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來!」
離塵傲立船頭,暗喝一聲。
只見水流連成了線,在周身錯落有致。
依稀正對應天上的北斗七星。
而每一根水流之下,都有一個小小的旋渦,其中有游魚蟄伏。
「那是鱷雀!」
「火烈!」
「碧息!」
……
一個個名字被周圍的修士喊出。
每一條都是世間少有。
論數量甚至已經超過了太公釣叟的五條靈魚。
而離塵卻雙眼緊閉,頭上的呆毛支棱起來,好像雷達一般搜索。
離塵之前一直沒有動手釣魚。
其實就是在尋找赤鱬的特點。
遲家兄弟當時用漁網打下,離塵瞧的清楚,正中赤鱬,結果卻撲了個空。
後來連山漁翁、空桑釣叟幾人同樣只見魚影不見真形。
直到剛才離騷釣上平時第一條魚的時候,說『看上去很大,釣上來卻變小了』。
這是因為視線的原因,水中和岸上的魚看起來有些變化。
而赤鱬同樣可以忽然變大,忽然變小。
於是離塵忽然有了一種猜測。
變大,變小,可能不是赤鱬的神通。
而是通過某種手段,造成光線折射,從而影響人的視覺。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所以離塵便一直在用解語鏡觀察。
果然讓他發現了端倪。
這赤鱬每次出現的時候,周身都會泛起浪花。
似乎故意混淆眾人的視線,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
而離塵吸取了教訓,直接閉上了眼睛,全靠諦聽呆毛的波動尋找。
果然很快就發現了對方的身影。
離塵嘴角一彎,忽然伸出了右手。
滿天的水線盡數回落,水中的游魚也盡皆散開。
「唉!怎麼都放了!」
「這個敗家和尚,哪怕只有一條也是價值連城啊!」
「那不是還有一條嗎?」
「怎麼看上去下面是空的啊。」
離塵充耳不聞,手裏攥緊了最後那根水線,可下面的確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就連身旁的離騷都急了:「唉唉唉,師兄怎麼回事?」
「你咋還撒手了呢!」
「完蛋了,完蛋了,就剩下最後一條,卻還是個空的。」
離騷氣得直跳腳,而旁邊的太公釣叟卻眉開眼笑:「小和尚,你承讓承讓~」
離塵卻面色如常,笑道:「前輩,莫急,還不完。」
話音剛落,僅剩的那根水線落在了手心裏。
而另一端則在江水中形成旋渦。
「起!」
水中的旋渦凝成一團,最後順着水線落在了離塵的手心裏,依舊緩緩旋轉。
「師兄,你凝了個大水球有什麼用?」
「眼瞅著那麼一堆寶物卻要入了別人的口袋了。」
離騷氣不打一處來,卻是離歌伸手拉了拉他。
離塵笑而不語,只是掃了眾人一眼。
「這就是赤鱬。」
「啥?」
遲家兄弟當先便笑得前仰後合。
「哈哈哈,你這和尚怕不是魔障了。」
「舉著一團水球硬說是赤鱬?!」
莫尹人卻覺得好奇,離塵不像是嘩眾取寵的人。
難道這水球有什麼玄機?
當即便湊近了看去,只覺的這團水球緩緩旋轉,並沒有其他東西。
「小和尚,你說這是赤鱬?」
離塵點了點頭。
這時太公釣叟卻是微微一哂:「嘿,小和尚,出家人可是應該認賭服輸的。」
「你若是輸不起,老夫將青金雙沁還你便是。
可你這般指鹿為馬,無中生有,卻不算高明。」
「無中生有?」
離塵笑了一聲:「前輩您再看。
」
話音剛落,離塵右手成爪,只聽『彭』的一聲。
離塵的手心水球從中間炸開。
水花四濺之後,一條通體赤紅的小魚正躺在手中,上下撲棱。
「赤鱬!」
甲板上一陣驚呼。
離塵手中不過巴掌大小的小紅魚,正是傳說中的赤鱬模樣。
其實離塵從一開始就在觀察赤鱬。
每次出現時,它的身形都不是一般大小。
有時候足有三尺有餘,將周圍染成紅浪。
有時候只有尺許,在水面上砰出個小水花便消失不見了。
所以它要麼有大小如意的神通。
要麼就是有混淆視線的秘法。
而終於還是讓離塵發現了其中的關鍵。
氣泡!
赤鱬能夠吐出氣泡讓周圍的光線發生偏離,從而形成放大或者縮小的虛像!
剛才太公釣叟使出『願者上鈎』時。
其實赤鱬已經懸在了半空,只是它用氣泡包裹住了自己。
所以光線照到氣泡的時候,會折射到其他地方,從而達到隱身的效果!
也因此太公釣叟並沒有看到它的真形,使它逃過了一劫。
而此時離塵直接一抓捏破了氣泡,光線重新恢復。
赤鱬也就無處遁形。
「當真是赤鱬!」
太公釣叟目瞪口呆。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赤鱬竟然隱藏的那麼好。
而面前這個小和尚卻能將它抓住。
時也命也。
一切都是天意。
想到此處,太公釣叟長嘆一聲:「小和尚機緣了得。」
「老夫認賭服輸。-」
說罷,便揮揮衣袖,轉身即走。
卻是離塵忽然叫住對方:「前輩,且慢。」
「小僧今日能釣上赤鱬,其中卻是有前輩的一半功勞。」
「若沒有前輩的『願者上鈎』,小僧絕不會發現這其中奧妙。」
太公釣叟心中感激。
他如何看不出,離塵這是在給他留面子,心中自是十分感激的。
而離塵喚出水球罩住赤鱬,自己則轉身從那堆質押中挑出『青金雙沁』和《六韜殘卷》,遞給太公釣叟。
「前輩,這些還請拿好。」
「便算是此次釣上赤鱬的報酬。」
太公釣叟微微一愣,沒想到這小和尚不僅沒有居功傲物,反而還懂得投之以李。
《大明第一臣》
「哈哈哈,小和尚,當真有趣的緊。」
太公釣叟捋了捋鬍鬚,大笑一聲,也不客氣,拿起那塊『青金雙沁』的靈玉,便揣進了懷中。
只是那本《六韜殘卷》卻沒有收走。
「『青金雙沁』老夫恰好要送個人情,就卻之不恭了。」
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放到《六韜殘卷》上。
「這是我稷下學宮的『爭鳴令』。
有機會來稷下學宮,老夫請你嘗一嘗我稷下的『學子酒』。」
離塵聞言一愣。
沒想到面前這個貌不驚人的釣魚翁,竟是來自百家爭鳴的稷下學宮。
當下雙手合十一禮:「阿彌陀佛。」
「多謝前輩美意,彼時小僧定然前往。」
「好!」
卻是一聲長嘯,太公釣叟已經遁入雲層。
轉眼便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