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亞瑟幫忙?”

　二王子露出詫異的表情:“我們跟工黨是死對頭，他不會幫助我們的！”

　“自由黨和保守黨的競爭已經進入了緊張時刻，以目前工黨的體量，無論亞瑟做什麽，他都不可能成為新一任國王.”

　餐刀割裂牛排，露出鮮紅的肉絲，叉起一塊牛排塞入嘴中，馬維慢慢說道:“既然如此，為何不能試著去拉攏他呢?”

　“自由黨和他是政敵啊！”

　“正因為是政敵，殿下你才能給他開出無法拒絕的條件，不是嗎?”

　“殿下，尼古拉斯說的沒錯。”弗雷德裡克男爵插嘴道:“以目前的形勢來看，我們必須尋求四王子的幫助，如果他肯幫助我們，我們在議會的票數就能超過保守黨！”

　雖然不明白成為‘新一任國王’背後的含義，弗雷德裡克男爵還是順著馬維的話接了下去，也只有這樣，他才能繼續參與到二王子的核心決策圈中。

　“我明白了。”

　良久的沉思後，二王子點了點頭:“明天，我們就去拜訪亞瑟！”

　吃過晚餐，馬維就帶著尤妮亞離開了，弗雷德裡克男爵多逗留了一會兒，看出他有話想說的二王子問道:“你還有事?”

　“殿下，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不當講！”

　二王子大聲說道:“我知道伱想說什麽，肯定和尼古拉斯有關，但我告訴你，我們不能懷疑他！”

　“我並不是讓您懷疑他”

　弗雷德裡克男爵苦笑道:“我是想告訴您，您以前遇到問題，都會召我、史密斯還有吉拉爾他們商議，如今怎麽就只聽尼古拉斯的話了呢?”

　“他說的對，我為什麽不聽他的?”

　“也許我們有不同的意見呢?”

　“你們的意見當然重要，弗雷德裡克。”二王子語氣突然緩和了許多:“我也一直重視你們，可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我沒有太多時間考慮，比如自由黨內部分裂，你能想出比尼古拉斯更精明的方法嗎?”

　弗雷德裡克男爵沉默了一會兒:“他的做法太過極端，顯然是在刻意挑起保守黨和自由黨之間的矛盾”

　“哈！我們和保守黨的矛盾還用得著挑唆嗎?”

　二王子搖頭歎氣:“這就是你和尼古拉斯最大的不同之處，你考慮問題，總是用商人的思維模式，好像這世上沒有什麽不可以調和的。”

　“尼古拉斯不一樣，他做事更加果決狠辣，對待敵人往往一擊致命！”

　“弗雷德裡克，為什麽要考慮保守黨的想法呢?我們早就沒有退路了！”

　聽著二王子的話，弗雷德裡克男爵猛然發現，面前這位曾經熟知的殿下.變了。

　他越來越親近尼古拉斯，越來越欣賞對方，甚至將對方的行事風格奉為圭臬.

　“不是你們失去了對大局的掌控，而是尼古拉斯更適合現在的狀況。”二王子說。

　唉.

　心中歎息一聲，弗雷德裡克男爵也不想再說什麽了，他說的話，二王子現在根本聽不進去。

　第二天一早，二王子便叫上馬維趕往了亞瑟的別墅，前腳剛到，大王子後腳就來了。

　“舒克裡，我知道你臉皮厚，可沒想到你臉皮厚到這種程度！”

　看見二王子，大王子出言嘲諷道:“你真以為亞瑟會幫你?”

　“不不試試怎麽知道！”

　二王子明顯有些底氣不足，硬著頭皮走進別墅，剛到玄關，亞瑟的女仆長就攔住了他:“二王子殿下，尼古拉斯先生，殿下請二位去客廳稍候。”

　“他呢?”二王子指著大王子問道。

　“殿下請大王子上樓.”

　臉色一黑，二王子差點當場發作，要不是馬維攔著，他非扭頭就走不可。

　這倒不是他氣性大，而是實在拉不下面子，被亞瑟當著查爾斯的面羞辱，任誰能咽下這口氣！

　“臉皮不能當飯吃，該忍的時候就要忍。”

　馬維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勸二王子說:“我們是來求人家幫忙的，板著臉做什麽?來，笑一個。”

　咧了咧嘴，二王子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面部肌肉，旋即有些幽怨的說:“都怪你，尼古拉斯，如果不是你要我來找亞瑟，我也不用被查爾斯笑話了！現在好了，亞瑟根本不想見我，大概率是要同意查爾斯的條件了！”

　“乾坤未定，殿下怎麽就敢斷言呢?”

　客廳側邊小門打開，穿著藍色長裙的古麗哈娜邁著優雅的步伐走進，欠身行禮的同時，對馬維和二王子說道:“尼古拉斯先生，殿下，二位的來意，亞瑟已經知道了，他讓我轉告二位，他是不會幫助大王子的。”

　“請自便。”

　說完，古麗哈娜轉身離去，女傭們端來的茶水還冒著熱氣。

　“她她.”

　二王子呆呆的看著古麗哈娜遠去的背影，“她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

　馬維端起熱茶喝了一口:“四王子不會幫助大王子，你剛才也聽到了不是嗎?”

　“我知道，亞瑟不幫助查爾斯是一個好消息，可他若是也不幫助我們，保持中立，我們還是無法超過保守黨啊！”

　“四王子可沒說不幫助咱們。”

　“他也沒說幫咱們啊！”

　“他不幫助大王子就足夠了。”馬維語氣平靜道:“當然，我認為四王子會同意大王子的要求。”

　這下二王子更聽不懂了，同意大王子的要求，又不肯幫助大王子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這已經是在幫助我們了。”馬維說:“殿下試想，如果四王子接受了大王子開出的條件，大王子是否會認為勝券在握，從而放松戒備，給我們可乘之機呢?”

　“如果亞瑟接受條件，查爾斯肯定不會想其他辦法了.這一點我知道，可從目前的票數上看，沒有站隊的議員只剩寥寥幾位，就算全拉攏過來也不夠啊！”

　二王子猛抽了口煙:“我們只有得到亞瑟的支持，才能在下個月的選舉中勝出！”

　馬維剛要說話，忽然聽見走廊外傳來嘈雜的聲音，湊近一聽，聽到了一個重磅消息:

　國王病倒了！

　據說是羅德四世在見過威廉五世，前往索菲婭王妃位於鄉下的莊園參觀時突然昏迷，經過一番搶救總算是醒了過來，可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躺在床榻上苟延殘喘，目前正在回國的路上。

　為了保證速度和避免路上的顛簸，威廉五世動用了柏林飛艇，他是真怕羅德四世死在腓特烈王國，因為據教皇多普勒二世檢查後，認定羅德四世中了一種靈魂毒素，這可把威廉五世驚得不輕。

　給沒乾過的事背鍋是最冤枉的，好在羅德四世沒有找麻煩，只是要求盡快啟程回國，柏林飛艇速度很快，預計三天就能回到倫敦。

　此刻，距離下毒才過去不到半個月.

　發作的太快了！

　“為為什麽會這樣?”二王子驚慌失措道:“不是說好一個月嗎?難道是查爾斯增加了藥量?”

　“應該不是大王子的問題，倫敦的局勢一天一變，他肯定要留出足夠的時間。”馬維思忖道:“羅德四世的靈魂本就到了崩潰的邊緣，這次長途跋涉，精神疲憊不說，又長期服用魂靈劑，病倒是正常的。”

　還有一個原因，馬維沒有說出口。

　羅德四世的昏迷，很有可能和情緒激動有關。

　如果他真的深愛索菲婭王妃，一定會產生大量的情緒波動，對於一位行將朽木的老人來說，這往往是致命的。

　討論羅德四世病倒的原因已經沒有了意義，眼下最關鍵的是如何面對國王歸來後的事情。

　“父親！！！”

　就在馬維沉吟之際，樓上突然傳來一聲悲坳的痛哭，任誰都能聽出那是大王子的聲音，淒厲中滿是感情，撕心裂肺，令聞者落淚，看者搖頭。

　馬維看了眼呆在原地，無動於衷的二王子，皺了下眉頭:“殿下，你還愣著幹什麽?”

　“啊?”

　“哭啊！羅德四世病倒，很可能不久於人世，你難道不傷心嗎?”

　“哦哦哦”

　二王子反應過來，擺出一副極度痛苦的表情，看起來像是三天沒拉出屎憋得。

　幾分鍾過去，一滴眼淚也沒有。

　“我我哭不出來！”二王子急的直跺腳:“我沒感覺啊！”

　二王子是個演技派，可他現在煩心事太多，國王病倒的消息又來的太突然，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他，死活也擠不出眼淚。

　“我有辦法。”

　“你有辦法讓我哭?！”二王子震驚了，他自己都哭不出來，馬維竟然有辦法?

　“不”

　馬維拿起桌上的煙灰缸，在二王子怔愣的目光中，一缸砸在他的腦門上，只聽‘咚’的一聲悶響，二王子仰面栽倒，徹底昏死了過去。

　“來人啊！二王子太傷心昏過去了！！！”

　聞言，樓上的哭聲停滯了一瞬，然後更大聲了。

　二王子是在教堂裡醒來的。

　他躺在神像下的石台上，雙手交叉置於胸前，周圍點著數不清的蠟燭，一名神父正用手掌心撫摸他的額頭，嘴裡念念有詞。

　頭腦有些恍惚，還沒等他回過神，一張臉龐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裡。

　“殿下，你醒了?”

　“尼古拉斯?”

　二王子坐起身，茫然四顧，詢問道:“發生什麽事了?我怎麽在這裡?咱們不是在亞瑟家裡喝茶嗎?”

　“殿下腦部受到重擊，傷勢雖然痊愈，但記憶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緩過來”旁邊的神父小聲說。

　“多謝。”

　馬維抽出一張票券放進捐獻箱，神父點了點頭:“願女神庇護您.我去給殿下倒杯聖水。”

　兩杯聖水下肚，二王子打了個飽嗝，跳下石台準備離去，走到一半猛的頓住腳步，捂著腦門發出一聲尖叫。

　“記憶恢復了。”神父小聲說。

　“尼古拉斯！”

　二王子轉身衝到馬維面前，“你為何打暈我！”

　“為了讓殿下看起來比大王子傷心一些。”

　“你可以跟我說啊！我裝昏就是了.算了算了，反正都敲了！”

　二王子鬱悶的深吸口氣，原地轉了兩圈:“我昏迷後，亞瑟那邊什麽情況?”

　等神父離開後，馬維回答道:“跟我猜的一樣，四王子同意了大王子開出的條件。”

　“完了.”

　二王子一屁股坐在長凳上，喃喃道:“就算亞瑟是假意幫助查爾斯，我們也來不及拉攏其他議員了.”

　“我這裡有一份條約，殿下你看看。”

　“條約?誰的?”

　“你昏迷後，四王子送來的。”

　“快給我！”

　一聽是亞瑟送來的條約，二王子立刻來了精神。

　條約上的內容很簡單，在二王子登基後，必須頒布憲法，承認罷工活動的合法性，同時允許民眾開展集會，不得以武力鎮壓遊行等等.

　看似簡單，實則每一條都不簡單，都在挑戰國王的權威。

　“我同意。”

　二王子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他根本沒有選擇，不同意，國王就是大王子的囊中之物！

　那時，國王的權威還有意義嗎?

　在條約上簽了字，馬維將其收入懷中:“那我就去回復四王子了，殿下，這下你應該放心了吧?”

　“嗯。”二王子頷首點頭:“接下來，我只需要提交啟動緊急預案的申請就可以了。”

　大王子安排人手投毒，完成後二王子向國會申請緊急預案，這都是商量好的事情，不過有一個前提——確定老國王已經無法參與政事。

　國王病倒的消息不脛而走，短短三天便傳遍了倫敦，民眾們人心惶惶，不知該如何是好。

　倫敦東郊，偌大的空地上，柏林飛艇緩緩降落，艙門打開，躺在擔架上的羅德四世被抬了下來，大王子‘嗷’的一聲哭了出來，撲上前去， 哭的最是傷心。

　望著擔架上雙目緊閉的羅德四世，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的二王子擠出幾滴眼淚，三王子則木訥的站在原地，像是嚇傻了一樣，亞瑟面無表情，甚至連偽裝一下的想法都沒有。

　亞瑟的冷漠，遭到了許多貴族的指責，可他全然不在乎。

　烏布利一世握著權杖上前，伸出食指按住羅德四世的眉心，閉目幾秒種後，神情嚴肅道:“3個月，最多3個月，你的靈魂就會完全枯竭，我建議你遵循罪惡女神蒂爾德的指引，舍棄身體，讓靈魂進入死亡國度，那樣，你能活的更久。”

　羅德四世微微搖頭，拒絕了教皇的提議。

　“好吧，既然你決意如此.”

　教皇烏布利一世歎道:

　“教廷會盡力延續你的生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