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裡克男爵走上講話台，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演講稿，高聲說道:“現如今，世界局勢每天都在變化，巫神教召喚了薩拉丁，豐饒神教召喚了凱撒，更別提那個科西嘉島的惡魔了。”
“這些曾經的強大君主，歸來後都展開了一系列強國措施，我認為，溫莎王國絕不能坐以待斃，不進步就等於退步，我們要保持自己領先的地位，就要做出更果決的挑戰！”
眾人微微點頭，對弗雷德裡克男爵所說的‘危機’有些感觸。
說凱撒和薩拉丁這兩位幾百年前的人物，眾人或許沒什麽實感，可提到科西嘉島的惡魔
一下子就回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想當年，他們就低估了拿破侖，給了拿破侖發展的機會，若不是及時組建盟軍，在拿破侖歸國途中埋伏，勝負還不一定呢。
普通民眾可以沒有危機意識，但議會、國王、內閣，必須考慮到可能發生的劇變。
“在此，我正式向議會提出《教育改革法案》。”
弗雷德裡克男爵說:“法案中的第一條，便是整治如今混亂的公學環境，政府出了錢，可卻沒有收獲應有的回報，這是不應該的。”
“有多少人中飽私囊?有多人像水蛭一樣吸著王國的血?必須找出他們！嚴懲！”
台下的附和聲大了幾分，大王子依舊眉頭緊鎖，不明白弗雷德裡克男爵搞什麽東西。
別人或許會被弗雷德裡克男爵義正言辭的發言蒙蔽，他不會。
大王子心裡清楚，弗雷德裡克男爵絕不是一個突然善心大發的貴族。
“法案第二條，應該根據情況，建立更多公學，以保證絕大多數孩子都有學上。”
“第三條，女孩也要和男孩一樣，享有在學校就讀的權利。”
法案第三項一說出口，議廳裡的附和聲頓時減少了許多，執政黨無人發言，只有反對黨坐席表示了支持。
誰都知道，前不久教育者協會剛剛駁回了芙蕾雅建立女子學校的請求，而這背後是誰授意的.
雖然不是很清楚，但嫌疑人無非就那麽幾個。
見台下反響不一，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的弗雷德裡克男爵用上了馬維的說辭:“教育是一個國家的根本，不重視教育的國家，很難出現人才，溫莎王國是個島國，之所以能成為首屈一指的帝國，是因為我們不吝嗇於傳授知識，又有冒險精神，如今我們的地位受到了挑戰，卻要舍棄令我們獲得今天地位的思想嗎?”
二王子率先表態，他舉起了手帕，自由黨的議員立刻爆發出了驚人的讚同聲，芙蕾雅看著弗雷德裡克男爵的背影，斜睨了一眼老神在在不為所動的馬維，最終舉起了手帕。
民主黨的議員們也加入了符合的隊伍中來，可遺憾的是，執政黨的議席上十分安靜，所有人都在看大王子和奧斯丁伯爵的反應，他們面色平靜，絲毫沒有舉起手帕的意思。
大王子沒有表示，亞瑟和高文當然不會公開支持自由黨，他們背後的議員也是一樣。
議長清點了一下支持者的人數，舉起小錘鐺鐺敲著基台，高聲說道:“支持者未過半數，提案不予通過！”
不予通過，是馬維等人來之前就想到的可能。
原因很簡單，哪怕得到民主黨的支持，自由黨手中的票數也不會過半，而執政黨在沒摸清他們的路數前，是不可能給予支持的，四王子亞瑟是大王子的人，大王子沒說話，他也不會有所表示。
唯一的不穩定因素是北方議員，他們手中有幾十票，若是能得到他們的支持，提案就能強行通過，進入上院決議階段。
上院的情況和下院差不多，只要能得到北方貴族的支持，提案就能通過，如此一來，只需國王和內閣簽字，就能實施法案了。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今天是第一次提出《教育改革法案》，北方議員為什麽要支持他們?這樣做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沒有表示是應該的。
回到肯辛頓宮，二王子說道:“提案一旦被駁回，再想提交就得等到一個月後，沒關系，我們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拉攏北方議員，今天能得到芙蕾雅的支持，已經很不錯了。”
馬維沒吭聲，他知道現狀，在二王子看來，高文所在的北方議員與王都的紛爭無關，可事實上，羅素·本傑明早就打入了大王子的陣營，成為了大王子的助力。
只要大王子不松口，法案是不可能通過的。
“殿下，我們不妨和大王子溝通一下，看能不能得到他們的支持。”
“支持?”二王子挑了下眉:“尼古拉斯，你怎麽這樣說?查爾斯是咱們的阻礙，他怎麽會支持咱們呢?再說，得到他的支持，我們必須做出讓步，和保守黨共享蛋糕！”
“在殿下你的眼中，是賺錢重要，還是得到民眾的支持更重要呢?”
“那當然是錢”
聲音戛然而止，二王子仔細想了想，忽然明白馬維的意思了。
錢，什麽時候都能賺，錯過房地產這份風頭，還有其他賺錢的事情。
但王位就只有一個。
何況若是他成為了國王，還要那麽多錢幹什麽?
就像當初的烏布利大主教，沒成為教皇前，滿腦子想的都是權力鬥爭，當選教皇后，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整天想的都是教會利益。
不在其位，不謀其事。
站的地方不同，思考問題的方式也不同。
錢是二王子用來獲得自由黨議員支持的工具，不是他的最終目的。
很顯然，二王子被錢蒙蔽了眼睛，把賺錢當做了頭等大事，甚至主次顛倒，搞錯了重點。
在馬維的提醒下，二王子反應了過來，開始認真考慮馬維的提議。
在房地產事情上，與大王子合作沒什麽，關鍵是誰提出的這項法案。
“你說的沒錯。”
經過良久的思考，二王子終於戰勝了自己對金錢的渴望，沉聲說道:“我險些走進歧途，尼古拉斯，多謝。”
“殿下你能明白就好。”
“弗雷德裡克男爵，我決定和查爾斯進行談判。”
“嗯，殿下你這樣想，我沒意見。”
二王子的妻子，就是弗雷德裡克男爵的女兒，伊麗莎白。
二王子當上國王，他的女兒就是皇后。
從本心上講，弗雷德裡克男爵是希望看到二王子向上努力的。
相比之下，賺錢沒有權力重要。
只要二王子當上了國王，多少錢賺不到?
決定和查爾斯談判後，二王子立刻動身，叫上馬維和弗雷德裡克男爵趕往克拉倫斯宮，聽到弟弟到來，正在和奧斯丁伯爵、亞瑟與羅素·本傑明商議對策的大王子露出了極度錯愕的神情。
自己和二王子什麽關系，大王子是最清楚的。
二人雖然沒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但絕對不會像這樣登門拜訪。
眼下突然到來，
絕對是來者不善啊！
“殿下，你沒必要見他們。”奧斯丁伯爵說:“這裡是你的私人領地，哪怕是國王也不能硬闖，就說不在好了。”
“不，舒克裡來，大概率是為了議會上提出的法案，我還沒搞清楚他想做什麽，眼下他送上門來，我得好好打聽。”
思索片刻，大王子對女傭說道:“帶他們去客廳。”
“是。”
“奧斯丁伯爵，亞瑟還有本傑明，你們可以去偏房偷聽，也可以留在這裡，隨便你們。”
亞瑟和高文對視一眼，說道:“我也很好奇舒克裡要說些什麽。”
“那就讓女傭帶你們過去，我先去招待他們。”
整理了一下衣服，亞瑟來到一樓客廳，在女傭帶領馬維幾人進入時，擠出假笑，熱情的迎了上來:
“舒克裡！尼古拉斯！還有弗雷德裡克男爵.歡迎你們！”
兄弟倆親切地行了貼面禮，彼此都有些膈應，但臉上還是笑吟吟的，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假笑，一點劍拔弩張的氣氛也沒有。
落座後，女傭端來了熱茶，大王子抿了一口茶水，詢問道:“舒克裡，你們今天突然來，是為了《教育改革法案》的事情吧。”
“查爾斯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舒克裡笑道:“我在你面前，從小就藏不住秘密，沒錯，你說的很對，我是為了《教育改革法案》來的。”
“唉。”
大王子歎了口氣，放下茶杯說:“在議會上，我很想支持弗雷德裡克男爵，很想支持你們，真的，可實在是有難言之隱”
“什麽難言之隱?”
“我個人是很想支持你們的，但有些人不想，至於是誰，我想舒克裡你心裡應該清楚。”
“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
大王子欣慰的點了點頭:“我猜，《教育改革法案》應該是尼古拉斯的主意吧?他想法多。”
“還真不是尼古拉斯。”二王子笑了笑:“這次的《教育改革法案》，跟尼古拉斯沒什麽關系，是我想提出來的。”
“你?”
大王子露出驚訝的表情:“你為什麽要提出法案呢?”
“唔”
二王子有些為難的低下頭，沒有回答大王子的問題。
心領神會的大王子立刻說道:“為了溫莎王國，為了舒克裡你，只要理由恰當，我願意冒被斥責的風險支持你！”
“真的?！”二王子抬起頭，眼中滿是驚喜。
“當然是真的，你可是我的親弟弟，你想做什麽，我都會支持的，哪怕是要我的命。”
“查爾斯”
二王子不禁動容，仿佛是被大王子這番話感動，開口說道:“《教育改革法案》只是幌子，準確的講，是引子。”
“嗯，你繼續說。”
“查爾斯，你認為，如果我們改善當下的教育環境，會對溫莎王國產生怎樣的影響呢?”
大王子想了想說:“教育改革當然是件好事，現在的公學確實烏煙瘴氣，亞瑟也不止一次跟我提過此事，但要說起好處當然是找到更多人才，增強溫莎王國的科研力量。”
“這些，都是表面現象，真正的好處不在這兒。”
微微一笑，二王子緩聲說道:“教育一旦進行改革，是不是會有更多孩子上學?上了學的孩子，是不是能學到更多有用的知識?將來，他們會不會進入大學，成為王國的頂梁柱呢?”
“當然會。”大王子說。
“你想到的，別人也能想到，世界上的生意分兩種，一種是生產，一種是掠奪，生產發明很困難，想要賺錢，9成以上的商業手段都是在掠奪，而掠奪就是利用信息差。”
二王子說道:“當你的想法和別人一致時，賺錢的機會其實早就溜走了，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勤奮者，跟他們爭，你賺不到好處。”
“最賺錢的生意就像寶物，是普通民眾是接觸不到的，等他們接觸到，蛋糕早被分完了。”
“只有利用信息差，我們才能大賺特賺，並維持自己上流階層的身份。”
聽到這兒，哪怕是平日裡看不慣舒克裡的查爾斯也不免點頭，十分讚同弟弟的說法。
生產者與掠奪者之間，最賺錢的一定是後者。
生產需要邏輯， 掠奪則不需要。
關鍵是你用什麽手段去掠奪。
“一個合格的商人，會在沒有信息差的時候，去主動製造信息差，比如《教育改革法案》。”
二王子語速越來越快:“《教育改革法案》一旦通過，教育界的格局也會發生劇變，而對於底層家庭的孩子來說，學習是他們上進的最簡單渠道，只要努力學習，考進名牌大學，就能接觸到上流社會的孩子，運氣好，甚至能得到人脈上的幫助。”
“查爾斯你想到了這一點，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那麽我們如何利用這件事來賺錢呢?”
眼睛虛眯，二王子伸手指了指頭頂。
大王子看了眼天花板，臉上殘存的疑惑，漸漸變成了驚疑:“公學是就近入學制度，房子.你想利用房子來賺錢?”
“你終於想通了。”
二王子頷首笑道:“查爾斯，沒有人不需要房子，這是絕對的硬通貨，只要和銀行合作，我們就能掠奪海量的財富！”
“你現在願意支持了我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