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人，左大人，我是營州都督趙文翙啊。」

「年前還和你們兩家大人喝酒來著。」

「快替本都督說和說和。」

見來了熟人趙文翙眼睛一亮，臉上恢復了幾分血色。

豈料聽完這話的二人，臉色頓時一變。

心中暗道家中長輩說得果然沒錯。

這趙文翙是個沒長腦子的莽夫，除了剛愎自用一無是處。

當著沈源的面把他們拉進來，不是受人把柄么。

「怎麼，兩位大人想替趙文翙說說情？」

聞言，兩人渾身一顫，連忙陪笑道。

「沈刺史誤會了，我二人只是奉家中長輩之命特來幫助貴衙。」

「和趙文翙沒有半點關係。」

聽到這話，趙文翙臉色霎時間蒼白如紙，癱坐在地上。

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瞥了他一眼，沈源輕笑一聲打開了王孝傑送來的信函。

剛才他抽空摸了一下，裡面放了一疊軟軟的紙。

很可能是之前拖欠的那五萬貫銅錢當票。

這一點還真令他有點意外。

很快。

信封被打開，當看清裡面的禮物時，沈源頓時怔住了。

下一刻，臉色漲紅起來。

因為，裡面放的根本不是當票。

而是青源美食外賣的優惠劵！

足足有幾十張！

見沈源處於爆發邊緣，錢富尷尬的咳嗽一聲。

「沈大人勿惱，最近吐蕃一帶烽煙又起。」

「大軍響銀吃緊，王將軍沒辦法才派人收集了這些優惠劵。」

「先給您抵扣一千兩利息，日後等朝廷派發響銀再作歸還。」

「還有，最近大軍遇到了一個難題如果無法克服，恐怕會死掉更多的人。」

「將軍希望您……」

「好了錢將軍，你們能來營州平定騷亂，本官非常感激。」

「五萬貫銅錢不提也罷，至於這一千兩麻辣燙優惠劵本官收下了。」

「告訴大將軍，就說我沈源代表全營州百姓謝謝他送的優惠劵！」

將信函塞回錢富手中，沈源一甩袖子來到趙文翙面前。

居高臨下看著這位昔日上司，開口道。

「來人，給本官將這些雙手沾滿鮮血的儈子手抓起來！」

「是！」

一聲令下，數千名官軍蜂擁而上，將趙文翙父子以及一眾心腹按倒在地。

捆上鐵鏈押往營州府衙。

沿途所過之處，百姓們紛紛向其扔爛菜葉子。

嘴裡高呼沈青天英明。

審案的過程非常順利，由於人證物證齊全，當天晚上就將韓茂才一眾人犯審理完畢。

看著一張張按有鮮紅手印的供狀，沈源都快氣炸了。

「怎麼，趙文翙還沒有招供？」

「回大人這傢伙軟硬不吃，說什麼都不回話。」

沈一池一臉為難道。

「好，本官就欣賞這樣的硬漢，走，去大牢！」

兩人來到大牢，趙文翙正悠閑的躺在床上。

嘴裡嚼著稻草哼著小曲，落到這一步他反而不怕了。

自己身上藏著太多秘密，於公於私，那些朝中大人物都會保下他。

最壞也不過是罷官流放，等過幾年風頭過去了，換個地方繼續做官。

「瞅沈刺史這副模樣，莫非是打算對趙某用刑不成？」

「你以為本官不敢？」沈源皺著眉頭道。

趙文翙嗤笑一聲：這營州地界還有你沈源不敢的東西？

說到這裡，他臉色一沉，從床上坐起來，大喝一聲。

「不過你別忘了，本督是朝廷欽命的從三品大員！」

「論品級是你的上司，即便犯點小錯，也應該交由大理寺定罪，刑部複審，御史台核驗。」

「你一個小小四品刺史，有什麼權利審問本都督？」

趙文翙雖然囂張跋扈，但久居官場的他深刻知道。

沈源根本沒有資格來審問他這個營州都督。

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大人，他說的沒錯，按照大周律法咱們只能上報朝廷，等待上面來人將他押回去。」

「您可別一時衝動啊。」

沈一池瞧著沈源眼神不對，小心翼翼勸道。

「本官知道。」

沈源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怒火，圍著趙文翙轉了兩圈，看得他心裡直發毛。

「你幹什麼！老盯著本督屁股做甚？」

「本官只是想看看像你這樣的貪官，究竟該怎麼死！」

「李大年當官數十年，到死的時候家產不過四兩三錢！」

「他一家老小就算死了，都是擠在一個破舊屋子裡。」

「我就不明白了，你殺李大年是因為他掌握了你貪污受賄的證據。」

「他一家老小礙著你什麼事了，以至於你非要趕盡殺絕！」

「知不知道，本官去的時候，幾個小娃娃還活蹦亂跳。」

「結果一眨眼的功夫，全被你派去的人弔死在房樑上。」

「趙文翙，你踏馬良心能過得去嗎！」

一想起無辜慘死的綉娘和幾個小娃娃，沈源心中的火焰便噌噌往外冒。

恨不得將這廝千刀萬剮。

「良心？」

趙文翙不屑的撇撇嘴。

「良心值幾個錢？他能讓你升官發財還是妻妾如雲？」

「沈源呀，本督要是像你一樣講良心，早就步李大年後塵了。」

「看在辛苦一場的份上，本督送你一句。」

「官字兩張口，你想怎麼說都沒關係。」

「但就是不能提良心，否則這個官字就當不成嘍。」

沈源平復一下心緒，深深的看了一眼趙文翙。

「趙都督，今天本官把話放在這裡。」

「若是朝廷不能給予營州李家一個公道。」

「本官寧可這個官不當，也要讓你和那些儈子手付出代價！」

此話一出，趙文翙眉頭微微皺起。

望著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憂色。

「對了！」

沈源走到門口，頓了頓，頭也不回道。

「關於你的案子，本官已上報朝廷，不日就會降下旨意。」

「好好珍惜最後的日子吧，無論你認識什麼人。」

「他們都不可能會讓你活著前往洛陽。」

「好自為之！」

「沈源！」

趙文翙坐在陰暗的草堆里，咬牙切齒。

走出牢房后，沈源深吸一口氣，遙望神都方向。

趙文翙一案，他已經上報朝廷。

能否還李家一個公道，就要看朝廷諸公和皇帝的意思了。

「驚天大案一旦掀開，本官這個四品恐怕就要當到頭了。」

「也罷，官場混不下去，就回青源老家吃麻辣燙吧。」

「該死的王孝傑，竟給了一千兩優惠劵，吃上十年也吃不完啊。」

沈源輕嘆一聲，搖搖頭離開了。

他走後沒多久，角落裡一名女子走出來，淚流滿面道。

「沈大人，雲娘今日才知道，您是一位為民做主的好官。」

「今生無以為報，只能獻出那個東西報答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