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教授也沒有說對，也沒有說不對，而是對信心十足的小胖子說，既然你說是打開門，那你就說說吧，你是怎麼看得出是大開門的。

  小胖子笑著說道：「老師你這是考我呢，那我就說說。先看胎質。看足底露出的胎質均勻免密，又不像是康熙朝胎質那麼緊實，這就是雍正朝官窯瓷器的一個最典型的特徵了，其實要是瓷器的胎質對了，這瓷器也就對了一大半了，老師我說的可對？」

  高教授笑著點點頭：「你繼續說。」

  小胖子得到了教授的鼓勵，這就更得意了，繼續說道：「我第二看的是器型。這梅瓶器型飽滿流暢，對稱自然，正是雍正朝官窯和御窯都非常喜歡的彷宋代梅瓶的器型，沒有任何瑕疵。

  然後我又看畫圖，老師你看著主圖，寥寥幾筆畫出了蘭花的勃發與清雅，這可不是誰都有這個功夫的，而且畫意毫不呆板，蘭花開放的清幽，蝴蝶欲飛的動感，都用很簡單的筆觸就完美地表達出來，這正符合雍正中後期作品雋永雅致，簡單而富有禪意的特點。

  然後看釉面，釉面晶瑩整潔，色澤純白，這是雍正本朝瓷器的最典型。

  綜上所述啊，我覺得這不僅僅是雍正朝的真品，而且是大開門的精品。」

  小胖子還在得意洋洋的時候，那個女學生笑呵呵的問道：「師弟啊，你是不是忘了看光了。」

  還真是！小胖子把手頭的放大鏡放在櫃檯上，然後向後退了一步。眯縫著眼睛看了看那瓶子，突然像是見了鬼一樣「賊，賊光？這不對吧，這麼好的梅瓶怎麼會有賊光！」

  高教授向小胖子的後脖子輕輕拍打了一下，說了句：「丟三落四。」

  然後又對那名女學生說道：「你不看好這個瓶子，也是因為這層賊光吧！」

  女學生疑惑地說：「對啊，明明是哪哪兒都好的瓶子，怎麼會有賊光呢？」

  那麼什麼是賊光呢？
  就是你家裡買的新盤子碗，是不是反光？就是所謂的鋥明瓦亮！對吧，這個就叫賊光。

  古董都是經過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東西，怎麼可能像是新的一樣鋥明瓦亮呢？你要是說有些文玩古董越盤越亮，那是因為有特殊的包漿。你見過沒事兒盤瓶子的嗎？

  所以，古董瓷器上如果也出現了反光的鋥明瓦亮的現象，這個就是賊光，從名字就能聽出來，不管是多值錢的重寶，一旦上面出了賊光，那多數就完蛋了，為什麼，新的唄！
  高教授說道：「搭著人情帶你們去博物院都白去了啊。你們倆說，那裡面的東西有賊光的多不多？」

  小胖子都囔道：「那可是故宮，怎麼比啊！」

  高教授又問：「那你倆在這個瓶子上看到火氣和水汽了嗎？」

  這又是什麼意思的呢？
  火氣就是瓷器剛在窯里出來時候的一些特點，水汽就簡單了，是海撈瓷的一些特徵。…

  要說賊光，很多人都能看得出來，可是這火氣和水汽可就不是誰都能看得出來的了，不僅要有名師指教，更要有大量的瓷器作為練習眼力之用。

  小胖子突然說道：「老師的意思是，這個瓶子是因為各個過過手的主人精心呵護，所以保存完好，以至於還有賊光？」

  女學生也說：「對啊，這瓶子哪哪兒都對，就有賊光不對，這樣說的話就能說通了。」

  高教授哈哈大笑，對老闆說道：「借貴號寶地調教調教我那不爭氣的學生，謝謝了！」

  老闆急忙說道：「哎呀，兩位高足火眼金睛，分析得精彩至極，我們可都是漲了見識，高教授，這瓶子，是對還是不對啊！」

  高教授最後也沒有說出結論，想來說完了這句客氣話就要走了，老闆趕緊把這句話問了出來。和錢比起來，臉算什麼！
  高教授似笑非笑看著老闆說道：「這瓶子要是你的，或者主人在這裡問我這句話，我就是說了也沒有問題。現在你讓我怎麼說？」

  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瓶子主人不在，人家高教授告訴你瓶子是真的！你把瓶子藏起來了，等人家一周之後過來都急得火上房了，你趁機壓價，把瓶子拿下來了。

  或者是告訴你瓶子有問題，你看一個老主道往瓶子上使勁兒，為了不得罪主道，又有份人情，你告訴人家首都的高教授來看過這個瓶子，可沒什麼看好，結果瓶子沒賣出去，你把自己的瓶子趁機賣出去一個。

  如果你自己有這份眼力還好。

  人家高教授和你非親非故的，憑什麼承擔這種因果。

  老闆一看人家根本不接招，就當自己沒說過這句話，笑嘻嘻把幾位送出了大門。這才回來。

  柳鵬程和沉娟免費看了一場現場鑒寶，都感覺很過癮，也就在店裡逛了起來。

  你別說，柳鵬程還真有收穫。

  他發現了一副橫版的瓷畫《鍾馗捉鬼圖》。

  柳鵬程的辦公室，他的椅子後面那面牆上，本來是有一副書法作品「厚德載物」

  但是柳鵬程覺得這四個字掛在公安局長的辦公室實在是有些不合適，就摘下來了。現在那面牆還空著，確實不太好看，柳鵬程看這幅瓷畫的大小正合適。就要買下來。

  老闆一看是這幅畫，笑著說：「同志，這個瓷畫你是準備放在哪裡啊？」

  柳鵬程說道：「我辦公室，我椅子後面的牆上。」

  老闆愣住了，再怎麼樣也沒有想到這傢伙的口味這麼重，辦公室里放一個齜牙咧嘴的鐘馗和一群陰氣森森的小鬼。

  柳鵬程一看老闆的樣子就知道他是誤會了，笑著說：「我是公安局的，這個放辦公室正好。你們能不能幫我把這個畫送到停車場我車上。我自己找人裝就是了。」

  柳鵬程想的挺簡單，反正前面蓋大樓呢，找人把瓷畫鑲上還不簡單？
  老闆急忙說：「這位警官你別著急，這東西不能就這麼鑲牆上，那不成了澡堂子了！這個我們給您鑲到木架上，然後您要掛的話是掛木架的。您留個地址，我們送貨上門！」

  柳鵬程這才恍然大悟，留了自己的電話和單位，就等他們送貨上門。

  走出了寶光齋，柳鵬程立即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通了袁教授的電話，打聽高教授的事情。

  袁教授說，高教授這幾天確實在他們學校開講座，題目是大明十六帝。而且確實是帶著兩個學生一起來的，一男一女。

  說到高教授本人的時候，袁教授的概括是，大高個，bj腔，雙眼間眉心的位置有個大肉疙瘩。

  柳鵬程想起來剛才見過的高教授的眉心的位置確實有個肉痣！

  還真是他！柳鵬程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