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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特別特別好…」

「那時候，我剛跟室友決裂，師兄你又離開學校、不怎麼理我，只有她，願意傾聽我的煩惱，與我分享快樂…」

「可是，她居然在「飢荒地獄」里遇難了…」

「明明離開前，還跟我約定過的…」

「嗚嗚，師兄，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沒有「半仙」那麼大的本事，千萬不要涉險哦，我好害怕有一天，連你也——」

大概情緒不太穩定，白雪路的話語斷斷續續的。

林辰揉揉眉心，手刀抬起，放下。

他長出一口氣，道：「對於你朋友的遭遇，我表示同情，但，蠢丫頭，還輪不到你來擔心我。」

「師兄，你是在安慰我么…」

「……」

「師兄，再陪陪我好不好…」

「……」

林辰沒有答應，也未拒絕。

他保持沉默，一邊傾聽電話那頭軟糯話語，一邊拿起專用機，查詢九城試煉的情況。

試煉舉辦的緣由很簡單，十一月份，全國各省市將進行高校天才選拔，送往華夏學院。

白雪路之前就提及過，這件事決定着日後的冥靈資源傾斜，所以各方都相當重視。

由於天南省和海北省毗鄰，天南省的『雲海市』、『洛城』等，較為接近海北省的『夏瑞市』。

而夏瑞市的綜合水準，在全國六百多個城市中，足以排進前二十，再加之市裏前不久剛發現一座地下陵墓，碰巧其內有一批數量多、序列低的嗜血蝙蝠，正適合用來給新手試煉，因此聯合試煉的地點，就定在這了。

至於人選…

以冥靈天賦評分為第一選擇要素，8分才能參加，而且必須覺醒，成為一名真正的獵冥者。

覺醒后，若是元素類，可以加3分，所以假冒冰元素、天賦5分的白雪路，剛好入選。

這要求不可謂不高。

據目前的信息披露，整個雲海市，共八所大學，二十多萬學生，才湊出十幾號人，雖然有時間急促、大部分學生還沒來得及覺醒的原因在內，但也足夠說明這批學生的珍稀程度。

由此，為了護他們周全，每個城市都會派出一名壹階獵冥師作為領隊，保險起見，夏瑞市還會額外派遣一名貳階獵冥師，擔當此次試煉的總負責人。

「夏瑞市的城皇……嚯，在全國城皇，排名第十一，應該不輸一般的S序列，看來安全方面，應該不成問題。」

林辰面色一松，靜靜聆聽師妹的宣洩。

直到她恢復正常，甜甜道出一聲『謝謝師兄』，他才結束通話。

「說起來…」

林辰雙眸的焦距一散，心中喃喃，「我後來之所以能一舉凝聚『唯我』道心，正是因為剛穿越過去時，就領教了世道的殘酷啊！」

許是以元嬰神魂，奮力推演化神級秘術，心神懈怠；

許是前些天，剛向白雪路講過那段故事；

又許是師妹的哭聲有一絲熟悉…

林辰不由想起，穿越之後，自己面臨的第一次絕望與無助。

……

穿越滿一月，冬日，村落。

「嗚哇哇！」

林辰頭疼地看着一個年方五六的女童，不知該如何哄好。

明明上一世，他就不擅長照顧小孩子，整天被老媽批評來着…

「乖小妹，別哭，等過段天春了，哥上山給你摘果子吃！」

眼見哭聲越發凄厲，還伴隨着劇烈咳嗽，林辰心疼地捏起粗布袖子，擦拭女童凍得乾裂的小臉蛋。

「我不要果子！」

女童哭啼啼，抬起兩隻纖細手臂，用破舊棉襖捂著泛紅的眼眶喊道，

「我要二妞！我要二妞陪我玩！」

「……」

聞言，林辰不由心頭一抽。

二妞是村裏跟小妹年齡最近的孩子。

只是昨日，風寒上身，家裏看不起病，由着她病死了。

這些天冷，掃開厚厚積雪，下面便是凍得硬邦邦的泥土，村裏的青壯還要出門砍柴、進城換糧、忙着養活全家，剩餘的老弱病殘，沒誰扛得住大寒，去呼哧呼哧挖坑。

所以，二妞的屍體用草席一裹，就丟在她家牆根后，正被雪埋着呢。

他平日裏鬼點子再多，這會也想不出辦法，把活生生的二妞找來啊！

「別哭，別哭，哥哥這個廢人，勞煩乾爹乾娘養著，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照料你，可就這點小事，我都…我都…我都做不好…」

越說越苦澀，表面十歲出頭，但實則住着個大老爺們靈魂的林辰，眼睛一紅，也有點想哭。

一個月前，快要凍死的時候，他被這家的主人，一個三十歲出頭的魁梧漢子救了回來。

於是，一對夫妻、一雙女兒的農戶家，多了一位新成員。

林辰很感激他們的救命之恩，想做些事回報，可他先前命懸一線，命差點沒了，體內壞死的生理機能，哪是那麼容易就能恢復好的？

足足半個月，他才能正常下地走動；

時至今日，身上還是沒有力氣，只能做些照看小妹、處理家務的雜活。

然而就這，他都……

好恨！

他好恨自己的無力！

林辰的眼淚終於啪嗒啪嗒砸落在地，為了不讓小妹看到這丟臉的一幕，他直挺挺跪下，頭抵着地面，用雙手將腦袋死死抱住。

無聲地流淚。

「二哥…」

女童的哭聲漸息，稚嫩的童聲越來越近。

她應該是蹲下了，就在他的旁邊。

「二哥，我不哭了，你也別哭了好不好？」

「小妹，我沒哭…」

林辰還想噙著淚狡辯，可緊跟着的一句話，就讓他止住淚水：「大姐去給村長家洗衣服，再過會就回來了，她看到我惹你不開心，會狠狠打我屁股的…」

林辰趕忙起身，拍拍膝蓋，然後跑到外面，用一抔雪洗洗臉。

他不想給那位『姐姐』，留下不好的印象。

罷遼，他又擦擦小妹的臉蛋。

擦著擦著，兩個『孩子』的眼神對上，忽然，都忍不住噗嗤一笑。

…

不多時，一個十六七的少女，揣著凍得發紫的雙手回來，林辰趕忙迎上去，將它們捂在懷裏。

少女俏臉一紅，手沒抽出，但姑且還仗着『大姐』的架子，詢問兩人，在家有沒有乖乖的。

兩人忙不迭地點頭。

再過不久，砍柴換糧的年輕夫妻也一併歸來。

他們或背或提着粗糧柴油，還有一包包草藥，最惹眼的是，其中還藏着一隻山雞！

「肉！」

小妹驚呼一聲，撲了上去。

「去去去，這是給你哥補身子用的！」

年齡二十來歲的女子，笑呵呵地推開女兒。

「乾爹乾娘，我都快好了，你們怎麼能因為我浪費銀錢呢？！」

林辰大驚。

這又不是逢年過節，天大寒，隨時有可能缺糧凍死，可不敢買肉吃啊！

「不是買的，山上砍柴的時候，在一個土洞裏發現的。」

魁梧男子走過來，憨笑着摸摸他的腦袋，直爽道，「別這麼見外，都是一家人，你早點好起來，也能幫家裏多幹些活。」

「好嘞！」

林辰咧嘴一笑。

半個時辰后。

炊煙鳥鳥散去，濃香溢滿小屋。

一家五口，圍着一盆雞湯、一鍋米粥、一盤野菜、幾個燒餅，其樂融融地開飯了。

他們吃着，笑着，臉龐都紅撲撲的。

這時，拉高視角。

能看到一處人煙稀少的村落。

再拉高，順着一條幾乎被雪淹沒的土路，能看到幾個瘦骨嶙峋的老頭，深一腳淺一腳地朝村子跑着。

他們狼狽至極，一邊時不時用驚恐的眼神朝身後看看，一邊撕心裂肺地朝村子喊道：

「抓壯丁的差役來了！」

「大家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