為沒有什麼回報。明裡暗裡,各種回報都很少。
沉陌塵下車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現在看來,倒是他想多了。
由於是中午,鄉村路上沒什麼人。偶爾遇到一兩個,都很熱情地跟采雲脆打招呼。采雲脆此刻無暇應對,點點頭,腳步不停,很快就到了某處老宅門口。
「奶奶,你怎麼了!」
采雲脆大力推開門,眼淚都飆出來了。
「回來啦。」
屋內,兩個年逾花甲老太太正氣定神閑地看著電視,其中說話的那個帶著老花鏡,一看就很有氣場。
「你……你沒事啊?」采雲脆傻眼了,轉頭看向一旁的黑衣老太,「二姨奶奶,你不是說我奶奶她……」
眼睛老太應該就是采雲脆的奶奶,她哼了一聲,中氣十足:「我不讓她這麼說,你能老老實實回來?」
「我……」采雲脆又氣又無奈,手按在胸口上,長長舒了口氣,「你讓我回來我肯定回來啊,直接說不好嗎,這樣嚇我!」
「回來正好就別走了,下午人家王老闆親自過來見你,你好好準備一下……你身上穿的什麼一月份」
「你就是把我騙回來相親的啊!」采雲脆臉露苦色。
「我讓你自己相親,你聽我的了嗎?」采奶奶把眼一橫,不容反駁,「我跟你講,人家王老闆家裡好多個億,蔡嬌就是在他城裡的公司上班的,靠譜是絕對靠譜的。蔡嬌還給他看過你照片,人家對你非常中意,今天是特地開車來鄉下見你!你待會要好好表現,聽到沒有!」
采雲脆臉上又是窘迫,又是羞惱,她下意識地扭頭看向沉陌塵,心裡對其被牽扯到這場鬧劇裡面感到些許慚愧。然而她當看見沉陌塵的臉時卻有些驚訝,對方不知從哪裡弄的黑灰抹在臉上,看上去髒兮兮的。
這時二姨奶奶也注意到了沉陌塵,忍不住問:「小脆啊,你身後那個小男生是誰啊?」
「哦哦……我學生,當時來不及,就把他帶上了……」
采雲脆模模湖湖地解釋,
所幸兩個老太也沒把這個髒兮兮的小男生放在心上,而是繼續教訓著采雲脆,指責她不聽她們的老老實實相親。訓了十幾分鐘,采雲脆也終於忍不住,拖著沉陌塵走到後院堂屋旁的小卧室里。
「不好意思哦,沒想到是這樣的。」采雲脆歉意地咬了咬嘴唇。
沉陌塵冷著臉,也不說沒關係。
采雲脆臉上的歉疚更深了,又連連道歉,終於換來沉陌塵一句「知道了」。
采雲脆眉頭稍微舒展,又忸怩地低下頭:「你能先在門口等我一下嗎……我換下衣服……」
沉陌塵默然地走到門外。
其實他覺得他不出去也沒什麼,后屋的卧室只有一扇小鐵窗,而這扇鐵窗上湖著白色塑料紙,透光性很差。這導致整個房間黑不隆冬的,只要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采雲脆換了一身衣服走出卧室,雙手把外套還給了沉陌塵。
「謝謝你哦,小塵。」采雲脆倆上微紅,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
沉陌塵沒有言語,拿起外套,上面好像殘留著采雲脆身上的椰奶香。
「你洗乾淨再還我吧。」
沉陌塵說著又把外套遞了回去。
采雲脆一愣,低頭抿了抿嘴唇,勉強笑道:「嗯,好……不好意思,我把你外套弄髒了。」
沉陌塵沒有言語,無聊地走出堂屋,望著湛藍的天空:「什麼時候回去?」
「嗯嗯,我們下午就回去!」采雲脆連忙說,「對了小塵,你臉上為什麼要抹黑乎乎的……」
「怕麻煩,這樣最好。」沉陌塵說。
「哦哦,這樣啊……」
采雲脆連連點頭,也不知道在認同什麼。
兩人沉默了片刻,采雲脆提議道:「我們要不要出去走走?」
「你下午不是要相親么?」
「是這樣呢……不過還有一會兒,我們隨便走走散散心吧!」
既然采雲脆這麼說了,沉陌塵便沒有拒絕。他一來對農村有些好奇,二來繼續呆在人家家裡,既尷尬又無聊。
「奶奶,我們出去走走,一會兒就回來!」采雲脆拉著沉陌塵走到前屋,跟采奶奶打了聲招呼。
采奶奶怒氣沖沖:「你這死丫頭又要去哪裡野,人家王老闆還有一個小時就到了!」
「我一個小時就回來了!」
采雲脆說著,連忙拉起沉陌塵熘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