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掛斷蘇遷的視頻，譚虎直接來到了營地大門口。

他眼中能看到的景象，此刻蘇遷也能實時看到。

只見大門外的紅油漆線，依舊鮮紅鋥亮，而線外，整整齊齊躺著四具屍體。

那是剛剛被派出去擦洗紅油漆的幾個幫眾。

擦洗的工具散落了一地，而那四個倒霉蛋，則都是同樣驚悚的死法。

饒是譚虎見多識廣，看到四個人的死狀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那四個人，都是一臉驚恐之色，然後頭顱被某種利器直接豎劈而下，一直砍到了眉心處。

腦袋上頂著一個巨大的裂口，鮮血混合著某些不知名的液體塗滿了地面，不知道是驚恐還是頭顱瞬間遭受攻擊的巨大壓迫力導致，這些人的眼珠都瞪圓了，幾乎快要凸出眼眶，看起來死相十分驚悚。

此刻這邊已經圍了不少幫眾，譚虎在，沒人敢亂說話，但依舊擋不住他們竊竊私語。

營地里的人心，已經開始亂了。

但這還不是最讓譚虎煩心的，因為沈堂主也回來了，而且就跪在紅色的油漆線外，就像是一個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等著父母責罰的孩子。

看到沈堂主的第一眼，譚虎就想怒罵，讓對方趕快起來，別在這裡丟人。

可當他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真是想多了，沈會長這輩子都沒可能再站起來了。

跪在地上的沈堂主，雙腿膝蓋骨的位置，一片血肉模糊，甚至能夠看到若隱若現的大腿骨和小腿骨的接頭處。

他的雙膝，竟是被人生生地挖去了！

這手法，殘忍之中帶著一絲令人恐懼的冰冷，而且能看到，切口平整圓滑，就像是用專業手術工具做的，根本不像是一般意義上暴力創傷造成的傷口。

接著，譚虎往沈堂主的上半身看去。

這位曾是他手下得力幹將的堂主，雙手以一種不自然的方式下垂著，仔細看才能發現，雙手乾脆就是被人用針線縫合在身體兩側的。

沈堂主，整個人都像是一個被玩壞了的娃娃般，裸露的皮膚上，隨處可見針線縫合的介面，比如脖子上那一圈明顯的縫合，難以想象，他之前是否被人一刀斬首了。

再向臉上看去，雙眼的眼瞼，嘴唇，都被密密麻麻且整齊的針腳縫合的嚴絲合縫，這血腥的一幕看起來竟還有些莫名的和諧感。

「嘔——」

圍觀的人群，不少人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吐了出來。

這特么，真的是人乾的事？

太殘忍了，太可怕了！

但沈堂主，顯然無法告訴他們真相了，被折騰成這樣，他早都已經涼透了。

譚虎的左眼皮，忍不住地瘋狂跳動了起來，一股惡寒在他心中如同巨浪般席捲著一切！

這時，視頻另一頭，蘇遷的聲音傳了過來：「這人胸前寫著什麼，走近點，看不太清楚。」

譚虎深吸一口氣，往前走了兩步，借著煤油燈的光亮，他終於看清楚了，沈堂主的胸口竟然被紅油漆寫了幾個字。

[贖罪，要用鮮血。]

「放屁！」譚虎怒極，一腳踹倒了沈堂主的屍體開始大發雷霆，「李曜，我知道是你，堂堂雙榜第一，搞這些小手段，你不要顏面嗎？你給我出來！我譚虎現在就跟你當面決一死戰！」

他的聲音在夜色中傳出去老遠，在街巷之間裊裊回蕩著。

然而夜色之中的鹿市，安靜的卻有些可怕。

周圍除了火把燃燒偶爾發出的輕微「噼啪」聲，

竟是再無聲息。

根本就沒有人回應他。

視頻對面的蘇遷皺起了眉頭，輕聲道：「虎哥，消消氣，先不要衝動。」

但譚虎卻根本聽不進去，一步跨過了紅色的油漆線吼道：「現在我也過線了，不是說過線者死嗎？來啊，來殺我啊！我譚虎人就在這裡，有種就現在幹掉我，別讓我瞧不起你，李曜！」

他在紅線之外足足站立了3分鐘，但卻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只有微涼的夜風從街道中間呼呼穿過。

人群再次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譚虎的屬性點早已經加滿了當前的極限，他能聽到很多人在議論，但卻清一色的全都是擔憂的言論。

「虎哥，這樣不是辦法的。」視頻里，蘇遷嘆了口氣道，「這事是針對你來的，這手段就是要瓦解你聚居點的士氣和意志，你就算罵一晚上都沒用的，先安撫好底下人情緒吧，給他們一點信心，明天，明天我會親自帶人過去，你我聯手，肯定能揪出來那搞事的傢伙。」

聽他這麼說，譚虎終於冷靜了片刻，他臉上的肌肉抖了抖，一步回到了紅線之後，雖然很不想認慫，但是這一刻他還是吩咐道：「獵虎幫所有人，從今夜開始，沒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聚居點一步！所有人不得私下討論這件事，不得謠傳，如果被我抓到了，什麼結果你們自己知道！」

放下這句話，他便帶人往回去了，而至於紅線外的五具屍體，他沒說收拾，也沒人敢去動，就這樣如同示眾一般，被放在大街正中心。

幾分鐘后，獵虎幫所在的冶鍊廠大院，大門重重閉合，就連門頭的煤油燈和火把也被拆卸了下去，只剩下街道上一片黑暗。

……

……

距獵虎幫聚居點不足300米的一幢寫字樓內，李曜正在盯著手中的地圖，認真地看著。

他身邊是蠍眼等幾個死亡禁衛軍的幹部，張磊一邊臉頰上包著白色的紗布，正在李曜身邊低聲講解著什麼。

此刻一陣腳步聲響起，雷洋半邊臉上染血，但目光卻分外明亮地走了進來，略顯激動道：「老闆，不出你的所料，那院子里的人怕了，他們大門緊閉，不敢越過紅線一步，甚至都沒膽給同伴收屍。」

李曜眼睛都沒有抬起來一下，隨口問道：「你親自動的手嗎？」

「是！」

「辛苦了。」

「老闆說的哪裡話，不辛苦！那些傢伙連屬性點都沒有加滿，在我面前毫無反抗之力。」

正說著話，鐵狼也推門走了進來，默默站在了李曜身邊。

雷洋瞟了這位同僚一眼，笑著道：「另外也要感謝鐵狼兄，他的手法就是我看了都感覺背脊生寒，譚虎那群廢物，更是被嚇壞了。」

不用問，獵虎幫那個被玩壞了的堂主，自然就是鐵狼的手筆了。

從當初他把狂笑天使真的給變成「天使」的時候，李曜就發掘出了此人那非凡的手段，很少有人能在他的手段之下，穩住心態的。

「老闆，下一步需要我們怎麼做？」雷洋顯得很興奮。

這一刻，李曜才抬起頭來，看著身邊禁衛軍的幾個核心幹部，輕笑道：「先不急，我們繼續圍著他們，但說話就得算話！」

「過線者死！除了那個譚虎，其他人誰敢越線就幹掉誰。」

「我們等他的盟友來救。」

「如果明天中午之前沒人管他的死活，那就炸平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