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

白裙女子見到這尊法相，目光驟然變得冰冷。

「白素貞！

鎮壓你千年，你還是一意孤行，不知悔改——

吾心甚痛。」

那法相一字一句的說着，聲音無悲無喜。

「當初你那樣對我們，你的心不痛。

現在我們只是來找你要個說法，你的心就痛了嗎？」

「白素貞，你太過執迷不悟。

千年前，那人一心想以人道對抗天道，逆天而行。

這是萬死莫贖的大罪過。

天道將其誅滅，本座只不過是執行天道的意志——

替天行道。」

「老妖婆!

你就是個可惡的劊子手!

姐姐無需與她廢話。

今日你我踏平這驪山，讓她知道什麼是痛!」

青蛇大聲說道，立即化作一道青色閃電，撕裂虛空，撲向那尊無比神聖莊嚴的法相。

「無知。」

法相淡淡吐出兩個字。

頓時，

天地間的各種大道法則皆被引動，化作無窮殺機，將青蛇徹底淹沒。

噗嗤!

噗嗤!

青蛇龐大的身體上，猛的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撕裂開道道血口。

血流如注，可見白骨。

有的口子深得差點將她撕成兩半!

遭此重創，

青蛇瞬間變回了人形，

如同一隻斷線的紙鳶，輕飄飄的向下墜落。

白裙女子連忙將其接住。

「小青!」

見青衣女子已經是氣息奄奄，神魂崩碎，眼見是活不成了，白裙女子頓時大腦一片空白。

豁然抬頭，看向天地間那尊似乎無法與之抗衡的法相。

「我的相公，我的妹妹，盡遭你毒手。

驪山老母！

我誓要與你不死不休！」

一邊說着，滿頭青絲，一對柳眉盡皆轉成雪白。

下一刻，已經顯露出原形。

一條數千丈長，似乎要將整個仙境撐破的白色巨蟒!

看着巨蟒頭頂生出的晶瑩龍角，法相眼中的失望之色愈濃。

喃喃自語：

「只差一步就能得道成仙，卻執迷於俗世孽緣，枉顧大道。

可惜，可惜。」

巨蟒此時已經張開大口，朝那法相吐出一顆雷球。

雷球巨如山嶽，攜帶着滅世之威。

見此，法相一聲冷哼：

「吾乃先天生靈。

人皇伏羲，聖母女媧，是吾兄姐。

吾生活了十數會元，經曆數次量劫而不滅。

你一個數千歲的小妖，有什麼資格與吾不死不休?

若不是看在你與吾之間有一段師徒之情，吾早已將你誅殺。

今日，你既然一心求死，那吾就成全你!」

法相聲音滾滾，威嚴浩蕩。

那顆山嶽般的雷球在她面前猛的頓住。

隨即，

當空爆散成一朵朵璀璨的煙花。

同時，

法相探出一掌，朝白蟒一抓。

白蟒瞬間不受控制的縮小縮小再縮小。

最後變成一條數尺長的白蛇，在法相掌心左衝右突，卻總是跑不出去。

就在這時，

一道鮮花著錦，佛光凝聚的通天大道在虛空中鋪展開來。

一位身着白色法袍，身材婉約，面容聖潔莊嚴的女菩薩，

一手掐着法訣，一手托著楊柳凈瓶，

步步生蓮，緩緩走來。

「老母。

可否留下這兩妖性命?」

看着走來的這位女菩薩，法相的目光轉冷：

「觀音!

吾不過是清理門戶，你們佛門也想插手?」

那女菩薩搖搖頭：

「佛祖推演三千世界之變遷，發現此二妖在未來大劫中，或可起到重要作用。

現在殺了她們，對三界芸芸眾生，都將極為不利。」

法相聞言，眼中光芒閃爍不定。

佛祖在她面前，雖然也只能算是後生晚輩。

但卻是後來居上，是如今整個三界，站在最巔峰的數人之一。

他的推測，肯定不假。

「佛祖的意思，這兩妖將是大劫之子?」

觀音微微一笑：

「法不傳六耳，天機不可泄露。」

那法相漏出嘲諷的神情：

「你們佛門，就愛虛張聲勢，裝神弄鬼。

也罷，這兩妖與我因果已了，你想度她們入佛門，隨便吧。」

說完，

充塞整個仙境的法相消失不見。

觀音玉手一揮，白蛇青蛇化為兩抹流光，投入凈瓶中。

……

南海。

紫竹林。

白素貞在一處湖泊邊打坐修鍊。

湖水中，一條青蛇在裏面遊動嬉戲。

白素貞傷勢較輕，被觀音救回來之後很快就痊癒。

小青傷勢十分嚴重，差一點就死了。

泡在這小湖中數月，總算恢復了一些。

就在這時，一道佛光從天邊飛來，落到紫竹林中，化作了觀音端莊典雅的身影。

「弟子白素貞，叩見觀音大士。」

白素貞連忙起身，恭敬參拜。

觀音點點頭，將她扶起：

「你們姐妹倆傷勢可有好轉？」

「多謝大士出手相救，弟子與小青已經沒有大礙。」

實際上，觀音不僅將她們救了，而且還用大神通大法力，補全了她們千年前受損的道基，有再造之恩。

「如此甚好。」

觀音微笑着說道。

「大士，弟子有一事相求。」

「但說無妨。」

「大士，弟子和小青願意從此皈依三寶，日日誦經禮佛，在紫竹林中潛心修鍊。

望大士成全。」

白素貞說着，又拜了下去。

觀音微微擺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將她托起。

「不是我不願收你，而是你塵緣為了，六根不凈，不適合做我佛門弟子。」

白素貞皺眉。

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報仇。

可是驪山老母的強大，遠遠超出了她的想像。

她此時已經心灰意冷。

只希望能與小青一起活下去，共同追尋大道。

聽觀音如此說，連忙說道：

「大士容稟，弟子如今已經了無牽掛，只想一心向佛。」

觀音卻是搖搖頭，隨即一指點在白素貞眉心。

白素貞一愣，臉上表情變幻不定。

最終面露興奮之色：

「大士，他，轉世重生了?」

觀音大士含笑點頭：

「當年你拚死護他，他所幸有一絲殘魂逃脫。

這一絲殘魂千年來歷經九次轉世輪迴，如今這一世有可能超脫大道，證得無上涅槃。

但，這一世，也是最為兇險的一世。

若能繼續得你護持，他必將功德圓滿。」

白素貞聞言，激動得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良久才道：

「我就知道他，不會就這樣消散天地間！

還請大士指點弟子，他此世轉世之身在何處。」

「他這一世的轉世十分神秘，本座只能推算出他在仙宋江南道。

最近這一段時間，也不知何故，本座徹底失去了他的消息。

似乎是有人替他斬斷了因果，蒙蔽了天機。

你若去尋他，可去仙宋江南。

本座再傳你一道神通。

此神通可窺測他人的轉世前身，方便你尋找到他。」

說着，觀音再次一指點在白素貞眉心。

頓時，白素貞心中翻湧起無數明悟，瞬間掌握到了某種神通。

之後，白素貞拜別了觀音大士，帶着小青離開了南海紫竹林，向仙宋而去……

這一日。

兩女抵達仙宋境內青城山。

此處，正是白素貞修鍊得道之地，也是與他前世糾葛發源之所。

再一次故地重遊，數千年悠悠歲月轉瞬風流雲散，白素貞心中感觸良多。

「姐姐，姐夫當年一人對抗天道，天下皆敵，佛門也在暗中煽風點火。

如今指點你去尋找姐夫，怕是有什麼陰謀。」

小青從背後抱住白素貞，下巴抵着她的頸窩，小聲說道。

白素貞將螓首靠在小青腦袋上，閉上了眼睛：

「這些，我自然知曉。

不過觀音大士說，相公轉世身被蒙蔽了天機，應該還有什麼厲害的人物在暗中幫他。

佛門都盯上了他，那些自詡替天行道的道門中人，只怕也發現了他。

他此時正處於危機之中。

無論有什麼風險，我都要去幫他。」

「可是，這一千年來，他都輪迴了九世，他還會記得你嗎?」

白素貞微微一笑：

「小青，

無論他在世間何處，無論他是何模樣，無論他還記不記得我。

我都要找到他。

因為——

我記得!」

小青望着姐姐笑靨如花，滿是溫柔堅定的側臉，緊緊抿起了紅唇，眸子裏閃過一絲怒其不爭。

隨即釋然。

她就是喜歡這樣傻傻的姐姐，數千年不變。

不由將白素貞摟得更緊。

「姐姐，青兒會一直陪着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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