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場搏鬥。

  這話剛從雷霄的嘴裡說出來，然後他自己就笑了。

  「我曾經以為人生就是一場搏鬥，但是現在想一想，人生其實比搏鬥更加的殘酷。前路看似很清晰，但是卻又很茫遠啊！」雷霄因為張德勝走了，所以面對榮羽的時候，說話就顯得非常的輕鬆。

  多了對人生的一些感悟。

  這種人生的感悟是不能對著當爹的說的。只能當著可以信賴的兄弟說。說以張德勝在的時候，他只談做事的方式，不談對事情的看法。

  「殘酷還是美好，其實都心存一念。」榮羽示意給自己續一杯咖啡，等服務員續好之後，繼續說道，「所以我不會說怎麼做才是美好的，怎麼做才是殘酷的。一個人心裡裝著美好的，哪怕是用殘酷的手段獲得美好，也會是美好。」

  這話說完之後，榮羽就喝了一口咖啡，聆聽鋼琴曲。這時候鋼琴曲又變了，居然是榮羽比較熟悉的旋律，是榮羽和錢多多最後創作的那一首《解惑》，優美的旋律讓榮羽也禁不住隨著節奏輕輕的叩動著手指頭。

  然後朝著那個彈鋼琴的姑娘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又轉過頭雷霄。

  雷霄似乎也明悟了點什麼，笑著說道：「其實我也一直在思考，輪聰明，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很聰明，所以做事情，都覺得自己天衣無縫，這個世界上的聰明人太多了。」

  「對啊，就是因為聰明人太多了，所以做事情都很聰明，但是聰明的人，不一定情緒價值很高啊，所以我喜歡聰明而又有好情緒的人。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感覺生活都是美好的。人生苦短啊，何必還讓自己過得那麼陰暗？」

  「敬你！」雷霄依舊是將咖啡當成酒一樣的兩人碰杯。

  反正服務生們也不敢說什麼，這些有錢人的行事方式真的是百無禁忌。才不會管什麼規矩不規矩，什麼禮儀不禮儀。或許在他們的心中，他們的行為就是禮儀標準，和規矩了。電視裡不是常喊一句話嘛，「我的規矩就是規矩」。

  大抵就是這樣的吧！

  「需要多少錢？」榮羽再一次問道。

  雷霄說：「這錢我們可以一分不出了。我爸既然想要爭一口，當然不能白吃啊，所以找他要錢天經地義，這並不是說我和他的父子關係，而是我們之間的而合作關係。放心吧，錢有的是，說不定除了我爸，還有人趕著給我送錢呢。」

  榮羽就不再說話了。

  雷霄沉默了一會兒，對榮羽說道：「這次的事情之後，我可能真的就要離開藝廚了。說真的，有點兒捨不得。」

  「矯情了？」榮羽也笑，手攪動著咖啡。

  雷霄笑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從小到大，很少去思考怎麼去和人相處，都是別人在不斷的調整著去適應我，畢竟我的身份擺在那裡。所以我思考問題有時候很自我，那時候就像是一個情感的叛逆期。不是性格上的叛逆，而是情感。因為我這個人本質上是重情感的，而且還很看重。當自己的這種情感的訴求得不到理解和支持的時候，就會有些很陰暗的心理。特別實在國外讀書的那段時間。」

  「我沒有出過國，有些遺憾！」

  「出國對我來說，加重了我的那種心理問題，甚至我都暗自在籌划進行一次驚天動地的破壞行動，我甚至準備網購C4的。但最後還是放棄了。」

  「就憑你這句話，我就知道你很看重在乎感情這東西。」榮羽很欣慰。

  「所以說我對在藝廚的日子喊滿足。簡簡單單的生活，人和人之間越是簡單化，越是讓人感覺到美好。」雷霄也笑，「我終於理解到你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大道至簡，可能真的是這樣吧，古人的智慧還真的能夠給我們啟迪。」

  「其實你也不算是離開藝廚！」榮羽說道，「我們之前不是約定過嗎？」

  「當然，我還是藝廚的持股人，只不過相處的時間就少了。而且也不是生活在那種氛圍里，還是有點遺憾的。」雷霄忽然伸出手，朝著榮羽晃了晃。

  「幹嘛？」

  「握個手啊！對你表示感謝，讓我變得更加的相信陽光……」

  「有必要那麼扇情嗎？」榮羽故意詫異的說道，「你這樣……搞得我都以為我是聖母了，拯救了一個迷途的靈魂。」

  「哈哈，誰說不是呢。」雷霄哈哈一笑，然後站起來，「不行，我得走了，還有事情忙呢，這件事雖然思路有了，但是還是得時刻盯著，一步都不能錯，並是自己第一次策劃，手尾肯定的乾淨利落！走了！」

  說著雷霄揮了一下手，朝著門口走去，一邊走那邊的門童就拉開了大門。

  榮羽看著雷霄也離開了，但是他還沒有起身的意思，招了招手，示意服務員給自己再續了一杯咖啡，頭也不回的說了一聲。

  「彈一首《秋日的私語》。」

  那邊彈琴的姑娘頓了一下，終於開始又彈起了《秋日的私語》這個曲子。同樣也是鋼琴王子最擅長的曲目，榮羽以前聽過，非常好聽。

  當琴音開始的時候，榮羽就微微的閉上了眼睛。閉上眼睛聽鋼琴聲，他才能從腦子中隨著音樂而幻想出很多的畫面來。

  一曲完了，榮羽似乎意猶未盡，又懶洋洋的說了一句：「再來一首……《秋日的私語》，彈吧，我聽著呢！」

  那姑娘無奈，只好又開始彈奏起了《秋日的私語》。在彈的過程中，榮羽去了一趟廁所，回來後又讓服務員續了一杯咖啡。然後閉著眼睛繼續癱坐著。

  彈完之後，榮羽又說道：「再來一遍！」

  姑娘就試探著說道：「榮先生，我還會很多其它的很好聽的曲子，要不您再點一首別的？保證也很好聽。」

  榮羽就笑：「我就知道這一首鋼琴曲，所以我再點一首，也是《秋日的私語》，再來一次，我聽著呢！」他頭都懶得回，直接說了一句。

  「難道不應該是客人喜歡聽什麼，你就彈什麼嗎？」

  姑娘就嘆了一口氣，沒奈何，只好又將這首曲子再彈了一遍。最後一個琴音剛剛落下來，她剛想歇一歇的時候，那討厭的聲音又傳過來了。

  「循環彈這首曲子。」榮羽莫得感情的聲音再度響起，「我就是喜歡聽這種單曲循環的感覺，好聽的曲子就要一直聽。」

  姑娘愁眉苦臉，忍不住就說道：「榮老闆，我再彈別的給你聽，保證好聽。行不行？」

  榮羽這才換過頭看著彈鋼琴的姑娘，故意裝的很吃驚的樣子說道：「哎呀，原來是你啊，難怪聲音這麼熟悉的啊，你好，你好，駱小姐，又見到你了，真是好巧啊！」

  說著還站起來朝著彈鋼琴的姑娘走了過去。

  這個彈鋼琴的姑娘正是駱文婷，見榮羽走過來，自己也趕緊的站起來，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他，看榮羽伸出手，趕緊兩隻手伸過去，握住榮羽的手，有快速的鬆開。好像榮羽的手很燙人一樣。

  「原來是熟人啊，走走走，去那邊坐坐，既然是老朋友，一起喝杯咖啡吧！」榮羽做了個請的手勢，邀請駱文婷去自己剛才坐的的地方。

  「這……我……」駱文婷有些遲疑。

  「沒事，沒事，唉……你是經理吧，我邀請駱小姐一起喝杯咖啡不介意吧！」榮羽對著那個穿的衣冠楚楚的經理說道。

  那經理趕緊笑道：「一切以您的意志為準，沒問題！」說著還做了個請的手勢，請榮羽和駱文婷坐過去。

  怎麼可能有問題呢？老闆是張德勝啊，剛才看你和張德勝父子的關係，還有張德勝早就交代過的，怎麼可能有意見？甚至還有點兒小巴結的說道：「張老吩咐過了，您儘管消費，一切開支都是店裡的，您還隨時可以過來。」

  「你看看，我又占便宜了！」榮羽哈哈一笑，就朝著自己坐的位子過去，坐下來，示意駱文婷坐在了自己的對面。

  對跟過來的經歷說道：「不用這麼客氣，我們自己點就行了。」

  經理點點頭，說：「您隨時可以叫我。」說完就走開了，然後服務生過來，給駱文婷點了咖啡，現在整個咖啡廳喝咖啡的人就只有他們兩人了。

  「你有在咖啡廳彈鋼琴的愛好？」榮羽對駱文婷笑著問一句。

  駱文婷苦著臉說道：「不是，說出來我也不怕丟人了。我爸公司破產了，這些年為了我能夠闖出些名堂來，東奔西走，花了不少錢，還耽誤了生意，唉，這是遲早的事情。我一年到頭也接不了幾個通告。現在也被解約了。只能來咖啡廳憑藉自己的專場還能混口飯吃啊！要不……你收留我得了。我給你藝廚彈鋼琴去！」

  「那可打住，肯定不行。」榮羽趕緊說道，「我一個私房菜，你給我整個鋼琴？」

  「也是啊！」駱文婷嘆口氣，「唉，都怪自己好高騖遠，太高看自己了。才會有這樣的結果，這不……只能彈鋼琴找點活兒干。」

  「喝咖啡，喝咖啡！」榮羽肅穆的說道，「來來，祝你以後能夠東山再起干一杯。」說著還去碰羅文婷的咖啡杯。

  駱文婷忍住笑：「你這也不是喝咖啡啊，你這是喝酒呢。」

  榮羽也笑：「等哪一天你能夠將咖啡喝出酒味來了，你再來找我，說不定，我還真能讓你在藝廚彈個『叮叮噹噹』的鋼琴呢！」

  「你這不是難為人嗎？」駱文婷對著榮羽瞪眼，「哪有咖啡里能夠喝出酒味來的？」

  「當然會啊，等你喝出來了就知道了！」榮羽說著，將手中碰了杯的咖啡一口喝乾淨了，還像喝酒一樣的亮了杯，站起來，對著服務生說道，「這位姑娘今天喝的咖啡都記在你們的老總帳上！」

  服務生有些為難的看了看榮羽，那旁聽到動靜的經理趕緊過來，笑嘻嘻的說道：「行行，沒問題，祝您今天愉快！」

  榮羽一邊朝著門口走，一邊笑：「是啊，今天真的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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