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笑了笑,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諾家有一股濃郁的藥味。客廳黑暗,因為頂上都蓋了蘆葦,沒有留任何透光的地方。客廳裡面擺了一組沙發,很破,不少得地方都露底了。林川在沙發上坐了下去。
「我給你倒杯水。」諾小西臉色微紅,家裡的狀況確實不太好。
「別那麼麻煩。」林川急忙擺手。
此時,房間里傳來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小西,誰來了?」
「媽,是林哥來了。」諾小西急忙走進了房間。
沒多久,中年婦女被攙扶了出來。臉色很蒼白,腿腳行動不利索,估計也是染病了。林川急忙站了起來:「阿姨,我也是常林廠的,我是老林家的兒子。」
「是你啊?」中年女子看到林川時,笑道:「你不是失蹤了嗎?」
「沒呢,去外頭闖蕩了幾年。」林川笑了笑,道:「現在回來給我媽養老。」
「好孩子啊。」中年女子點頭,道:「小西說你要幫她?可是,你……」
老林家的狀況她清楚,還不至於大氣到能夠拿出十多萬來幫自己家吧?此時,林川急忙把腰包摘了下來,鼓鼓的腰包,拉開拉鏈的時候,結實的鈔票從裡面擠了出來。
「阿姨,我看小西這孩子怪可憐的,這些錢呢是我以前在外頭闖蕩的時候賺的。」林川笑道:「當然,也不是全部。我希望小西能夠回學校上學,至於欠別人的錢就先還了,如果你們過意不起,就給我打個欠條。等以後小西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再慢慢還給我就行了。你看成嗎?」
「這……不太好吧?」中年女子一愣,道:「我想這些應該都是你結婚娶媳婦用的錢,你怎麼拿出來呢?」
「沒關係,我還年輕,錢沒了可以賺。」林川笑道:「小西不一樣,一旦錯過了高考,以後的人生就徹底毀了。」
中年女子看了諾小西一樣,這丫頭一直垂著頭,顯然,她是十分想要回學校,並且準備明年的高考。高考是唯一能夠改變人生的出路了,尤其是對於諾小西這樣的寒門子弟來說。
「小西,你是大人了,你自己做決定吧。」中年女子看了諾小西一樣。
諾小西垂著頭,秀髮遮住了她的臉,她雙手捏著衣角,憋了很久才說出了一句話:「媽,我想回學校。」
最後,中年女子給林川打了一張欠條:「林川啊,這十一萬呢,就當是阿姨跟你借的。以後小西一定會努力給你還上。而且,會按照銀行利率給你算利息」
「不用。」林川笑道:「不還都沒關係。」
「傻小子。」中年女子笑了笑:「中午留下來吃飯吧,我讓小西去買幾個菜回來。」
「太客氣了。」林川不好意思拒絕,他害怕自己的拒絕會讓她們誤會。所以,他最終還是留了下來。諾小西很開心,她拉著林川去菜市場買菜,常林社區有自己的菜市場,都是周邊農民駐紮,而且,多數都是農民自己種的小菜。綠色,新鮮。
諾小西幾乎每天都要去菜市場買菜,所以,她和那些菜場的人都很熟絡。再加上諾小西白白凈凈,又漂亮,自然引得不少人對她印象深刻。
「丫頭,找男朋友了?」一個老表笑著調侃道。
「沒有,這是我林哥哥。」諾小西臉色通紅,費力的解釋。
「林哥哥?我看是情哥哥吧?」老表叼著煙,肆意的調侃。
「不理你,不買你的菜了。」諾小西撅著紅唇,拉著林川的手就走了。
小丫頭生氣的樣子反而讓人覺得可愛,引得一幫屠夫和老表哄然大笑。小丫頭幾乎每天都要被這些漢子調侃一番,在菜場上,小丫頭十分大方的買了排骨,買了一條魚,還買幾個青菜,然後笑嘻嘻的返回了家中。
「林哥,不瞞你說,我都半個月沒吃肉了。」諾小西咬著紅唇。
「以後每天都有肉吃了。」林川笑道。
「捨不得。」諾小西搖頭:「總感覺浪費錢。」
「可是,你在長身體,不能光吃蔬菜。」林川認真的說道:「等會我偷偷給你一筆錢,當作以後你上學的零花錢,想吃什麼自己偷偷買,知道嗎?」
「啊?」諾小西一愣,紅著臉,道:「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林川回了一句,道:「就當是林哥給你過年的紅包。怎麼樣?」
「謝謝林哥。」諾小西想了想,立刻笑了起來。
中午,林川在諾家吃飯,諾小西的手藝還真不錯,尤其是紅燒排骨,估計這丫頭也嘴饞了,上桌的時候一口氣吃了三塊,還意猶未決。林川大大方方的吃了好幾口飯。笑道:「小西的手藝還這不錯啊。」
「小西這丫頭早熟,八歲就開始幫我們做飯了。」諾小西的母親似乎有些難過。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吃苦受累,誰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在蜜罐之中成長。
「阿姨,以後日子會越來越好的。」林川笑道:「小西是個懂事的孩子,不是嗎?」
「是啊!」女子點頭,道:「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這一天。」
「媽,你瞎說什麼呢,你一定可以看到我出人頭地的一天。」諾小西認真的說道。
「傻孩子,你們快吃吧。」女子笑了笑。
飯後,林川告別了諾小西的母親,諾小西親自送林川出門。
臨走時,林川拿了一萬塊錢遞給諾小西,說道:「這一萬塊錢給你零花的,還有過年,過年應該要不少錢。拿著慢慢花,如果沒了,再找我要。」
「林哥,太……太多了。」諾小西急忙搖頭:「我不能拿你這麼多。」
「拿著吧。」林川硬塞給了諾小西,道:「這些錢好好留著。過年你都沒錢。」
諾小西只好收下了林川的錢,她仰頭看著林川,道:「林哥,你真是個好人。」
「傻丫頭。」林川笑了笑,然後摸了摸她的秀髮,道:「回去吧。這錢別讓你媽知道啊。」
「嗯嗯。」諾小西急忙點頭。
…………
解決了諾小西的這一樁事情,林川心裡頓時輕鬆了不少。他整個人也如釋重負。諾小西是個懂事的丫頭,從小家境貧寒,從而讓她變得十分的早熟,窮人孩子早當家,而諾小西也早早的挑起了家裡的重擔。成為了家裡的頂樑柱。
叼著煙,踩著梧桐的樹葉,身心愉悅,前兩天,林川吃不好,睡不好,一直都在想錢的事情。因為錢的事情讓他糾結,難過。現在好了,這事情終於解決了。
「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林川心情不錯,忍不住唱起了小曲兒。
不遠處,李建國正開著寶馬車朝著這邊疾馳而來,常林社區的路面年久失修,地面上坑坑窪窪,當李建國看到林川的時候,他頓時心生一股惡作劇的念頭。
他一腳油門踩到底去了,不遠處的林川見狀,破口罵道:「草,這劉狗得了狂犬病嗎,竟然開這麼快。」
林川急忙躲到一旁。
砰……
輪胎從一個低洼處碾了過去,一灘黃泥水當場就濺了林川一身。
「操蛋啊,劉狗,你別跑。」林川撒腿就追,只是,縱然他身手不凡,也追不上一百碼狂奔的汽車。
林川看著一身白襯衫染上了黃泥,頓時對劉建國恨得牙痒痒的。
「我去,川子哥,你這是泥坑裡打滾了呢?」周凱見狀,當時就笑噴了。
「****娘的。」林川罵罵咧咧的把外套脫了下來,嘴裡還叼著一根被泥水熄滅的煙頭,罵道:「劉建國那鳥東西,肯定是故意的。媽的,看到老子在前面,竟然還開那麼快。」
「是劉建國乾的?」周凱皺著眉頭。
「沒錯。」林川點頭。
周凱傻眼了,他抄起手中的扳手,怒道:「老子去找他算帳去。」
「別。」林川拉住了周凱,道:「這點兒屁事犯得著去跟他計較嗎?」
「可是,你看他弄你一身泥啊。」周凱有些氣不過。
「得了吧。」林川笑了笑,道:「你平時怎麼稱呼他的?」
「劉狗啊。」周凱疑惑的看著林川,道:「怎麼了?這小子就是一條走狗,給政府當狗,給開發商當狗。你說不是狗是什麼?」
「那就是了。」林川笑道:「既然是狗,狗咬了你一口,難不成你還追著狗咬?」
周凱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哈哈……川子哥,你這比喻實在太形象了。」
「行了,我回去洗個澡,然後換一身衣服。」林川笑了笑。
「成。」周凱點頭。
被劉建國這鳥東西濺了一身的泥水,林川一點兒也不在意,畢竟,自己犯不著跟這種人一般見識。只要他不得罪自己,不欺負周凱他們,不侵犯常林廠職工的利益,自己也就懶得跟他們一般見識。
熄滅的煙點了半天才點起來,林川拎著外套往家裡走。
回到家裡自然是少不了一頓數落,林媽媽現在腿腳雖然不靈便,但是,她還是在家閑不住,下班回來之後做飯,洗衣服,搞衛生,幾乎都是她包攬了。這讓林川有些酸楚,母親都一把年紀了,卻還要干這麼多的事情。