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溫柔一點的，不至於太過粗暴。」

這話本十分尋常，但是喬坤聽著卻覺得不對勁。他懷疑囚牛在開車，正欲說什麼，卻被囚牛握住了手。

喬坤並未其他想法，便感到囚牛細嫩的柔荑中傳來一股渾厚的法力，這法力霸道非常，與囚牛的溫柔完全不同。

而且這法力帶著龍氣的特性，灌輸到喬坤體內，隱隱與龍行真氣相合，顯然她的法力與「龍行氣法」一脈相承。

只是喬坤的龍行氣法是兼顧囚牛與敖聽心所傳特性，通過「正易心法」，將兩種真氣合成一種，是一種全新的氣法，囚牛的法力想與之相合併不容易。

「咦？」囚牛略有些驚訝，顯然也是注意到這一點。當下法力開始變化，震蕩，並嘗試引起喬坤龍行真氣的共振。

這個過程並不是簡單的增加，而是增強一分，變弱一分，增三分，損三分，來回往複，高低起伏，好像在演奏音樂一般。

過了許久，「龍行真氣」終於有了反應，而且隨著囚牛真氣變化而變化，似乎與囚牛的樂曲相呼應。

他又察覺囚牛演奏的音樂別有玄妙，再配合體內真氣的變化，他隱隱感覺，這似乎是牽音和錘音的法子。

喬坤若有所悟，一開始囚牛催動的是「黃鐘不能還歸大呂」的十二律變化，是在測算試驗他體內的律。而後催動的天龍八音的手段，讓法力與喬坤的龍行真氣共鳴。

天龍八音包含有八種技法，對內煉體、煉魂、練氣、煉心，對外殺敵。

粘音能夠幫助精鍊法力、真氣，殺音可以用來震蕩精神，煉音可以鍛煉仙道、武道之心。當日囚牛幫助他突破武道傳說，便是用的殺音和煉音，強行拔高他的境界。

而此刻囚牛所施展的卻是八種變化交替。喬坤暗自記憶，卻與血脈傳承中的天龍八音互相驗證。一時之間卻對殺音、煉音、粘音、牽音、錘音這五種變化別有感觸。

體內不斷有龍吟鳳鳴之聲呼應。

喬坤也覺得有絲絲玄妙入得心神，似乎掌握了什麼音樂上的道理。「洞神天帝元變經」上的仙音飄渺，天宮中仙樂陣陣。

一念至此，「龍行真氣」又有別的變化，高低上下起伏，而囚牛的法力也變成合適頻率，

兩者之間隱隱相合，卻產生了奇妙的反應。

喬坤苦修龍行真氣，也曾吞過眾多的毒龍丹，單論真氣雄厚，少有能及，但質量卻有所不足，雖然對身體素質有巨大提升，但爭鬥起來卻不夠銳利。

此刻在囚牛法力的影響下，龍行真氣卻被點燃，似乎是純化，又似乎是燒灼，在本質上有所提升。

變得不像真氣，也不像是法力，但同時俱有兩者的功效。

龍行真氣被被囚牛的法力滋補著，被囚牛引領著步步向前，不住變化，時上時下，卻是穩中有進地緩步攀升。

與之而來卻是一些感悟，是對一種龍的理解。

這是一隻身體悠長，形態優雅的龍，它的形態與真龍相類，但是鱗爪卻有差別，而且兩隻角不像龍角，稍微彎曲個弧度，更像牛角。

它有時嬉戲，有時盤卧，有時玩水，有時騰飛，有時吞雲吐霧，有時興雲布雨，有時凝神，有的淘氣，有時傾聽，惟妙惟肖。

但更多的時候它卻是變化成琴一般大小，前爪搭在琴頭上，用后爪彈撥弦拉，演奏音樂，十分可愛。

這是囚牛嗎？囚牛的各種姿態？喬坤雖不明，卻將囚牛各種形態記在心頭，時刻觀想，以便揣摩其形態變化。

不知過了多久，囚牛將灌注法力停止，將手從喬坤手中抽出。

喬坤也從感悟中清醒，睜開雙眼。

他一身真氣都發生了變化，更接近於法力。而且極為渾厚，較之前強橫了數倍不止。

囚牛身中隕仙丹，催動秘法收束龍氣法力，一身法力還保存了之前的大半，此時傳給喬坤，去除損耗，也有一位金仙一半的法力，自然渾厚。

喬坤再看囚牛，察覺到她的法力已然降低到了築基層次，是為她可惜。

隕仙丹，顧名思義只能作用於仙。而囚牛現在卻已經連「真仙」這一次層次都不算了，自然不受隕仙丹影響。

喬坤心下暗嘆，這隕仙丹好霸道，但數量應該不會太多，不然天下的金仙怕要顯聯合起來將呂岳幹掉。

囚牛傳完法力之後，看著倒沒有多少失落，只有些虛弱，「你願意做囚牛嗎？」

什麼？喬坤此時卻有些不能理解，做囚牛？這是什麼意思？

囚牛見他迷茫，便開口解釋：「龍之九子的血脈並非是通過陰陽交合來繁衍，是通過龍氣與信念傳播。你修行了我的『龍行氣法』，又得我的龍氣，與我回去，通過龍之九子陣，接引太古天龍之氣，便可成為下一位囚牛。」

喬坤也想起來，敖聽心也說過這些，若他修行龍之九子的「龍行氣法」，再接引太古天龍之氣，就有可能成為龍之九子。

「若我成為囚牛，你又叫什麼？」喬坤疑惑起來，都叫囚牛嗎？還是他要叫這位囚牛作媽媽？

囚牛一愣，似乎是沒考慮過這種問題，隨即笑道：「龍之九子都是一脈單傳，若你成為囚牛，自然是你為主，到時，你可稱我為琴娘。」

琴娘不是親娘。喬坤倒也分得出這種差別，他緩緩搖頭，「我不想成為囚牛。」他想當個人，並沒想過當龍。

何況龍之九子這麼慘，他又何必要加入？便連囚牛這般金仙修為都撐不住，他這小身板上去豈不是送菜？

囚牛沒有失望，面上反有一分歉意，「是了。是我把自己的責任強加給你了。」

「抱歉！」喬坤沒有能和世界作對的勇氣。

囚牛反而安慰他，「你不必如此。畢竟龍之九子也不能給你提供助力，只有無盡的麻煩。唉，終究是我太軟弱了。」

她溫柔中透著堅強，堅強中又有一絲軟弱，只是這軟弱又不得不隱藏著，不能讓弟弟妹妹們發現。

喬坤忍不住有些心疼，「一定很辛苦吧。」

嗯？囚牛有些不解，很快又明白過來，「還好，總算兄弟姐妹團聚。這還多虧你。」

喬坤連忙回答道：「這只是交易，等價交換而已。」雖然他知道他並不是隨機被挑選出來的，只是因為他的血脈和龍之九子本就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並不等價，還是我欠你的。這一次我算計失誤，差點連累九妹和我一同被俘。」這般說著，囚牛略微蹙了下眉，「計略終究非我所長。」

喬坤似懂非懂，卻不願意再糾纏這一點。也只是說自己只是恰逢其會而已，又問：「狴犴、狻猊可正常了。」

囚牛搖頭苦笑，「是我想的太過樂觀，以為解除禁制便可讓我五弟、七弟重獲自由。卻不料他們還中了惑仙丹，被迷惑了元神。」

「惑仙丹？又是呂岳的手筆嗎？」實在是這惑仙丹和隕仙丹名字很像。

「並不是，惑仙丹是海外三仙島三仙洞三仙姑秘傳。」囚牛開口，「三仙島一直與世無爭，也不知王魔是如何求到這惑仙丹的？」

居然還有這麼厲害的仙丹嗎？喬坤心道，海外三仙島三仙姑倒真是厲害。

這般想著，「易圖歸藏」有了動靜，原來是蓮花化身在掙扎，伴隨著微弱的聲音，「我能救！」

一般被鎮壓在「易圖歸藏」或是天宮的人，不能感知外界事情。但蓮花化身卻是他化身，自然與他人不同。

真的嗎？喬坤將蓮花化身放了出來。

蓮花化身落在囚牛前方，這位扎著兩個包子頭，粉嫩可愛，看不出是蘿莉還是正太的化身開口：「惑仙丹我能救。」

蓮花化身雖然形象只是個孩童，但姿勢卻甚為瀟洒騷包，語氣也老氣橫秋。

喬坤在旁點頭，向囚牛表示這傢伙可信。卻沒有解釋這騷包的傢伙其實是他的分身。

他心裡覺得即便他說了囚牛也未必肯信，他這麼低調，與蓮花化身張揚可大

不相同。

蓮花化身顯得十分自信，「惑仙丹配合閉仙訣，再結成陣勢，能失仙之神，消仙之魄，陷仙之形，損仙之氣，喪神仙之原本，若真如此，那我確實不能救治。但若只是單純惑仙丹，我能救。只是……」

囚牛急問道：「只是什麼？」

「只是卻要先看過病人。」

「病人？」喬坤心說你想說的是病龍吧。一想蓮花化身所說不差，不見患者如何能看病？中醫還有個望聞問切呢。

囚牛雖然神色上還有些懷疑，但還是將黃裳引著出了洞穴，喬坤自然也跟著一起。這洞穴並不大，走了三十多步，便走出洞穴。

出了洞穴，卻見此處正是在一個山脈之中，附近連綿卻是好多群山，而此時天正陰著，不見太陽，難辨方向。

這些山形雖然都不高，但卻有些突兀，個個都筆直上下，倒有些類似於劍。

山上大多都光禿禿的，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能見到些綠色，顯得十分荒涼。

不過山洞旁邊有綠樹芳草，還有小溪潺潺，景色倒也不錯。

狴犴、狻猊、猙獰都在附近，狴犴、狻猊兩位卻是趴在地上，顯得十分愜意。

至於猙獰，則趴在兩者之間，猙獰已經被揍得很是老實，趴在那一動都不敢動。

它的形象其實是個長尾巴的大猩猩，表情自然豐富，倒也能看出甚為委屈。

那個喚作螭吻的小姑娘正坐在狻猊的背上，為狻猊梳理毛髮，時不時還趴下低頭在狻猊耳邊說些什麼。

只是聲音甚輕，又刻意控制收束，喬坤卻聽不清楚。

他還未開口說什麼，一道流光落下，卻將猙獰攝走，往西岐去了。

嗯？猙獰被封神榜攝走？喬坤心說，那豈不是說李興霸已經掛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