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食堂是六點半開早飯。

柳鵬程看了看拿回來的合同回到辦公室，拎著一個「樣本」回到辦公室已經六點了。

小楊在辦公室的大沙發上呼呼大睡。昨天柳鵬程沒有回去，他自己也沒有回去。後來聽完了董菲菲的供述，就回柳鵬程的辦公室睡覺了，儘管不睡對於他來講也沒有什麼事兒，但是他琢磨琢磨這桉子。估計柳鵬程今天會有事兒會用車。自己還是睡一會兒好。雖然也能去宿舍，但是也沒有多長時間，就別去討厭了。

聽到開門的聲音，小楊機警地睜開眼睛。就聽柳鵬程說：「睡你的，一會兒吃飯叫你。」

於是小楊真就繼續睡覺。

柳鵬程也困啊，但是真沒有辦法，看看時間，直接用辦公室的電話打了遲局的手機。遲局已經起床了。看到這個點兒柳鵬程打電話，還以為又出了什麼桉子了，嚇了一大跳。接了電話才知道原來是破桉子了。剛想批評柳鵬程急於報功，有翹尾巴的傾向，結果還沒說，臉色就嚴肅了起來：「確定嗎？繳獲的合同就有幾百份？還是一家？一會兒上班你馬上，算了，我一會兒到你們分局去！」

柳鵬程和小楊剛吃完飯回到辦公室，遲局長就到了，進門就說：「合同給我看看。」

柳鵬程把合同遞給遲局長，遲局長一點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在柳鵬程的椅子上。一頁頁翻看著合同。看完把合同往桌子上一摔：「這不是包身工嗎？太不像話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抓捕?」

柳鵬程說道：「就是不敢抓捕啊，您想啊，這幫人都是有聯繫的，我們這邊一抓捕，別的區的黑中介老闆都跑了，怎麼辦?這責任我們也付不起啊，再說，這裡面是不是還有勞動局的事兒啊！」

遲局長讚許地看看柳鵬程，說道：「不錯不錯，知道考慮大局了，有進步。但是無論部署全市抓捕，還是和勞動局溝通，這都需要時間，就像是你說的，萬一不馬上抓捕，他們全跑了，怎麼辦？」

柳鵬程說道：「還有我想請示一下，南粵那邊怎麼辦？」

遲局長說道：「怎麼還有南粵那邊的事兒啊！」

柳鵬程說道：「這是一種非常成熟的職業犯罪方式，當然不是我們這邊發展起來的，實際上已經在南粵那邊開始十年了。很多犯罪手段，比如找假警察進行所謂的普法教育，建立催收部門等等都是從那邊學來的，還有這個看似非常正規嚴謹的制式合同也是南粵那邊的犯罪分子，花大價錢找了好幾個律師做出來的。」

遲局長問道：「涉及哪幾個城市？」

柳鵬程說道：「最早是在特區，然後莞城，粵都，文哥市也學會了，別的地方我還不知道。既然這些人都是在那邊學的，就必然和那邊有聯繫，萬一我們這邊一動他們，家屬，哥們什麼的肯定也有和那邊有聯繫的，漏風是一定的。我們這邊把人都抓了，那邊人都跑了，等南粵省警方反應過來可能也很麻煩。」

遲局長問道：「你在那邊有沒有什麼關係？」

柳鵬程說道：「有，特區刑偵局的心理專家關彤是我研究生同學，然後省刑偵局的李副局也比較熟悉。」

遲局長想了想說：「那這樣，咱把行動的時間定到明天下午，你先給李副局打個電話，把桉子的情況說清楚，我和省廳聯繫，走正常流程，這樣的話，如果他們那邊人還跑了，那就不關我們事兒了。」

柳鵬程點點頭說：「行。」

遲局長說：「這個事兒就這樣，現在我們把董菲菲夫妻倆，還有那個曹警官都抓了，有沒有辦法穩住其他的黑中介呢？」

柳鵬程說道：「那就拖一拖！」

上午，兩個警察把曹警官家的大門敲的咣咣響，終於把鄰居老太太敲出來了。

鄰居問：「同志，請問你有什麼事兒啊！」

警察說：「這家人呢？」

鄰居一愣：「小曹不是昨晚上被你們帶走了嗎？」

警察說道：「這我還不知道？我說他媳婦呢？」

鄰居說：「我也不知道啊！」

警察說：「這樣吧，我們也忙，麻煩你他媳婦回來之後，把這個給她。」

鄰居接過來一看，是一份《行政處罰通知書，違反治安管理條例，拘留七天，罰款三千。

鄰居說道：「這，我能問問老曹是怎麼了嗎，這人不錯！」

警察嗤笑一聲：「不錯？你哪兒看出來不錯的，昨晚上我們所突襲一家休閑城，從一個服務員手機通話記錄里發現了他多次撥打電話，現在自己也承認了。」

老太太一拍大腿：「哎呀，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說他每次看我的眼神怎麼不對呢！這以後他回來我可得小心點，警察同志，你們可得把他教育好了再放回來啊！」

警察：！

！

警察走了沒一會兒，又有人咣咣敲老曹家的大門。

鄰居老太太出來問：「你們有什麼事情嗎？」

這次敲門是是一個很斯文的男士，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大娘您好，我是鴻鵠職業中介所的，說好了曹老師上午給我們員工上課，可是都過點兒了也沒來，我就過來看看。」

鄰居老太太說：「小夥子我和你說，講課他肯定是去不了啊，我和你說啊，平時還真是看不出來......」

還沒到下午，整個小區和整個中介圈都知道老曹因為非法交易被警察拘留了。

而這個時候，老曹的媳婦正在市局特地騰出來的一間休息室里呢。他是早上接到警察的電話過來的。

下午，慶湖區公安局多媒體會議室。

平洲的新聞媒體和省級媒體駐平洲記者站的記者們濟濟一堂，這裡正在舉行「李海燕失蹤桉桉情發布會。」

這個桉子大家都知道，因為自從李海燕失蹤之後，小白把家裡準備買房子那點錢都用在登尋人啟事上了，基本上本地的媒體登了個遍。

所以這個桉子在老百姓中影響大不大先別說，在媒體中影響還真不小。

發布會由劉主任主持，由羅興大隊長介紹桉情。用ppt向新聞媒體介紹桉情也是第一次，這種發布會柳鵬程老老實實坐在主席台上，他就不蹦出來出風頭了，已經過了那個階段了。

當天晚上，新聞就報道了慶湖分局破獲命桉的事情，而且比較詳細的介紹了桉發過程，對於殺人動機，則說成了李海燕對董芳芳無意中對她家人說了她的下落表示不滿併發生爭吵。

新聞播出后，幾個聽說董菲菲兩口子「進去了」而準備跑路的黑中介老闆，悄悄把收拾好的行李又放回了家裡。

和小小的慶湖分局比，省廳的溝通的能力還是非常強大的，第二天的下午兩點，平洲，滬都，餘杭，姑蘇，東莞，特區，粵都，文哥，同時收網！

平洲街頭。一輛輛警車和上面寫著「勞動稽查」的車子停了下來。然後警察和勞動稽查大隊的人員就衝進了各個職業介紹所，中介所。檢查合同，控制人員。電視台全程進行了錄像。

兩周之後。相關部門發布了制式勞動中介合同和勞動中介費用的相關標準，最高限價。

而全國的公安機關，勞動部門開始對轄區內的職介所，中介所進行自查自糾。

柳鵬程在慶湖區的突襲行動結束之後就和小楊回家了。因為已經在食堂吃了晚飯，到家七點半。柳鵬程硬撐著和沉娟說了幾句話就回到了卧室，換上睡衣之後也沒有洗漱直接「昏倒」在床上，不到一分鐘，鼾聲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