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夥飯吃的熱熱鬧鬧，第二天各奔東西。

柳鵬程開著213走在102國道上，副駕駛的座位上放著兩個檔案袋，一個是他的畢業證和組織手續。另一個是車的劃撥手續。

昨天他們四個確定了三輛車的歸屬。阿猜表示不要，他那裡不缺車。關彤出人意料地選擇了金杯，因為她可能要到處跑，還要帶著一些設備，比如電腦，測謊儀等。可能還要帶一些助手，所以選擇了這台警用麵包車，估計是要當一個移動工作站用。

剩下的兩台213就是老周和柳鵬程一人一輛。

手續當天晚上就辦下來了。不一樣的是，別人的車都需要另辦車牌，柳鵬程的車把京牌（中直機關牌）都給他了。算是一種變相的支持？

中午在半路吃了一頓飯，五個小時到家。這次，他有半個月的假期，假期之後才是報道的時間。

柳媽下午出人意料地沒有上班，而是在家準備飯菜，迎接自己畢業的兒子。

在飯桌上，柳鵬程說了自己分配的事情，尤其是說了那個派出所的複雜程度。柳鵬程想過了，事到如今，尤其是肖大力已經調走的情況下，必須爭取家裡的支持，果然，柳爸想了一會兒說：「你還記得你牛伯伯嗎？」

柳鵬程當然記得，牛伯伯原來是總機廠的工會主席，後來調到局工會去了。住在老樓的時候，柳鵬程家對門是金梅家，金梅家樓上就是牛伯伯家。

比較有意思的是，牛伯伯家裡有兩個孩子，老大是男孩，叫牛大力，這個名字沒毛病，後來當海軍去了。可是他家老二是女孩，他不知道怎麼想的，起個名字叫牛小麗。

單獨拿出這個名字一點毛病都沒有，可是和她哥哥的名字放在一起，想起來柳鵬程就想笑。

印象中牛伯伯是很愛笑的人，也愛逗柳鵬程和金梅這些晚輩。後來柳家搬家，牛伯伯也搬到二號院子去了，見面就少了。

柳鵬程對柳爸說：「記得，當然記得，我還在牛伯伯家吃過飯。」

那次是總機廠來了客人參觀，柳爸和金爸都得去應酬。又趕上金梅老媽娘家有事，回了娘家。本來說讓金梅在柳鵬程家吃飯，結果柳媽那邊來了個急症手術，孩子還小，很危險，柳媽得參與手術。

倆沒人管的倒霉小孩在家裡翻出飯票，打算去食堂吃飯，結果下樓的時候遇到下班回家的牛伯伯。問清楚他倆去幹啥之後，牛伯伯說，食堂有什麼好吃的，到伯伯家吃飯去！給你們燉肉吃！

結果倆小孩都吃撐了，柳媽回來之後還逼著倆小孩吃山楂丸來著。

柳爸笑著說：「現在瑞城礦務局療養院的一把手就是你牛伯伯。」

柳媽說：「不能吧，老牛早就是局工會三把手了，去療養院不是降了？」

柳爸說：「老牛是在乎這事兒的人？再說他原級別保留著呢，這傢伙是奔著他孫子孫女去的！」

柳媽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牛大力幾年前退伍的時候，是應該回礦務局的，可是呢，當時北濱市漁政部門的一把手是他們艦隊的轉業幹部。就找到了他。

當時北濱漁政管理混亂，用違禁漁具的，亂打保護魚類海獸的，尤其是搶撈海蜇的層出不窮。這位領導上任之後想要有一番作為，首先就要解決人的問題。

北濱市不缺錢，漁政的船隻，裝備都不缺，但是卻缺人，好船把式早去打魚賺大錢去了，誰去漁政上班啊。

於是這位就盯上了剛退伍的牛大力。經過一番思想工作，牛大力沒有進礦務局，而是去了北濱漁政局。

幾年下來，不僅提了干，還在組織的介紹下，認識現在的老婆，是一名邊防武警警官，兩人相處愉快，就結了婚，他老婆還生了一對龍鳳胎。

老牛本來就是嘻嘻哈哈的性子，對什麼權利之類的並不是很有興趣，他當初升遷就是因為工會工作多樣性開展出色，說白了就是帶著工人們玩的挺嗨。

這會兒媳婦生了龍鳳胎，他可坐不住了，主動要去療養院上班。找領導找了好幾回，終於如願以償，而且還保留原級別！老牛的老伴是副食廠的會計，就是生產百花蜜汽水那個廠子，也一起調入了療養院財務科。

柳爸說：「從剛才你說的，你這個派出所想干好了，兩個重點，一個是療養院一個是城中村，城中村我沒辦法，但是療養院，按照你牛伯伯那個嘻嘻哈哈好交好為的性子，我覺得至少三分之一的療養院的領導能和他成為朋友，所以你還是先擺平你牛伯伯吧！」

柳爸這話說的有道理！這些療養院領導一定有一個圈子！不然他們的「架子」那麼高，實際權力只能管一個院子，找誰去社交？

而牛伯伯這個人，只要是玩兒的他幾乎都精通。什麼圍棋象棋兵乓球，釣魚開車騎摩托，京劇唱歌交誼舞，橋牌麻將鬥地主就沒有他不會的！柳爸猜測他能幫柳鵬程搞定三分之一的療養院還真不是瞎說！

柳媽也說：「那得趕緊和老牛聯繫，別的先不說，小鵬住的地方先解決了。」

柳鵬程簡直被老媽天馬行空的想象力驚呆了，自己住療養院？

看到柳鵬程驚訝的表情，老媽不樂意了：「住療養院怎麼了，他那那麽多客房，咱就當長租房了，還有人幫著收拾房間，不比住住宅強？是不是老柳？」

柳爸能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兒的點頭：「正好八療區是對外營業的，都是標準間或者套房，你住那裡還真行。吃飯也可以去療養院食堂去吃，我和你媽也放心點。」

柳爸說著就直接給老牛打了電話，那邊一接通，就傳來了老牛爽朗的聲音：「哪位打電話？」

柳爸把事情一說，沒說別的，就說柳鵬程住宿問題，老牛說道：「孩子分配這麼大的事情，你們就沒找人啊，怎麼分這個所來了，反正也是，小鵬太小了，還得當領導，留城裡就算是不錯。

給我打電話就對了，可不能住所里，他們那個破爛小樓我看都快塌了，孩子可不能住那裡。你別管了，孩子住宿的事兒我解決，還有吃飯的事兒，食堂那飯菜有啥味兒啊，好東西都做不出好味兒來，要不來我家搭夥得了，正好我們老兩口吃飯都不香，小鵬愛吃啥咱給孩子做點啥多好。」

他說了半天，柳鵬程心裡就記住了三個字「快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