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雞血服下,
雞血的元陽之氣,行散四肢。
那小鬼掐著掐著,就覺雙手不適。就好似摸到了燒紅的鍋蓋一樣,匆匆縮手。
幾番下手,均是不能。
它只得將那求助的眼神,投往林管事。
林管事與它略打手勢,讓它退去,它也很聽話,從床上一跳下來,就隱入了後方的木牆裡去了。
江陵以把脈的手法,將段老夫人身上的陰氣抽取了一些。
段老夫人得到緩解,這才緩了一口氣。
兩隻渾濁的老眼,再次恢復清明時,看到江陵在前,她無比慶幸道:「這次,又是多虧了先生了。」
江陵道:「一路從南邊過來,我也頗受段家厚待,區區舉手之勞而已,老夫人莫要太客氣。」
老夫人難色道:「老婦這頭風病,犯了又犯,難道,當真是無法根治了嗎?」
江陵道:「按說,經過上次診治,不會這麼快就犯的,這次老夫人是在哪裡發病的?」
這次杜鵑替她說道:「老夫人之前正在祠堂祭祖,剛訓斥了林管事幾句,她就開始頭疼了。」
訓林管事?
江陵回看林管事一眼,
這房間里除了他之外,其餘人等,怕是都看不見剛才那小鬼的存在。
但是,小鬼離開前,所投遞的那個徵詢般的眼神,江陵卻是順著方向,心中早已有數了。
卻見林管事忽然跪倒下來,一臉愧疚地說道:「回稟老夫人,祠堂那邊,也不是沒讓人去洒掃,只是那邊怪事頻發,如今,也無人敢去了。」
原來,老夫人之前之所以要訓斥他。是因為今日突然要祭祖,一到祠堂,見那兒灰塵頗厚。就喚來了林管事,訓斥了幾句。
林管事當時也沒說什麼,
以往段家人就算是經過津門,也很少會回老宅。
段大官人都好幾年沒回來過了。
段老夫人尋常頂多也是讓個把侍女代替她回來,上一炷香,焚點紙錢。
林管事剛接手段府的時候,頭兩年也是一絲不苟的保持得很不錯。
可後來逐漸懶散慣了,就再沒親自去查看,洒掃婆子漸漸偷懶,也就愈發隨意敷衍了。
今日被老夫人抓個正著,確是沒甚好說的。
他也沒推卸責任,洒掃婆子沒打掃乾淨,他沒盡到檢查之責。還是得他來擔著。
「怪事?什麼怪事?你不是能夠鎮住怪事嗎?當初大官人讓你看著這宅子,不就是看中了你這個能力嗎?」杜鵑見老夫人氣息還虛,就替她質問起來。
老夫人方才犯病時,她還尚不敢如此與林管事說話。
可如今老夫人病患已除,她便可借勢三分,與他說道說道。
林管事厭惡地看了杜鵑一眼,依舊還是賠笑道:「老夫人您也是知道的,我雖能鎮住這宅子,可也無法時時去鎮住每一個角落。
再說了,這老宅也多虧了小的鎮著,要不然,如今成了甚麼樣,還真就未可知了。」
林管事當初沒來段府之前,段府確是怪事頻發。
比如某丫鬟在水井裡打水,卻打出了一個披頭散髮人頭來。
還有這家裡養的牲畜,也時不時的就莫名其妙死上一頭。
最為重要的是老夫人那房裡,以前一到夜晚,就有一條影子在上吊一樣,掛在橫樑上在搖晃。
這般怪事,請和尚道士來做法都沒用。
後來,林管事被請來后,這些怪事才偃旗息鼓。
之後,更是平靜了一兩年,沒再出現過怪事。也因此,大官人才愈發器重林管事。
可從那以後,怪事雖然少了,老夫人的心病卻重了。
最終,段家上下,還是從這搬離了出去。
此時,老夫人沉默了須臾,嘆道:「可無論怎麼樣,祠堂終是擺放列祖列宗靈位的地方,總不能讓列祖列宗的靈位蒙塵。」
「老夫人您也請放心,此事絕對下不為例。我這就將那洒掃婆子給趕出去,重新找個勤快能幹的來。若是怪事還出現,那便小的親自去打掃,也定不讓列祖列宗的靈位蒙塵。」
有了林管事這般保證,老夫人終也沒再追究什麼。
大概虧心事做多了,她自己心裡也不那麼太平。
此時,她扶著額頭,哪怕身體還有些不適,也一刻也不願在這老宅呆下去了。
叫杜鵑扶起自己,就要從這離開。
出門時也再次囑咐林管事好生照看著老宅。
林管事自是滿滿答應。
隨後,她又想起江陵,就問他昨晚在這可休息得好?
江陵答還不錯。
這個回答,讓老夫人頗覺意外。
她略想了一下,就又與林管事說道:「江先生是我們段府的貴客,你定要好生招待,莫要怠慢了。」
「老夫人放心,小的必定好生招待。定不怠慢。」林管事忙聲不迭。
杜鵑忽然也問江陵:「江先生,老夫人是否還需開點甚麼葯,調理一下?」
江陵道:「老夫人應是寒氣未消,也無須開藥,只要以大公雞煲湯,食療幾次,應有改善。你們可先試試,若還有不適,可隨時來尋我。」
老夫人聽到這話,其心甚慰:「江先生到底是醫術高明的,老婦別人信不過,獨獨江先生的話,老婦都信。」
說著,又讓杜鵑拿診金給江陵。
這屋外還有幾個郎中沒離去,此時聽了這話,心裡頗不是滋味。
江陵對於診金,向來也不拒絕。
但銀錢什物,他也從不放在心上。
此時忽道:「這次診金就不要了,我另想向老夫人求取一物,不知能許否?」八壹中文網
老夫人也是豁達,道:「先生想要甚麼,還請說來。」
江陵指著荷香說道:「我想替荷香脫了奴籍,不知可與不可,倘若還需銀錢,我這還湊得一些出來。」
老夫人聞言笑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荷香,「我道是為了甚麼,原是這個?荷香既得先生歡心,那先生也無須說甚麼銀錢。以後,荷香你便跟著先生就是。至於奴籍,下午,我讓人帶你去衙門,辦一道手續,便可脫去。」
脫去奴籍,要去官府造冊登記。
以段家的關係,辦這些事,自不在話下。
「如此,多謝老夫人了。」
老夫人笑著被攙扶了下去。
荷香在一旁,手指相互緊捏著。默默看著江陵,一時,心也亂了。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陞,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