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請君一敘
要說這些人在這裡以什麽而生，江陵也是好奇。
一個個好吃懶做者，聚集在這裡，何以能夠生存下去？
只在城中稍逛了一下，他大概也猜到原因了——這城裡，大多的行業都是服務型行業。
像青樓、酒肆、客棧之流，其實主要的客人，正是各大世家後裔。
他們在自己家的屬地裡，尋不到像樣的快樂，很多時候就會來到這裡瀟灑一番。體驗一下天上人間的感覺。
當然，扎根在基層，種地、釀酒、桑織的那些人也是存在的。
天外天的通用貨幣，與人間的金銀銅不同，他們用的是一種叫【仙晶】的東西當成流通貨幣。
仙晶的模樣像是水晶，但顏色銀白，是天外天特有之物，它蘊含不少的日月之靈。以往還有個稱法，就是喚它作靈石的。
但【仙晶】的名字顯然更高檔，於是天外天就一直用著【仙晶】之名。
在酒肆喝酒，五塊仙晶能讓你喝個夠。
客棧，兩塊靈石，能住一天。
至於青樓，十塊靈石，能讓你體驗到家裡體驗不到的非凡享受。
江陵進城一刻鍾，就見來來往往的世家後裔一批又一批。
‘這裡似人間，但終不是人間。’
那相似之外，缺少的是人間的煙火氣。
無論是客棧還是酒肆，亦或是青樓，裡裡外外，也確是寫滿了墮落與腐敗。
江陵雖不喜此處，可眼下，能留下的地方也只有此處。
在這裡，沒人會詢問他的身份來歷，只要你有仙晶，便盡可招待。
於是，他就像當初在人間那般，在一隱蔽之地，用畫卷，以血砂畫了一批仙晶出來。
仙晶脫畫而出，也確跟真物一無二般。
正打算尋個客棧住下，忽路邊有一邋遢者，朝他開口喊話來：“外鄉人，可要老夫與你算上一卦？”
邋遢人半躺在地上，頭髮枯槁如草，灰白參半，身型消瘦如柴，看起來年歲也是不小。
江陵也很詫異，在天外天這樣的地方，居然也存在乞丐？
這裡不征地稅，尤其是在張家地界之上，但凡勤勞一些，滿足口腹之欲定是無礙的。
可窮到要乞討為生，那也定是懶到了骨子裡，隻想飯來張口，不想付出勞動罷了。
他本不欲理會，
可那人卻又說了第二句話：“你的麻煩很快就要來了。”
江陵這才駐足：“我有何麻煩？”
那人豎起一根手指：“一塊仙晶，吾與你指點迷津。”
江陵輕笑一聲，手指一彈，就丟了一塊仙晶給他。
那人拿在手裡，很隨意地就丟到面前的碗裡，笑道：“看起來倒也很真。”
江陵微微皺眉，這話什麽意思？
看起來很真？
那人又道：“欲去麻煩事，早早東行去，走吧走吧，這一切，早晚是要清算的。早晚是要清算的……”
說著說著，他竟閉上了眼睛，好似睡著了一般。
江陵停在路邊，還在考慮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邊上一客棧的夥計忽然出來，問他：“客人可是要住店？”
江陵頷首。
那夥計方才也是看到了江陵給了仙晶給乞丐，就嗐了一聲與他說道：“客人你莫搭理他，這老頭就是個瘋子，逢人就說鬼話。你也真是心善，那仙晶啊，其實根本就不該給他。”
說罷，夥計看著那破碗裡的仙晶，露出惋惜之色。給乞丐幹嘛，還不如給他。
“這地兒，為何也有乞丐？”江陵問道。
夥計聽他這麽問，便以為他是世家子弟第一次出門。
但凡第一次來到這裡玩耍的世家子弟，總有太多好奇與詫異。
夥計也是見多不怪了，就回答：“乞丐就這一個，其他的可沒有。這老頭是個瘋的，說來也怪，他年歲極高，上一屆的上一屆掌櫃還在時，就說見這乞丐已在城裡了。如今都已經過了三個甲子了，這老頭還沒死。只是瘋瘋癲癲總不說人話。
有人曾懷疑他是某某世家的老人，但整個天外天的世家都來辨認過，與這些世家都沒關系。
後來就有人猜測可能是來自人間的飛升者，雷劫之時燒壞了腦子，以至於現在瘋瘋癲癲。客人，你莫要理他就是了。”
在客棧下榻後，江陵稍作歇息，便打算出去走走，四處逛逛。
這裡人流雖亂，可能夠打聽到的消息，也必定是多的。
卻就在他下樓來，要出門的時候，客棧的前台處，有著七個人，都是中年男子，他們的額頭中間都有一條刀疤，準確的說是豎紋。
無疑，那是楊家的人。
客棧的前台一見江陵下來，剛好就指了過去：“喏，你這畫像上的人，不就是這位客官麽，他剛好下來。”
楊家人順著前台手指看去，與江陵正好對視起來。
然後他們對照了一下手中的畫像，確認無誤後，七人笑著就走了過來。
江陵：“有事？”
楊家七人：“小兄弟應該知道我們是從哪裡來的吧？”
江陵：“楊家人！”
楊家七人紛紛點頭：“小兄弟造訪楊家，卻沒有被楊家好生招待，這非是待客之道。這次，我們七人奉族長命令，來邀請小兄弟再訪楊家，以好生招待一番，彌補虧欠。”
江陵：“你們楊家可沒虧欠我什麽。”
楊家七人為首的一人笑著道：“話可不能這麽說，小兄弟此番可算是給楊家幫了個大忙，所以，還請給個面子，與我們回一次楊家宗宅罷！”
這些人能夠尋到這裡，不必說，肯定是楊霏已經去告狀了。並且已經把他給楊凌開天眼的事都說了出來。
楊家人只有知道了此事，才會以這麽快的速度追到張家地界，尋上門來。
江陵：“楊霏如何了？”
為首者：“小兄弟還擔心小霏，這說明小兄弟與楊凌交情匪淺。楊凌的事，很遺憾，但小霏的安危，倒是不必擔心。族長那邊已親口發話，沒人能再傷害她了。”
說話之間，江陵還沒答應要去，那七人就來到他身邊，故作親昵狀。
有兩人更是直接攀住他的肩膀，以一種強行的方式，推著他就往客棧外邊去。
江陵不悅：“楊家就是這麽請人的？”
為首者道：“小兄弟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一旦泄漏出去，會造成多大的轟動罷？信不信，只要小兄弟你是薑家後人的消息一旦擴散出去，你的性命必定活不過今晚？”
薑家後人，的確不是一個很好的身份掩護。
只可惜，之前他在楊凌楊霏兄妹面前答得太隨意，而且也幫楊凌開了天眼。
如今，他若說自己不是薑家後人，反而還沒人相信。
薑家後人的問題，重點就在於懷璧其罪。
薑家世代血脈所傳，具有【點神術】的天賦。而多少修道者，終其一生，為的就是成神，其中要經歷三三劫、六六劫、九九劫，一劫不慎便要灰飛煙滅。
如此幸苦尚無法保證成神，可只要被薑家人點上一點，便可離地成神。這是多麽誘人的捷徑？
薑家後人的事一旦泄漏出去，整個天外天的所有世家，必定會各種爭搶。
弱的世家搶不過強的世家，也必定不想讓強的世家更強，那麽這樣帶來的結果，注定就是要殺掉江陵。
要【點神】就一起點，如果我們沒機會，那你們也妄想。
江陵沉默了須臾：“所以，你們這是要威脅我？”
為首者：“話別說的這麽難聽，還請小兄弟隨我們走一趟，到時候，我們族長也定不會怠慢小兄弟就是了。”
因人在城中，江陵也不便與他們衝突。
就被他們強行帶著走出了客棧，
剛上大街，那瘋瘋癲癲滿頭亂發的乞丐就大笑起來：“總歸是要清算的，總歸是要清算的，一個個都跑不掉，都跑不掉……”
楊家諸人似也知道這瘋瘋癲癲的老乞丐，未予理會，就帶著江陵離去。
而江陵則皺起眉頭，開始回想起老乞丐的話來。
老乞丐先前說他麻煩將至，這才進了一個客棧的功夫，麻煩果然就來了。
這是碰巧呢，還是老乞丐根本就是算得準呢？
還有，他說的清算是什麽意思？
江陵就問起楊家七人：“這乞丐什麽人？”
為首者倒也配合，只要江陵願意跟他們走，閑聊並不拒絕：“一個瘋子而已，據聞是人間飛升者，在飛升的過程裡傷了腦子，或是三魂七魄丟了幾魄，以至於神經失常，瘋瘋癲癲。”
這話與客棧夥計說的相同。
江陵：“他活了很久了？”
為首者：“這倒是真的，有人在三個甲子前就見過他，這老頭在這裡乞討，起碼也是有近兩百年了。”
一出城，七人祭出一道飛舟。
江陵被“請”了上去，飛舟浮空而起，就往楊家屬地長飛而去。
這一去，江陵也知道，必是那楊家族長貪心不足，還想讓他多幫著點幾個天眼。
可也正如先前所想，等他幫完了這個忙，楊家族長還會不會發好心放任他離開呢？
一旦離開楊家，萬一又給劉家、李家或者呂家點神，那楊家優勢又何在？
(本章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