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樂平將轉移鬼被老婆婆帶走的事情告訴給了王小明。
也算是將手中的燙手山芋丟了出去。
不過,他說這些情報的時候也沒有迴避一旁的顧離和姜豪。
而這二人的反應也是值得深思的。
不過,不是現在。
「這樣嗎……」
電話那邊的王小明似是在思考着什麼,沉默了一段時間沒有出聲。
過去一會兒后,他才開口道:「好,我知道了。」
讓李樂平有點意外的是,王小明居然沒有關心那位老婆婆的身份。
但細心一想,卻又發現這其實才符合王小明的性格。
民國時期的事情,就算不是王小明的主攻方向,但他多少還是知道一點的。
只是王小明本人並不願將上一代人的歷史照搬到這個時代來。
民國時期,對於這個年代新生的馭鬼者而言可以說是一個輝煌,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強大無比的時代。
這個時代出現的各式各樣的靈異道具、靈異物品,無論是從做工、形狀,還是從工藝上來看,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民國時期。
可是,在王小明看來,民國時期的馭鬼者雖然強大,但歸根到底,他們還是失敗了。
暫時鎮壓了一個時代,雖然可以稱得上是壯舉,但是既然在這個時代又出現了靈異的大規模爆發,那就說明問題始終沒有得到根除。
如果只是將上個時代的壯舉再復刻一次,那在王小明這裏看來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
民國的秘聞在他看來只是一個結果註定的答桉,從現在的局面來看,很顯然,那個時代的人失敗了,雖然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辦法暫時處理了所有的靈異事件。
但是,在這個時代的王小明選擇放棄過去,專註於未來。
他認為,找到答桉的意義不大,解決問題才是關鍵之處。
「回到這次的主題上吧,油燈你可以拿走,不過,我是一個很實在的人,想要拿走油燈,可以,但是,你又有什麼籌碼來交換呢?」這時,王小明問道。
李樂平選擇不接這句話,牛頭不對馬嘴地來了一句:「我窮鬼一個,你要是覺得我這手值幾兩黃金,你就剁了拿去換錢吧。」
「李樂平,如果我的時間充裕,我可以去圖書館拿整柜子的玩笑大全來跟你開玩笑,但是現在,我的時間緊急,你的時間也不多,所以我覺得,我們趕緊達成共識,對每一方都有好處。」王小明的聲音依舊是那麼不急不躁。
「呵。」李樂平冷笑了一聲。
他隨即道:「我不想接你這句話,雖然我不聰明,但是我大概猜到了,你其實已經提前列好清單了吧,如果我提出的籌碼滿足不了你的清單,那你肯定是會不斷拒絕,直到我不斷加碼,最後達到你的預估后,你才肯鬆口的。」
實驗室內,被戳破了真相的王小明臉上反而露出一絲微笑,像個老謀深算的老狐狸似的:「你能說出這句話,就說明你很聰明了。」
「不錯,我確實在心裏進行過預估,如果你提出的價碼達不到我的預估,那我就會想辦法讓你不斷加碼,
直到符合我的預估為止。」
「你就認定了,我非要這盞油燈不可?」李樂平反問道。
「不然呢?你要是不需要的話,又何必親自打電話過來?又何必跟我扯皮?」王小明道,「你剛才有個詞說得很準確,『窮鬼』一個。」
「你確實很窮,沒資源,沒背景,手上能用得上的東西一件沒有,所以,我就篤定你只能答應我的要求。」
王小明的話可以說是針針刺骨,刀刀入心。
很現實的問題。
你什麼都沒有,拿什麼跟我斗?
李樂平吸著氣,咬着牙,最後只能低沉地說出一句:「你特么的……」
然而,聽到這句話的王小明沒有任何錶示,電話依舊保持通訊,像是在等待李樂平自己做抉擇。
然而,足足等了幾分鐘后,電話另一頭也沒有傳來李樂平的聲音。
「權衡利弊的時間應該不需要這麼久。」這時,王小明先開口了。
他的時間很寶貴,打完這通電話后,他還要有工作要做。
哪怕現在已經是凌晨時分,也不會影響他對研究厲鬼的熱情。
「我不是在權衡利弊,我只是在想,掀桌子要花多長時間。」李樂平的聲音變得尤為冰冷。
他的目光來回在顧離和姜豪身上來回掃動。
顧離像是沒聽到這句話似的,一直在看着手機屏幕。
姜豪一隻手拿着煤油燈,一隻手五指併攏豎於胸前,閉着眼睛的樣子,像是對眼前的所見所聞視而不見。
「你想做什麼?」王小明察覺出了李樂平的語氣中的不對勁。
「王教授,實話跟你說吧,我對你們總部沒有太多好感,儘管我理解你們為了維持局勢穩定,不斷要求底下的馭鬼者解決靈異事件。」
說到這,李樂平冷道:「但是,這樣堪比使用耗材的消耗方式,我不希望落到自己頭上。」
「告訴你轉移鬼的相關事情,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我已經展示了我的誠意,但是,我卻看不到你的誠意。」
「你所想的,就是設套給我。」
「這可不能算是良好的合作關係吧?」
「你如果想用一盞油燈威脅我,那你可能就大錯特錯了。」
「王教授,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或者說,你手上的信息庫需要更新一下,那就是我李樂平其實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但前提是某人不要觸犯我的底線和原則,而我這個人別的不行,就是腰板太硬,彎不下去,也不想供人使喚。」
「你要明白一點,那就是你要把自己的身份擺正,你只是一個人,一個雖然智商很高,但是卻手無寸鐵的人。」
「而我是一個馭鬼者,一個活不了多久的馭鬼者,你可以把我當成腦子有問題的人,我也不在意別人如何評價我。
「但是,有一點你要清楚,那就是跟我談條件,可以,但前提是,我是提出條件的那個人。」
「你可以砍價,但是,你不能反客為主。」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警告的意味,甚至夾帶有威脅的意思。
事實上,如果這次真的談不攏……
那李樂平甚至有直接動手搶燈,然後跑去大海市的想法。
趁著轉移鬼的能力還在,他或許可以試着跟葉真拼一把。
葉真這個中二少年,用言語是無法說服他的,但如果和他打上一架,讓他覺得你這個人很牛逼,他反而會有招攬之心。
人間若有真神在,當屬大海葉無敵。
這話帶有多少吹捧的成分,李樂平不清楚。
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能跟葉真打個有來有回,最後就算輸了,那其實也能達成他的目的。
至少,當個靈異論壇的二把手是沒問題的。
跟葉真做朋友,在他的勢力底下當個二把手,總比給總部當狗強。
李樂平倒還真想試試,遺忘鬼能不能讓葉真遺忘替死……
至於朋友圈?
還是算了吧,李樂平可不想到時候被化身音樂家的楊間過來當柴噼了。
聽到李樂平的威脅,王小明書寫信息的手也在此刻停了下來,現在的他將工作重心全部放在了這次通話上。
一瞬間,李樂平和王小明都沒有出聲,只是雙方都緊握住了手中的電話。
李樂平不願意退讓,因為他知道,自己這一旦退讓,後面就很容易被人騎到頭上了。
身為一個沒背景,沒資源的人。
越是在這種時候,就越要展現出自己的強勢,哪怕是虛的紙老虎,也要硬撐著,絕對不能被人看扁了。
「哈——」
驀地。
一聲哈欠響起。
顧離一邊看着手機,一邊捂著嘴,看上去像是犯困了似的,沒頭沒尾地講了一句:「誒喲,老薑,剛才把你吵醒了,我現在這心裏也有愧啊,你看,都要凌晨三點了啊,要不你先去禪房休息一下?」
聲音很大聲,聽起來很刻意。
「行,那油燈我先放這裏了,顧離你幫我看着點。」
說完這句話后,姜豪很隨意地將手中的煤油燈放在了一張木桌上,然後面朝李樂平雙手合十,微微鞠躬道:「李施主,請自便。」
隨即,他再次走出沒有大門的寺廟,很快就看不見他手中的燭光了。
彷彿,他真的去睡覺了似的……
什麼意思?
李樂平一時間都有些沒理解過來。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顧離這是聯合姜豪,暗中給他助威的同時,順路給王小明,或者說是給王小明背後的總部一個下馬威啊。
果不其然,這種能夠一路活到現在的早期負責人,心底里都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
保一方平安,是職責,是責任。
但更多的,是出於他這個人在主觀上的,希望能夠在這個靈異時代庇護每一個生活在大西市的普通人的思想。
有正確的思想,才能有堅定的意志作為支撐,從而去主動接觸靈異事件。
這一切歸根到底,都不是因為總部願意支付顧離多少酬勞,所以才讓顧離願意守護大西市的。
二者沒有因果關係。
換句話說就是,就算總部撤了老子的職,老子光桿司令一個,照樣要守護大西市這片故土。
而此刻說白了就是顧離對總部的一些行為也心懷不滿,所以此刻才選擇暗中相助李樂平,以示抗議。
「有犧牲精神的馭鬼者都在第一批的時候死的差不多了,現在還是那老一套的思路,既想着節約資源,又想着找人過來給你打工,你這是埋汰誰呢?」
顧離的支持行為,可以說是既能和李樂平拉好關係,又能讓總部明白他內心積壓已久的不滿。
就算鬧到最後,李樂平真的把煤油燈搶了,總部又能拿顧離怎麼樣?
難不成,還能把大雲市和大西市的負責人全撤了?
這一刻,李樂平和顧離可以說是暗中達成了共識。
你只管負責往前沖,反正出了事情,大鍋你背,小鍋我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