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放心,卑職這就去召集兄弟!」胡捕頭捏的拳頭嘎巴直響,冷笑連連。
青源縣的衙役都是早些年鬧災荒時,倖存下來的老弟兄。
大家一起劫過道舔過血,都是過命交情。
如今見吳老八和小栓子被人打成重傷,身為帶頭大哥,胡捕頭早忍不住了。
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召集三十名官差,大家在沈源的帶領下,偽裝成商隊向府城方向駛去。
該死的武敬元為了封鎖青源縣,把通往府城的主幹道給設置了路障。
凡是過路商隊都要繳納七成過路費。
這樣一來用不了多久,青源縣就會失去前來進貨的商人。
從而失去源源不斷的稅銀收入。
「沈大人,前面拐角就是臨石灣,武敬元派了一百名家僕守在那裏。」衙役劉剛指著前面道。
剛才被打的人里就有他一個。
「一百名家僕?」沈源皺起眉頭,一個刺史兒子,養這麼多家僕有違大周法制啊。
「沒錯,就是一百家僕,聽說都是從惡虎嶺招募的打手。」
「胡二,有沒有信心?」
胡捕頭傲然一笑:大人放心,當年卑職在黑風寨行走時,知道惡虎嶺。
都是一些偷摸下藥的潑皮,比不上咱們這些刀尖舔血的兄弟。
「那就好。」
沈源點點頭,整理一下衣衫,一行人向著臨石灣走去...
平日裏繁忙的商道,今天顯得有些冷清,只有零零散散幾個商戶從這裏經過。
涼棚里,一名油頭粉面的白衣公子,躺在太師椅上打着哈氣。
幾個如花似玉的小丫鬟,跪在地上給他捏腳。
「武公子,今天看樣是不會有商隊來了,咱們回府吧?」青州長史羅文輝搖著扇子笑道。
武敬元抬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掀開丫鬟的衣襟伸了進去,冷哼一聲。
「青源縣這幫傢伙真是不識抬舉,本公子好心收購卻說什麼,都是沈大人產業。」
「哼,一個臭知縣而已,不知有多少人上趕着巴結我爹,要不是老傢伙說不要招惹姓沈的。」
「本公子早就下手了,哪裏會等到今天!」
羅文輝搖搖頭:公子說錯了,這個沈源能在八年時間把青源打造成青州第一縣,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不然也不會連升四級,去洛陽當了長史。
「那又怎樣,還不是被朝廷罷免官職趕回老家。」武敬元不屑的撇撇嘴,手上勁兒更大了。
兩人說話的功夫,一隊趕着馬車的商號從拐角向這邊駛來。
看上面的麻袋,顯然從青源進了不少貨。
武敬元眼睛一亮,貪婪的舔了舔嘴唇。
「老羅,今天咱們要發財了,這些貨物得收不少過路費。」
說完,搓搓手迎了上去。
羅文輝朝惡虎嶺的潑皮一招手,後者們獰笑一聲,操起木棍圍了上去。
「沈大人,這個油頭粉面就是刺史兒子,武敬元!」劉剛臉色漲紅的說道。
「讓大夥準備動手。」
給眾人使了一個眼色,沈源背着手走過去:這位就是武公子吧,我找你好久了。
武敬元一愣,皺眉道:你找本公子幹什麼?
「沒啥大事,就是找你談談賠償費!」
話落。
兩名官差一擁而上,將麻袋套在武敬元腦袋上。
然後照着下半身一頓猛踹。
羅文輝等人有些傻眼,
誰也沒想到對方二話不說,上來就套麻袋。
等他們反應過來時,麻袋裏已經變成了殺豬叫。
「快,都給我上!把武公子救出來!」
羅文輝又驚又怒,他是青州長史,要是武敬元出了事,他沒法向刺史交代。
惡虎嶺的潑皮也不是吃素的,聞言操起木棍就衝上來,想要憑藉人數佔據上風。
可惜他們的對手是訓練有素的官差,以及黑風寨第一高手,胡二當家。
雙方一個照面,潑皮就躺下十幾具屍體,嚇得他們臉都白了,撒腿就往後跑。
「想跑?」
胡捕頭冷笑一聲,從車板下抽出九尺連環大刀,猶如猛虎一般撲入人群中。
手起刀落之間,數顆腦袋衝天而起。
半柱香后,臨石灣重新歸於平靜,胡捕頭拎着羅文輝來到沈源面前。
「沈大人,這是青州長史羅文輝,要不要一併砍了?」
「先不急,留着他還有用處。」
沈源掃了一眼現場,命令官差打開麻袋,將裏面製作的盔甲搬出來,套在惡虎嶺潑皮身上。
又往地上扔了幾面大旗,上面全部寫着殺富濟貧,替天行道。
妥妥的一副起義畫面。
「沈大人,老夫按照您的要求,已經將這一幕畫下來了,標題暫時擬定為,我的刺史父親,您看可否?」
吳稻子拿着畫板問道。
「這個標題可以,有深度,有內涵,記住!在撰寫小報時,一定要深刻體現出一個兒子對刺史父親的驕傲。」
吳稻子嘿嘿一笑,「大人放心,卑職保證把武敬元寫成坑父的蠢貨!」
等他走後,胡捕頭撓撓頭,遲疑道:大人,咱們弄這些場面,大夥會信嗎?
沈源微微一笑,「自然不信,但要是連武敬元和羅文輝自己都承認了。?」
「他們還會不信么?」
胡捕頭一怔,繼而大笑道:大人放心,給卑職五個時辰,保證讓這兩人比兔子都聽話。
「去吧,老胡,我相信你的能力!」
......
入夜,青州刺史府。-
一名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坐在大案后,看着手中書信,眼中閃爍不定。
良久。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決絕。
八年大旱,青州赤地千里,一年所得稅收不過數萬兩,在各道府之中連續墊底多年。
如果不是朝中有人說話,他這個刺史難以倖免。
今年若是再拿不出像樣政績,誰也保不住他。
於是武元吉把目光盯向了治下青源縣,一個只繳納基本稅銀的特殊縣。
只要把這裏的產業全部侵吞,歸自己佔有。
那麼所有難題將迎刃而解!
「來人吶!」
「老爺,您叫我?」一個獨眼老頭走進屋中。
「少爺回來了么?」
將書信藏入暗匣,武元吉頭也不抬頭的說道。
「回老爺,少爺白天和羅長史去臨石灣了,聽說帶着不少惡虎嶺好漢。」
武元吉手中動作一滯,臉露不愉之色。
「這個逆子!本官多次告訴他不要和那些潑皮打交道。
他偏不聽,早晚有一天要吃虧。」
獨眼老頭笑着勸道:老爺息怒,少爺已經成年,您再像以前那樣棍棒伺候,他可能會更加叛逆。
提起兒子,武元吉揉揉太陽穴,心裏一陣煩躁,自從上次兩人發生衝突。
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最近這小子神神秘秘,也不知在幹些什麼。
當!當!當!
門外響起敲門聲。
「老爺,青源知縣送來一封書信,是否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